绯绯之行 第2章 绯衧

“纾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裴南纾面前站着一位面容娇俏的女孩子，笑脸盈盈的。

“好啊，正巧，我刚去大哥那边练完功夫，衣服还没换，你来躲还是我来躲？”

“唔，纾姐姐来吧，你的衣服是深色的，脏了不大明显，嘻嘻，我这裙子要是脏了，母亲肯定是要骂我的了。”

“怕被骂你还要玩？”裴南纾伸手轻轻点了点女孩儿的额头。

“人家想玩嘛。不过纾姐姐，这院里我都藏遍了，肯定能找到你。”

“好吧，如果找不到，伯娘给你的那支玉簪就归我了。”裴南纾看着眼前自信活泼的小孩，不禁笑到。

“那你肯定就拿不到了！”那女孩朝裴南纾吐了吐舌头，“纾姐姐你快去吧，我要开始数了。”

“一…二…三…四……”

裴南纾立马转身出去躲藏了，她前些天玩蹴鞠时在假山里发现了个洞，刚好够两三个身量娇小的人躲藏，但不知妹妹发现没有。

躲好后，裴南纾便在洞里静静等待着，许是洞中光线太过昏暗，再加上刚刚练武体力消耗过大，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裴南纾是被一声叫嚷给吵醒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外面的动静就变得更大了。

无数瓷器摔落的声音，人们混乱奔跑尖叫的声音，竟还参杂着刀剑的声响。裴南纾心中忐忑不已，正想爬出去，却突然看见洞口出现了个人影。

裴南纾立马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唯一的光亮处，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在胸腔内狂跳。而下一秒，那人便钻了进来！

裴南纾刚准备奋力一搏却被那人给按住了：“裴三姑娘，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裴南纾心中虽然着急不已，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裴家遭人暗算，今日怕是大祸临头了。”

是个女子。

裴南纾刚想继续追问，外面的动静却又小了下来。那人示意她安静，并在黑暗中摸索上她脖子上的吊坠，扯了下来，攥在了手里。

“你…”

“凌哥，这里有个洞！”

裴南纾立马闭上了嘴巴，睁大了眼睛。难道，就要被发现了吗。

“进去搜。”

裴南纾只感觉本在她前面的那个人被拉了出去，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掉了。

“救命啊！救命啊！你们是谁！”

“救命？你看看这周围，你还指望谁来就你。”

“不！你…你们这些亡命之徒，我跟你们拼了！”

那女子挣扎了一会，裴南纾便听见刀剑入体的声音，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这应该就是最后的那个裴三小姐了，长得可真不赖啊，可惜了。”

“行了，走吧，向大哥交差去吧，早点做完这一笔回去领赏钱。”

脚步声渐渐走远了，世界又安静了下来。裴南纾大脑一片空白，怔在原地，不敢出去。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尽是木头在燃烧中噼里啪啦响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裴南纾这才像回过神来一般，慢慢地爬了出去。

可眼前的画面，成了她永远的噩梦。

火焰在空中摇摆着，将黑暗的天照得橙红，入目便是尸山血海，就好像只在刹那之间，天堂成炼狱。灼热的空气包裹着裴南纾，却像是在灼烧她的灵魂。

一切转瞬即空，只有她活着，只有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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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衧，绯衧，你醒了吗？”

一阵敲门声将裴南纾从梦中唤醒，她睁着眼看着顶上的帷帐，一时半会儿竟没缓过来。

“绯衧！我进来了啊！”

房门被打开，老鸨扭着屁股便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床上躺着？快快起来，那边的客人可都等着在！”

老鸨见她还在发呆，便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快些起来，误了时辰可不好。我先去前面稳着他们，你赶紧的。”

等老鸨走后，裴南纾才掀开被子起身洗漱。

她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抬眼看向镜中，那是一张无比精致娇嫩的脸。

她的长相并不艳丽，而是清雅中带着些许娇媚。柳叶眉舒展淡雅，一双朦胧桃花眼略显娇柔，因微微上扬的眼尾勾起一丝媚。挺直的鼻，粉润的唇。抬眼勾唇间风情尽显。

看着如此容颜，裴南纾却嘲讽似的笑了笑，随后便打开了梳妆匣。她快速的梳妆穿戴好，出了门。

“各位，接下来可就是重头戏了，不知都准备好了没有啊。”老鸨在台上暖场，可每到了这时候，台下的人都不需要人刻意招呼，自己就能把自己激动地面红耳赤。

“哎呀，妈妈，你就不用多说了，等到现在的，哪一个是傻子啊，都不是为了绯衧姑娘来的，快些把她请出来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这话一说完，台下坐着的都站了起来，恨不得冲到那屏风之后，把他们心心念念的绯衧给拉出来。

都说物以稀为贵，作为金娇阁的头牌舞姬，裴南纾并不是每天都会开牌子见客，一个月也就两次。她每次开牌子都只会在客人面前跳几支舞。

裴南纾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直到三个月前，恩公给她递了消息，让她陪一陪买下她今晚的客人，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要做的不仅仅是跳舞。只是之前无事发生，并不用她做到这一步。

“哎呦喂，各位莫急，这不是得准备好了，才能上台表演吗，不然，岂不败了大家的兴致？”

“不扫兴不扫兴！我们啊，只要看到绯衧姑娘，就已经很满足了，要是能够让绯衧姑娘陪那么一小会儿，嘿嘿嘿。”

这尖细黏稠的声音一出，大家就知道是谁了，本来是不愿意与他搭上边的，可谁让绯衧姑娘美名远扬，却又难得一见呢，此刻台下的人倒也愿意应和他。

说话的是王家的胖儿子，名叫王蒙。王氏商会是宣朝有些名号的商会，而王蒙便是王氏商会总商王培的独子。兴许是家中资产优厚，养得肥头大耳的。

他是风月场里的惯手了，可偏偏长得不堪人说，姑娘们都不愿意伺候他，但扛不住他家里有钱。那银子一点一点往里砸，可不让人动心吗。“银威”之下，自然有人愿意往上凑。

“王公子你可有所不知，绯衧姑娘从不陪客，只跳舞的！”

王蒙登时呆住：“还有这样的规矩？那我来这做什么！都说这金娇阁的绯衧姑娘身姿一绝，碰不到顶个屁用啊。竟还不如那春欲楼，亏你们把这姬子捧得这么高。”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高兴了。这金娇阁虽是青楼，但也有一部分是卖艺不卖身的舞姬乐姬。因此也有一部分文人雅士过来听曲儿赏舞，谈诗词歌赋。他们猛然听见王蒙这话，着实气愤不已，有些性子冲动的甚至直接吵了起来。

老鸨本也有些生气，但见他们再吵下去怕是要动手，便出来打圆场。

“各位都静一静，静一静。王公子莫急呀，我话还没说完呢。今天你们可是有机会让绯衧姑娘陪一陪呦。”老鸨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台下的人听见这话先是愣了一下，才有人开口说到：“妈妈是说，今晚绯衧姑娘肯陪客了？可她不是从不陪客的吗？”

老鸨继续说：“绯衧姑娘本是不肯的，这不，妈妈我为各位公子着想，给公子们求来了这一晚吗。”

众人也都不是傻子，这样的好事，肯定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得到。果不其然，有人问到：“妈妈，那要怎样才能有资格让绯衧姑娘陪上一晚呢？”

老鸨笑着说：“竞拍，价高者得。”

台下留下来等着绯衧的大多都是单纯的欣赏舞姿的，家底并不算特别丰厚，所以众人都犹犹豫豫的。但有些资产的自然觉得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便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老鸨环视一圈，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目光在划过王蒙时顿了一下：“来吧各位公子，开始竞拍，起拍价，五十两。”

“六十两！”“八十两！”“九十两！”“一百两！”……

“八百两！”

这个价一出，台下便没有声音了，毕竟这三百两已经能抵普通人家一年甚至几年的花销了，那些家中有些资产的也不愿意为了一晚上花掉八百两。而那些来看看热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而这八百两，自然是那位王公子喊出来的了。他喊完之后，虽然有点后悔，但是看他周围的人都不再做声了，倒也满足了一点他的虚荣心。

他没来过金娇阁，以往都是在春欲楼。只是最近春欲楼的姑娘玩厌了，就来这边尝个鲜。没想到他运气好，正好碰上了绯衧姑娘见客。他近来也常听见身边的朋友谈起这个舞姬，想着正好换个口味，便跟好友一起来了这金娇阁。

老鸨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声宣布：“好，若没有人高过王公子，绯衧今晚就归王公子了！”

台下无人出声

“啪啪。”

见状，老鸨便拍了两下手。台上的乐师便开始奏乐了。

淡粉色的纱幔缓缓升起，露出来后面舞姬的曼妙的腰肢。台下人的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舞姬，并随着纱幔的升起慢慢上移，恨不得马上看见这第一舞姬的容颜。可谁知，等到纱幔完全升起后，那舞姬的容颜却被挡在了一层白纱后。

一些被热闹吸引过来的色/欲熏心的男人不禁失望，叹息声比比皆是，但很快，他们便不在乎这点遗憾了，因为那曼妙的身段就足以勾魂夺魄了。

黑发如瀑，随着身体的动作四处飞扬，盛着古琴的弦音，又将它洒向台下，波动人心。红色薄纱舞衣随着舞步上下翻飞，白皙如玉的肌肤在舞裙下时隐时现。抬手，弯腰，踢腿，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仿若秋日枫林间跃动的白狐，于不经意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兴趣。她姿态柔美且妩媚，眼波流转间不知让台下多少男人魂牵梦萦。

一舞终，台下的人都意犹未尽，只喊着再来一曲。

等裴南纾退下之后，老鸨走到了王蒙身边：“王公子请随我来。”

王蒙这才缓过神来，立马起身，在众人嫉妒的眼神中随着老鸨离开了。而其他的人最后还是找了以前经常找的，做着以前经常做的事去了。

……

“妈妈，这是要去哪啊。”王蒙一双小眼笑得眯了起来，双手合掌，不停地摩挲着。

“回王公子的话，自然是带您去找绯衧姑娘了，她正在房中等您呢。”

“好啊，嘿嘿嘿。”

王蒙跟着老鸨绕到后院，上到三楼后来到了房门前，“到了？”

“到了，不过王公子，这银两，你得先给奴家，才能进去。”

此时王蒙哪还管得了这些，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了几张银票塞到了老鸨手里，急忙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熏香正燃着，香烟袅袅。房中端坐着的美人藏于这飘动的薄烟之后，看不清眉眼。粉红的纱帐，微甜的熏香，由于不停晃动而闪烁昏暗的烛光，无一不使人心绪浮动。

王蒙深吸一口气，嘴角的笑容越发放肆，他看向坐在床榻之上的美人，淫/秽地笑了两声。

“美人儿，哥哥我来了。”

“王公子？”

这时，屏风后的美人开了口，那声音轻轻脆脆，却又带着勾人的尾音，让人浮想联翩。

“诶，哥哥我在呢。”

“绯衧听妈妈说，王公子为绯衧花了八百两银子？”

“是啊，为睹美人朱颜，花再多钱也值得，若是能博得美人一笑，再花八百两，我也愿意啊，哈哈哈哈。”

“既然王公子如此喜爱绯衧，绯衧自然也得让王公子高兴高兴。”

王蒙听见这话，那里还忍得了，当即就冲进了屏风之后。

只见美人端坐在床榻之上，轻衫薄纱，发髻半挽，白皙的脖颈裸露在外，莹莹如玉。看见王蒙进来，裴南纾站起身，行动间，薄纱后的纤细腰肢若隐若现。而那原本隐藏在薄烟后的脸，如今终于显露出来。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美人如妖魅，抬眸一笑，万般风情。

王蒙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了，可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王公子，来，让奴婢来服侍你吧。”

说完，裴南纾便上前，将一双纤纤玉手搭在了王蒙的肩上，准备为他宽了外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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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绯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