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有结论,温琢便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有意转移话题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帮你瞒住身份,不让人看穿你已不是真正的齐王。”
温琢盯着已有二十多年未曾见过的记忆中齐王的皮囊细细打量,这才发现原来“相由心生”这个词一点都不假。
抛弃她对齐王因怨恨所生的成见,细一打量这副躯壳,在聂起惯常的淡漠气质感染下,齐王原本看着心机沉沉的阴郁面孔,竟显出几分清俊淡漠之态。
单是她这么一瞧就能瞧出来的变化,那些平日里心思深沉、与齐王来往更密的老狐狸们不可能看不出来,更遑论那些日夜伺候着齐王的家仆们了,他们当中必然也有老狐狸们的眼线。
温琢心里生出几分担忧来。
“这样子肯定得露馅。”
她拿起妆台上的铜镜递给聂起,道:“齐王是个笑里藏刀的人,虽然我现在用的不是个好词,但在你不知他真面目之前,只会觉得那笑容和善又真挚。试着学一下?”
聂起接过铜镜,将她的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胸有成竹道:“笑里藏刀,但又显得和善真挚?感觉也不是很难。”
按照心中领悟的要领,聂起对着铜镜自信地扯开嘴角。
“像这样吗?”
温琢嘴角抽搐,一时竟不知该作何答复。她从前就知道聂起不善作假,只是没想到他能不擅长得这么另辟蹊径。
——这笑里的确能看出是藏着刀的,只不过藏的是杀猪刀罢了。
温琢轻咳一声,委婉道:“总之精髓大致就是这样,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再多练一练。还有说话的时候多用点成语,语气要再傲慢一些。回到齐王府尽量不要和那些人多说话,就装作是为朝政心烦就行,若瞒不过,就装病。”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甚是没底。职业演员去演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设都尚且漏洞百出,更何况向来直来直往,连说话都不会拐弯的聂起呢?
要他装病,比要她解一道高数题还难。
“哦。”聂起却似成竹在胸,拿着铜镜颇为认真地调整着细微的表情,心中费解,不懂温琢从前眼光为何这么差,竟喜欢这样作怪的人。
窗外天光透过白色窗纸,照亮满室浮尘。
温琢心中估算着早朝快散,正要叫聂起先行离去时,就听见门外的匆匆脚步声。
她心中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接着就听见银雀犹豫的通报声:“娘娘……皇上来了……”
温琢望着顶着齐王的脸,亦是一脸懵逼的聂起,仰面抚额。
按理说这会儿早朝应该还没下才对,怎么皇上先过来了?
无论如何,这下真的是说不清了。
皇后和齐王锁着门在屋里待了半天……
这分明是她极力想要避免的上一世才会有的剧情啊!
意会到温琢心中烦扰,聂起很识趣地问:“要不我先藏起来?”
以前无意听来的段子里的隔壁老王都是这样做的。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代入这个身份。
“藏起来不就更说不清了吗!”
温琢心中焦灼,有些后悔昨夜一时冲动,先跟朱承璧示了好。
若按照从前的状态,他今日是不可能来找她的。
就算来了,他心已麻木,承受能力也强一点。
可现在等于给了他一颗糖,让他卸下防备后,又给他重重一击。
这伤害是成倍的。
叩门声再次响起,再不开门就真的什么也说不清了。
温琢将心一横,决定先把门开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刚走一步,就听见身后“哐啷”一声。
应声转头,见聂起满脸是血,手里拿着沾血的半碎花瓶。
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刚落在地上的花瓶碎屑上。
聂起一脸淡定,将半碎的瓶口塞到温琢手里。
而后在温琢惊愕的目光中,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