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推开房门,时迁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味,茶几上不少空酒瓶,而杨昭还在继续不停的喝,这使他本就不好的心情在此时更加浮躁起来,
他疾步走过去,一把夺过杨昭手里的酒瓶,猛然摔了出去,震耳欲聋的破碎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杨昭,你又发什么疯?喝够了没有?”
杨昭面容憔悴,恶狠狠地瞪着他,吐出的话扎人极了:“你回来恶心谁呢!你怎么不像你爸一样跑了!”
时迁懒得和她计较这些的:“说够了吗?我收拾,你给我老实点。”
杨昭已经喝醉了,她光脚站起来一个不小心踩在了玻璃渣上:“嘶——”
时迁感觉有些窒息,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他亲妈,他还是没忍心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你现在沙发上坐着,我去拿医药箱。”
杨昭没听懂似的,没有动嘴。
时迁蹙了蹙眉:“坐那,你是想废掉你那双脚是吗?”
见她仍然不为所动,时迁走过去将她硬生生拽到了沙发上,见她又发了火想要甩开自己起来,时迁又按住了她,开口:“别动行吗?啊?”
杨昭晕乎乎地靠在沙发上,双眼通红,醉的没了动作。
时迁这才放下心转头去拿医药箱,折返回来后,他把医药箱放在旁边,蹲下身查看伤势:“别动。”
杨昭挣扎了两下,知道疼了逐渐安生了下来,但嘴上还不饶人:“少假惺惺的你和他一样恶心!”
“我看见你就想吐。”
“小畜生,我当初怎么没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当初我那一碗堕胎药怎么没有把你弄死,你怎么还活着……”
时迁早已习以为常,垂下眸一声不吭地帮她处理伤口。
-
忙完后,时迁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手中拿着铅笔不停的在纸上勾勾画画着。
他是有点艺术细胞在身上的,音乐与绘画对他有种十分独特的吸引力。
画着画着时迁的心情逐渐变得浮躁,或许是用力过度,铅直接断裂,随后他轻而易举的把纸张从本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最后归属在垃圾桶里。
他又在桌上趴了很久。
半天他抬头无意间瞟到一副贴在墙面画工稚嫩的画,十分温馨,三人手拉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最快乐的是中间的那个孩子。
此时时迁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字,那就是虚伪。
那会儿的他天真无邪,认为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可惜当时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份美好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刀。
一寸寸的割开他们的面具时,才发现下面藏着张狰狞可怖的脸。
-
曾有人问过时迁,你究竟在无病呻吟些什么,可他也希望自己身上的所有遭遇都是他瞎想出来的。说实话,他也希望他在刚出生时被摔死、被掐死,可惜他偏偏就是活到了现在。
“陈渡。”
此时正在发呆的时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就已经看到陈渡走向讲台准备去领试卷了。
“数学146。”
总分应该是150吧?这人究竟是怎么考的,此时窗外的光束打在了陈渡的身上,他觉得这个人仿佛是坠入星辰的点点星光,难以触摸,很优秀。
“下一个,时迁。”老师顿了下,“24分,比上次进步了。”
此话一出,讲台底下传来嘲笑声。
闻言时迁起身,还没走几步,不知是谁伸出来脚试图把他绊倒,随着一声讥讽,他被陈渡拽住了胳膊。
“同学,你没事吧?”
随之响起的是陈渡的声音。
时迁把胳膊抽出来,“没事。”拿过试卷回到座位上,正当他准备抬头时无意间看到陈渡死死盯着第四排边上的男生,这个眼神很是熟悉。
他第一次见到陈渡的时候,陈渡就是这样看自己的,给他的感觉仿佛像饿狼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
许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陈渡忽然回头,和时迁撞了个正着:“怎么了?时迁同学这是又被我帅到了?”
“…………”
怎么就长了张一言难尽的嘴。
时迁张口就想骂他,想起他多次帮自己的事儿后,又憋了回去。
陈渡抬手拿起时迁放在桌上的试卷,特意背对着他看。
时迁见状伸手去捞:“有病吧?”
陈渡很轻松就躲开了,接着又没皮没脸地自夸:“如果帅是一种病的话,我想我恐怕已经病入膏肓了。”
“……”
时迁有些恼火,他把声音压低:“你他妈还给我。”
“就不。”陈渡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试卷上:“你这、你这就对了几道填空题和一些选择题啊?”
这是在,嘲讽他?
时迁抬脚踹向陈渡凳子。
陈渡一个没坐稳直接倒了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瞬间引起了众多同学,以及数学老师的注意,陈渡扶着桌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道:“没事、没事,刚才一个没坐稳摔着了,你们继续。”
这时有个女生举手帮他说话:“我刚才分明看到是时迁踹他的!”
陈渡刚把凳子扶起来准备坐下,就听到那个女生又看着自己说:“那个,陈渡同学,你不用害怕的,虽然时迁是问题学生,但是凡事都有是非对错,老师会公平公正的处罚他的。”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陈渡曲指敲了敲桌面,示意让他们安静:“哎,不是,这位女同学,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那种怂的人了?”
问题学生,好巧不巧,他也是。
“不过话说,你们怎么老是针对时迁?他跟你们有仇啊?”
他话语间仍然带着些幽默的意味,但听着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那个女生被说的哑口无言,顿时面红耳赤羞愧的趴在桌上。
时隔多年,时迁还难得听到有人为自己说话,真不怕被全班排挤。
数学老师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们下面的吵什么吵?就考那么点成绩还好意思在下面嬉皮笑脸?”
陈渡邀功似的看向时迁:“你不夸夸我吗?同桌。”
时迁大脑一片混乱,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同学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吗?”陈渡说。
时迁“哦”了声,意味深长道:“那你之前的学校还真是团结友爱。”
陈渡笑得温和:“是啊,我们一中都是和平相处,所以咱们学校也别落后哦。”
时迁觉得他们学校也挺“和平”,一言不合就干架的那种。
他冷哼一声:“和平个屁。”
陈渡制止:“别说脏话。”
时迁冷声道:“你管我?”
陈渡连连叹气:“现在的小孩哦,真是不听大人管教。”
“……”
“闭嘴,滚蛋。”
“……”
时迁不愿再跟他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打算这节课趴在桌子睡觉,意外的是陈渡也没再继续烦他。
-
时迁是被喧闹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教室外热热闹闹的围了不少的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他猜测准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和他没关系就都无所谓。
时迁刚抬起手想揉眼睛,就发现手里被塞了张试卷,正是陈渡拿走的那张,此时陈渡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他展开试卷看了看,只见上面有红笔改正的痕迹,以及清晰的解题思路,看起来一目了然。
“……有病。”
时迁皱了皱眉,只觉得陈渡是在白费功夫,把那张试卷很随意的塞回了桌肚。
他又不看,看也看不懂。
这样的耐心用到懂得上进的人身上不好吗?非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不是有病是什么?
时迁按了按太阳穴,默默的看着窗外发呆,现在大课间下课铃打响还没多久,走廊这会儿里围了不少人。
无意间,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陈渡的名字,皱起眉。
难道是陈渡犯欠被人揍了?
就是说,陈渡那爱犯欠的毛病就应该改一改,整天嬉皮笑脸说个不停,应该是个人都会嫌烦吧。
“我靠,这转学生才来多久啊,怎么敢这么惹事儿的?”
“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我知道,陈渡嘛。”
“我听说过他,那个一中重点班好学生窝里的那个混混校霸。”
“……”
听到这儿,时迁好奇地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看——
入目的是陈渡站在众人的最前头,身后跟着几个男生,仍旧是笑脸相迎,他看着地上被打的早已爬起不来的邱子太说:“嘿,同学你不是要打架吗?怎么没几个回合就趴在地上跟死猪似的不动了?”
他想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吗?
时迁目瞪口呆。
有个男生把胳膊搭在陈渡肩上,抬脚轻轻踹了踹邱子太:“连我渡哥你也敢惹?活腻了吧。”
陈渡瞟他一眼。
男生立刻把胳膊收了回来,赔笑:“渡哥,你继续、你继续。”
陈渡在一中的时候就打过不少架,也是名扬在外,身边的狐朋狗友多得是,所以这个学校也有他的朋友不足为奇。
“?”
什么情况?时迁有点懵。
陈渡扯住了邱子太的后衣领,揪小鸡崽子似的把他拽了起来:“你不是很喜欢以多欺少吗?怎么样哥们,什么感觉?”
邱子太的脸肿了一块,现在的样子可谓是惨不忍睹,但仍旧嘴硬的说:“你给老子等着……”
陈渡轻笑一声:“哎呀,你怎么就成这样了?要不我送你去医务室?”
这时有老师闻声赶来:“都干嘛呢,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陈渡不慌不忙地把邱子太放下来,扭头面带微笑看向挤进来的老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老师,他刚才从楼梯口摔下来了,本和平主义者把他捞上来了,您不得给我发个助人为乐的勋章?”
草,这么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