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别走 第2章 02

在酒店开好房后，雨势渐渐慢慢小了，趁着天还没黑时迁打算出去再转转，他的外套敞开，任由着路边的风灌进来。

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手机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时迁摸出手机，不出意料是他的母亲杨昭，他顿了顿又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旁。

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就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很轻松就能听出是个小女孩：“妈妈，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嘘——别说话，妈在跟你哥打电话，然然乖，去找你爸爸。”

“好。”

“……”

时迁面无表情地听完。

“现在到哪了？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晚饭有没有吃？”

时迁从容道：“我早吃过了，闲的没事随便逛逛。你们……该怎么着怎么着，用不着替我操心。”

杨昭在那边叹了口气：“你离开这么多年，妈想见见你。”

时迁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沉默半晌才从喉咙挤出了句：“也行。”

“现在吗？”

时迁迟疑道：“晚点也行。”

杨昭听了这话显然有些着急：“不是不是，我这话没别的意思……”

时迁打断她：“我知道。”

“那你……？”

这时有辆汽车飞驰而过，时迁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淤泥飞溅到了他的裤腿上，他微微皱起眉，又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打辆车很快过去。”

“唉行！”

时迁垂下眸：“嗯，挂了。”

-

按响门铃后，门刚被打开，时迁率先注意到的是抱着杨昭胳膊的小女孩，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瞧着估摸有四五岁的样子。

杨昭笑着说：“快进来啊。”

时迁的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刚踏进客厅，就察觉到门被带上了：“这些年过得挺好的？”

杨昭走上前：“都挺好，先坐沙发上歇会儿，待会儿喊你吃饭。”

时迁也不拘谨，坐了下来。

杨昭轻轻轻轻推了推女孩，面带笑意地又说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的哥哥时迁。”

“时迁哥哥你好啊。”女孩毫不怯懦地走上前，伸出一只白嫩的手，笑时露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我是然然，姜然。”

时迁看她灿烂的笑着一时有些出神，两秒后掏出根棒棒糖递过去，语气温和：“你好，姜然。”

姜然接过还不忘道谢。

看他们这么和睦，杨昭松了口气，她坐到时迁旁边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呆段时间吧？别老住酒店，不行我给你收拾间房间先住着？”

时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的事儿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

杨昭想去抓他的手。

时迁带有抗拒的直接避开了，扭头看姜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剥开棒棒糖后，于是伸了只手过去：“来，我帮你。”

姜然用嘴扯糖的动作一顿，她闻言立刻递了过去。

时迁拿过，看着上面沾着的口水陷入了沉思，但仔细想想毕竟是小孩，这样再正常不过了，随后毫不费力的剥开了那颗糖，递给她：“呐。”

“好厉害，谢谢哥哥！”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那么的简单。

时迁欣慰地勾唇笑了，她的童年未来应该都会很好吧，抬眸瞟了眼旁边的杨昭，开口：“孩子教的挺好。”

杨昭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时迁恰好捕捉到，为了不让她多想，补充道：“看着就招人待见。”

杨昭点头：“……是、是啊。”

时迁这些年独来独往惯了，坐在饭桌上看着一家三口相亲相爱的样子浑身不舒坦，见杨昭给自己夹菜，他立刻制止：“我自己来就行，你多看着点孩子。”

然而杨昭却说：“她有她爸照顾着呢，倒是你，多吃点。”

时迁觉得别扭，他坚持道：“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自己来就行。”

杨昭顿了顿，又问：“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时迁这会儿心情复杂得很，他潦草地敷衍道：“没啥，单纯想回来看看，我和那些朋友也挺多年没见了。”

杨昭没忍住提起：“你和那个……”似乎是觉得不太妥，她又吐出了句没什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想说什么时迁再清楚不过了，见她没敢追着继续问，也不愿主动说。

-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时迁起身准备回去，杨昭见状想挽留：“不再多坐会儿吗？时间还早着呢，待会儿再走也不迟。”

时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了，我还有事儿，有空再来看你。”

姜然冒出头：“哥哥要走了吗？”

时迁侧头扫了她一眼，接着笑着跟她道别：“是啊，下次再见。”

姜然挥挥手：“哥哥再见！”

杨昭也不好再留他，把人送到门口后，嘱咐道：“回去后多注意点身体，别像以前一样老熬夜，胃不好，记得好好吃饭。”

时迁应了声：“我心里有数。”

“把外套拉链拉上，外面冷。”

时迁无奈地笑笑，怕她再唠叨于是照做了：“好了，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嗯。”

“……”

下了电梯，外面还不断下着窸窸窣窣的小雨，时迁站在屋檐下撑开了雨伞，心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步行回去，途中也算散散心了。

一晃眼就六年了。

过的真快。

时迁心中感慨，六年前所发生的事恍如昨日，穿过这条街路过一道熟悉的小巷，原先忽明忽暗的路灯已经修好了，往里头望去，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站了半天，他才准备离开。

谁知还没等他迈开腿，身后就传来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那人明显正朝着他的方向小跑，他表情微变，还没转头就听到一道辨识度很高的声音清晰地砸了下来。

“时迁。”

“……”

很熟悉，熟悉到时迁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他握着伞的手颤了颤，身体不自然地僵硬。

脚步声缓缓减小，消失。

时迁屏住呼吸，及时无数次幻想过有这天，他的身体还是不自然地僵硬起来，过了不知多少秒才转过身。

不远处，有道身影就定定地站着，双眼布满血丝，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底包含着说不出的千言万语，时迁的思绪一下子被扯回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