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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节晚上，剩下我一人在房间时，我一遍遍地复盘这个父亲节，恨自己得意过了头，为什么要给庄国栋发微信，为什么吃完饭没把小初送回清华园。我理所应当地以为，小初应该值得所有人的喜爱，为什么老妈会这样对小初。从小到大，自从老妈决定不改嫁要独自抚养我长大后，我也事事都做第一给家里争光，老妈也什么都依我，为什么老妈会不喜欢我的女儿呢？离婚多年，我早已没有要生儿子的执念，也可以说，这个执念本身就不存在，只是当年想让玫瑰圈养在家里的由头罢了，当时如果再生孩子，是男是女的确对我没那么重要，只要是我和玫瑰的……
好多为什么不得其解，我没法恨老妈，只能恨自己，连带着恨让这家一步步变成这样的过去的自己，头痛到半夜，脑袋都方了，睡得并不踏实。
第二天早上，我算准小初吃早饭的时间发微信了过去。
我：闺女，今天爸爸接你放学吧，咱们去吃烤肉，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
小初：我这周期末考试，作业有些多，就先不吃啦[微笑]
我：那放学我接你回家吧，把昨天说的惊喜给你带过去。
小初：我现在已经不爱玩乐高了，谢谢爸爸。
我知道小初看出来，昨天那个被拆开了千年隼是本来准备给她的礼物了，那还是不死心。又给小初发微信。
我：准备的不是乐高，是别的。
小初：爸爸，我去学校啦，咱们周末再说吧[微笑]
得！小初就差给我“呵呵”了，她这拒聊的水平已有了玫瑰的几分力道。我再聊下去只得自讨没趣。
到了公司，周会心不在焉只想让各部门的汇报赶紧结束让我静一静。回了办公室后我把侯助理喊了进来：
“为什么没给定酒店？”
“定了酒店的，阿姨让给退了，说住家里热闹。”侯助理看我脸色不好有些无所适从。我知道老妈这两周的游玩也让侯助理加了不少班，事到如今，怪他也没有什么帮助。
“我知道了，这两周你辛苦了，再给小初步准备个礼物吧，不是乐高，你想几个备选给我。”
“好的，方总。另外刚刚阿姨联系我给其他亲戚准备返程的票。”
“嗯，按照我妈说的来吧，另外，多准备一些特产，送去机场的时候就说我在忙不能亲自过去了。对了，那个乐高也当成礼物让她们带走吧。”
“好的，方总”
侯助理出去后，我打了一会腹稿，终于决定拨通了玫瑰的电话：
“喂，玫瑰，是我！昨天小初回去后怎么样？”
“就是昨天你送她上车时候那样呗。”
“那小初有没有说什么？”
“那你觉得会说什么？”
“哦，我是怕孩子想不开，怕她会怨我，怨她奶……”
“小初昨天没说什么，她现在的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不会什么都跟爸爸妈妈说了。”
听到玫瑰这么讲，我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怕小初憋在心里……
“不过，我大概也是能知道猜到是哪个方向，老方，你不应该放任这些伤害发生在小初身上。”
“我不知道我妈会说那些……”我顿了一下，想到既然小初没说，那我也没必要节外生枝。
“哦，你也知道我妈这个人，她没有恶意，她也是想小初了，来北京看看她。”我硬着头皮说。
“老方，你也知道，最近小初期末考试有些忙，她想这一段时间静下心来备考，咱们就尊重孩子吧，你先陪好小初奶奶吧。”
“好，知道了。那，那昨天你说在我朋友圈看到什么？”
“何西都给我讲了。”
“哦，都讲了什么？”
“这个没必要给你说吧，老方，我这马上还有会……”
玫瑰也给我下拒聊通知了，但过程仍然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但转念一想，玫瑰并没有称老妈为“妈”，而是叫“小初奶奶”……虽然已离婚那么多年，我却还心存幻想玫瑰会像我称呼岳母一样称呼老妈，我在心里不禁苦笑一声，老方你凭什么？何西到底给玫瑰都说了什么，我和庄国栋去约他试驾的事儿，还是航模小组一起吃饭的事儿？啊！我刚刚为什么脑子发愁要问这个啊，恨自己，又多了一条！
难熬的周一终于到了晚上，今天并没有应酬，但也不想回家；约庄国栋去酒廊我也没有勇气，我知道我和玫瑰之间的真正的羁绊，不是那段婚姻，而是小初。这也是我自认为略胜庄国栋一筹的关键，所以我没办法向他分享今天的这份苦恼。
就这么在酒廊一个人待到晚上10点，我还是回了家。小婶她们已经走了，老妈留了下来。
“小文，怎么喝那么多酒？”老妈在客厅看我进门后赶紧迎了上来。
“妈，我难受，我难受。”我脱掉外套，踉跄走到沙发那里，半躺着，感觉眼泪要掉下来了。
“妈，我害怕，我害怕。”
“怕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
“妈，我已经没有了玫瑰，我怕我闺女也不要我了。”我妈听到后边翻白眼边咧嘴。
“你闺女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放着这么有钱的老爹不要，她傻啊。”
“妈，你不懂，当时玫瑰和我离婚时，我刚把公司卖了，手上有一大笔钱，她什么都没要，带着小初就回了北京……”我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我了。
“妈，我多希望她们母女俩能图我些什么，可她们就是什么都不图啊……”我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妈这会儿是真的手足无措起来。
“小文，别伤心了啊！诶，这么多年，我也看出来了，你是非小黄不可的。”老妈叹气起来。
“儿子，你要是气不顺，我明儿去找小黄，给你闺女赔礼道歉去，只要你好，我现在不要求那么多了。”老妈拍着我的肩膀说。
“妈，您还是别去了吧。小初现在不想见我，孩子什么都没给玫瑰说，玫瑰还都不知道呢。”老妈听到后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老妈说：
“今天你婶儿走之前也说了，小初多体面大方的孩子，长得也好，招人喜欢的。昨天是我不该说那些话，诶，儿子，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别埋怨妈。”
“妈，以后在小初和玫瑰面前，别再说朝语了好么，我真怕她们会误会。”我近乎恳求地跟老妈说。
“好，好，都依你，儿子，别伤心了，看你这样，我也难受。”老妈也抹起了眼泪。
……
今天睡前，躺在床上，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目前看起来无解，脑袋依旧很方，但好在我和老妈都把话说开了，我想这也算有些小小的进步……等周末小初考完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