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生长 第10章 第十章

在她以为自己顺利走出时，她身后的几个人彼此使眼色，香烟摔到地上用脚尖拧了拧。

在宁巧盈前方的人，本来靠着墙，见她走过来，脚一蹬墙顺势起身。

“小美女，怎么就你一个啊？”

宁巧盈被前后拦住。

“不、我和朋友一起来的。”宁巧盈直觉会有更坏的事发生，不自觉地全身发麻。

“你朋友？肯定也是个小美女喽，在哪，我们陪你一起等啊。”

说话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人，脑后的发梢长到脖子下，穿着夸张且宽大的火焰衣服，脖子上戴着一根小指粗的银项链。

棕色头发似乎五个人当中的老大，他走路靠近时其他人都自动让路，他低着头眼珠似乎要把宁巧盈整个人里里外外看一遍。

宁巧盈挪步往前走，警惕、故作镇定地摇头，说：“是我哥，他来接我，就要到了。”

“你哥。”棕色头发重复说，抬眼，额头随着抬眼的动作多出几道褶皱。

女孩故作镇定的样子被他尽收眼底，他讪笑道：“小美女大晚上一个人等人多让人担心，我们陪你一起啊，要是三分钟没等到，我们哥几个送你回去。”

棕色头发嘴角歪起，舌尖低着上颚，调戏地对着宁巧盈发出一声响舌。

宁巧盈两边被人围住，她身上没有防身的东西，想跑的话，两边的人也会立马把她按住。

到时候要拼命吗！宁巧盈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激烈贲张，心脏跳动地要冲出胸膛。

“美女，一分了没了哦。”那人在盯着时间。

“我请你们喝酒好不好？我知道有家新开业的烧烤店。”宁巧盈只能试探他们，如果能去饮食街，她就得救了。

“妹妹，你还有这个兴致呢，别着急嘛，等会我们带你比烧烤店还好的地方，绝对让你舒～服。”

“还有六十秒，哥哥贴心吧，一分钟给你换算成六十了。”

宁巧盈身体打颤，她动了几步想跑，被两边的人拉住衣服扯回去。

棕色头发的人指节往她脸上抹了下，宁巧盈扭头最终没能躲过，他双指搓了搓，是水，说道：“哭了，我们欺负你了吗？呆子你说。”

眼眶下被棕色头发碰了一下，皮肤上的异物感让她恶心又害怕，宁巧盈瞪着他，全身汗毛都成了竖刺。

“我们好心好意陪你等，别不识抬举。”叫做呆子的人捏着她肩膀的力道更重一些。

马路上面空空荡荡，这条路不是主干道，白天都鲜少有人，更别提晚上。

宁巧盈挣扎着，“让我回去！我今天没有回校，我室友会报警的。”

“十秒了呀。”棕色头发故意惊讶地强调。

宁巧盈甩动身体，呼喊救命，伸腿去踢禁锢他的人。

力量、人数的悬殊，宁巧盈被几个人强拖着往回校的相反方向。

“救命！我一定会报警，你们不想在牢里待一辈子，就放开我！”

路灯下，一个人悠闲的夹着烟，身侧是一个女孩以脚为支撑点极力往身后挣扎，却只能被几个男的强拖前进。

他们似乎都有听力障碍，对女孩的威胁视若无睹。

远处有嘶鸣声，若有若无，宁巧盈挣脱时听到这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摩托车加速的引擎声，声音越来越近、逐渐放大。

宁巧盈以往将这种声音归类为噪音，此刻已成她生命里最后一张救命符。

引擎加速声划破夜空，路灯之外，身后照出另一抹强烈白光，宁巧盈拼全力转头对着马路嘶喊：“救命！求……唔唔”

宁巧盈在人手心咬了一口才呼救出声，霎时间，又被捂上嘴。

摩托车速度飞快，宁巧盈看着车子冲出很远，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

摩托车驶出几十米急速刹车，车身倾斜转向，强制转弯的车轮在宽道上留下一弧黑线。

车辆返回，车灯照在几人身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车子稳稳停在棕色头发跟前几米远，车主单腿撑地，“胡顺言，你在九中过得不错，宽珩垚是挺没用啊，还能让你敢出来蹦跶。”

车主摘掉头盔，随手放到车头上，闲适地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棕色头发一愣，他身后的兄弟也一时忘了事，宁巧盈顺利挣脱，跑到车主面前求救，看清车主的面容时，一瞬恍惚。

没想到是戚予。

“戚予，你得意个屁，总有一天老子会找你总算账。”棕色头发怔愣几秒反应过来，握拳控制肌肉反应。

在宁巧盈怔神时，戚予已把头盔扣到她头上，拉着她小臂往后坐去，示意上车。

宁巧盈也很快反应过来，踩着脚踏横跨坐到后坐，她与那群人拉开距离，真真切切的有了实感，她得救了！

“找我算账？”戚予冷笑，“你可得快点了，不然，再让我看到你在这干这种龌龊事，我会先找你算账。”

两边人都不想多言，戚予握住摩托车把手，调速调转车头。

“抓好。”戚予偏头提醒道，接着一路加速疾驰。

后座有弧度，宁巧盈跨坐上去身体会不自主向前倾斜，她只能腰部使力控制自己身体不往下滑，车速加快时，连忙拽着戚予腰间衣服。

车速平稳后，宁巧盈眼泪终于止住，头盔下眼睛视线已经模糊一团，她单手摸索着车尾，终于摸到了隐藏在车位后坐下的杠栏，便松开戚予衣服，双手抓到身后的防护栏。

戚予一路绕弯，宁巧盈戴着头盔耳边只听到微微的风啸声，她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也不敢开口询问。

戚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音乐声随着时间逐渐扩大，戚予刹住车，看了眼显示，接起说：“什么事？”

“你在哪呢？”林赫飞问道。

“五岔口。”

“还好，你现在原路返回，我们在派出所罚完款刚出来，不知道哪个龟孙子偷偷报的警，这下我爸把我摩托也没收了。”

“行，知道了。”戚予挂了电话，“下去。”

“……”这里光秃秃的把夜色衬得更黑了。

宁巧盈下车后，摘掉头盔，放到后坐，说道：“谢谢你。”

戚予点了一根烟，没说话。

沉默半分钟，宁巧盈已经把脸擦干净，她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戚予是否打算载她回学校，也不敢独自走夜路，于是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头。

烟燃了半截，戚予终于开口：“你去哪？”

“学校。”

“上车，走。”戚予灭了烟，说道。

戚予周身缭绕着烟草味，烟味弥漫在空气里，随着风飘散开。

学生不能在校内骑机动车，校门口，戚予停下车，单侧支地让宁巧盈下车。

女孩把头盔摘下还给戚予，“谢谢。”

“行了，听出茧子了。”戚予回，字眼看上去是不耐烦，语气听上去又是懒懒散散地。

因为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感谢。

宁巧盈视线落到学校对面的奶茶店，有了，她下意识伸手拉住戚予的胳膊，阻止他准备戴头盔的动作，“你等我两分钟。”

对方视线落到她纤细的指节上，挑眉，抬了抬胳膊。

宁巧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妥，立即缩回手，“对不起。”

戚予一嗤，道：“你到学校了，还要我送你进去？”

“不是不是，你等我两分钟，很快。”宁巧盈转身小跑。

对面是一家还亮着灯的奶茶店，戚予见宁巧盈的身影走进去，移动着脑袋在那看菜单。

戚予收回目光，戴上头盔，转动把手加速，转瞬消失在校门口。

宁巧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转头去看，一抹黑色影子从身边飞快擦过，再看校门口，已经空荡荡。

“你的奶茶好了，要打包吗？”服务员贴心问道。

“要打包，谢谢。”

宁巧盈只能拎着一杯奶茶回宿舍。

宿舍楼外星星点点的窗户灯，楼下大门紧闭，宁巧盈马上看了眼时间才意识到已经八点五十多了。

宿管阿姨住在一楼靠边、有一排窗户的位置就是宿管的住处，宁巧盈敲了敲窗户玻璃，说道：“阿姨，麻烦您帮忙开下门。”

没有动静。

“阿姨，阿姨！麻烦您开个门！”

依旧安静。

“阿姨！阿姨，您能听到吗？抱歉，我回来晚了，麻烦您开个门。”

宁巧盈的呼喊声惊扰到楼上的同学，二楼的窗户探出一个头，朝下面说道：“同学你别喊了，宿管有事着急回去，估计半夜才能回来。”说完便听到关窗的声音。

宁巧盈听到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她走到楼下的玻璃门前，细看落了一把大锁。

宁巧盈蹲坐在地上，靠着玻璃门，十月初的夜晚，昼夜温差已经有很大的差异，一股风刮过，冷风透过衣服刺进皮肤，很冷。

女孩裹紧衣服，头抵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一团，后肩微动，这段时间，她哭了不知道多少次，一次次的委屈、无奈，无处宣泄，只有眼泪是自由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麻木，这种最温暖的蜷缩态，她不想改变，忍着难受继续蹲坐在地上。

“喂，起来了。”

宁巧盈闻声抬起头，在头顶的微弱灯光下，她最先看到那一双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眼睛，那双眼里有熠熠有光，十分好看，对方半蹲下与她视线齐平。

“你、怎么—在这？”宁巧盈发声时，嗓子干哑，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

“散步。”戚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