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落，凤凰歌 第62章 圣女

画像之上，正是那个在雪夜斩狼的女子，只是画像上的她，服饰华贵，娇俏动人，不似那夜的凌厉凶狠。

属下见教主的目光停住，极有眼色地说道：“这位是万湖山庄的小姐，名唤萧慕棉。萧长东和李棉心死后，应由她继承万湖山庄。”

“她现下也站在外面吗？” 辰千澈有一丝淡淡的不悦，中原人果真是凉薄至极。

“没有。”属下回禀道，“据说萧慕棉痛失双亲后，悲痛欲绝，病入膏肓，已经许久不见外人。”

“病入膏肓？”辰千澈眉头微动，要说那日他见到的女子会因此病入膏肓，他倒是有些不信。

此时，一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教主，那些中原人武功不俗，尤其是领头的两个，八大护法已有些难以抵挡。”

“一群废物。”咒骂声尚回荡在大殿之中，而辰千澈的身影早已不见。

辰千澈一袭白衣，稳稳地落在辰星教高大的冰柱之上，冷漠地看着下面奋战的众人。鲜血顺着百步梯流淌而下，尸首七七八八地横在地上。

辰千澈微微蹙眉，这打扫起来怕是颇为费劲。

底下的人渐渐安静下来，都抬头看向冰柱之上的辰千澈，一袭白衣随风飘扬，那张美丽得近乎妖冶的面庞带着睥睨众生的不屑。

几乎是刹那间，秦烬阳腾空而起，长剑闪烁着寒光，带着凌厉的气势刺向辰千澈。辰千澈却不慌不忙，微微一侧身，轻松地躲过这一击。

秦烬阳已经预料到这击并不会中，只是佯攻。剑尖抵住冰柱，顺势变招，长剑舞动，如繁杂琴弦拨动，让人眼花缭乱。

辰千澈眉头微动，目光看向对面之人的脸，脸上似是露出一丝困惑。

很快，任来和余下众人皆加入战斗。天山之上，刀光剑影，鲜血将纯白的雪花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

在这场大战的漩涡中心，辰千澈一人对阵秦烬阳、任来、冷残枫，丝毫不落下风。

辰千澈手掌一挥，围攻的三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掌力扑面而来，连忙举剑抵挡，但那掌力太过强大，皆被震得连连后退。

秦烬阳剑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直指要害，剑光如织，带着破空之声，试图将辰千澈困于其中。

辰千澈似是有些倦了，身形一晃，如同鬼魅，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三人一齐被震飞出去，跌落梯下。

第一次围攻辰星教，便以如此狼狈的结局收场。若不是动静太大，再一次引来雪崩，辰千澈恐怕已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但秦烬阳并未见丝毫恼怒之色。胥凉城城墙上的大风带着些许细沙扑面而来，秦烬阳捂住心口，自那天起，他便患上了心悸之症。

莫仲青为他诊过脉，咒骂他命不久矣。他只是淡然一笑，只要大仇得报，就算没有这心悸之症，自己也会早日去陪她的。

沙漠与雪山的交汇线上，一匹骏马正驰骋而来，赶往胥凉城。远远的，秦烬阳认出马上的身影，眼角扬起胜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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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辰千澈嫌恶地扔下外袍，命人速速将辰星教外的百步梯清理干净。

待一切收拾妥当，他方才往桃渊殿而去，如此大的动静，不知道洛洛有没有被吓到。

可他刚行至半道，便遇上本该守在辰洛身边的几位护卫。护卫面色惊恐，见到辰千澈后更是腿软直接晕了过去。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辰千澈心底升起，眨眼之间，他便来到桃渊殿。

偌大的桃渊殿，如今只剩下流水的潺潺声，破天荒地，辰洛没有小跑着出来迎接他，扑到他的怀中，甜甜地唤着“澈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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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元麻利地将带回来的女子绑起来，玄铁制的镣铐，纵使她身负绝世武功，亦插翅难逃。

一盆水从头淋到脚，被吊起来的女子悠悠转醒，清澈的双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面对这样清澈的眼神，秦烬阳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但他立刻压了下去，冷冷说道：“辰星教的圣女，竟然不会武功？”

辰洛自记事起便一直在辰星教中，从未与外人接触过。她的生活极其单纯，有圣女之尊位，实际上连辰星教内的事务都一概不知。

辰洛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她只记得自己在桃渊殿中时，隐约听见厮杀之声。

从未见过血的她，本应不能理解这代表着什么，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跌跌撞撞地朝外跑，被护卫们拦下。她急得嚎啕大哭，让这些护卫都去帮澈哥哥，后来她便晕了过去。

辰洛动了动嘴唇，压抑着对陌生世界的恐惧，问道：“你们是谁？”

秦烬阳锐利的目光盯着辰洛许久，终于，他再次开口：“听说辰星教的圣女从不踏出辰星教一步，看来传闻不假。”

辰洛脸上的疑惑更甚，似是听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的话。她动了动被吊起来的双手，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烬阳说道：“你说，辰千澈会不会来救你？”

辰洛只是单纯，但她不傻，她立刻回过神来：“就是你们要杀澈哥哥吗？你们这些坏人！混蛋！”

秦烬阳凉凉道：“少费些力气吧，等辰千澈来了，你才有力气大声呼救。”

秦烬阳欲关上房门，被候在门外的任来伸手挡住：“哼，你就这样放过她？让我去教训教训她，看能不能从她嘴里撬点什么出来。”

秦烬阳眸色冰凉，斜睨旁边的人：“我们需要她引来辰千澈，在辰千澈来之前，不能动她。”

“放心吧，我有分寸，弄不死。”任来粗声粗气说道，推开门，脚还未踏进，便被秦烬阳挡在身前。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师父去世时，她才几岁。你又何必这样对她？”

任来眼中泛起凶狠的精光：“可她是辰千澈的女人，若是她的死能让辰千澈伤心，我不介意把她杀了。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

秦烬阳一言不发，与任来僵持，二人目光相接，互不退让。终于，任来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皓元赶紧走上前，小声禀道：“楼主，昨夜任掌事将身边人全部遣走，与程宿夜谈至三更，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和程宿本就是生死之交，自然有许多话要聊。”秦烬阳看着任来远去的背景，双手用力地握成拳，“看好辰洛，除了我，任何人不得接近。”

回到房间，一个身着兜帽长袍的女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秦烬阳，女子方才放下兜帽，竟是百晓堂的红鸾。

她也不再寒暄，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抓到辰星教的圣女了吗？”

秦烬阳微微躬身：“多谢百晓堂，若不是红鸾姑姑相告，我竟不知辰星教还有一位不会武功的圣女。百晓堂目及天下，没想到连这西域雪山之上的密辛都了如指掌。”

红鸾面色严肃：“圣女现下在何处？”

“不着急，等辰千澈来寻她时，姑姑自然能见到。”

“秦烬阳！”红鸾厉声喝道，“我们说好的，我给你消息，助你引出辰千澈，但你必须将圣女交给我！”

“我又没说不给你。”秦烬阳懒懒说道，“待辰千澈命归黄泉，我自会将辰洛交给姑姑。”

“秦烬阳你竟耍无赖！”红鸾气急，面色胀得通红。

秦烬阳收敛神色，冰冷的眸子看向红鸾：“或者，百晓堂拿棉棉的消息来换，无论什么时候有了棉棉的消息，我都会将辰洛完好无损地交给姑姑。”

红鸾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终是气愤地摔门而出，留下一句“秦楼主莫要再自欺欺人”。

入夜，皓元禀报着这一日四处的动静，听到任来又在频繁来往于各门派，且对烬阳楼其余管事和门下弟子管束十分严格，秦烬阳微微蹙眉。

见秦烬阳这副神色，皓元直言自己的担忧：

“楼主，烬阳楼中事务一向由任掌事打理，但以前任掌事要做什么，都要与楼主知会一声，征得同意。自从……那件事他擅作主张后，他单独行动越来越多，且刻意拉拢各大门派，是不是有什么图谋？”

秦烬阳双眸微闭，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咚咚”声。

半晌，他缓缓开口：“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且盯着他，莫要节外生枝。”

忽而，他想起另一事：“辰洛今日如何？”

许是辰洛的眼神太过于干净，对于她，秦烬阳总感觉有些莫名的愧疚。

以前的自己，杀伐果断，从未有过心软的时候。直到那双明媚的眸子映在他的心尖，可惜，一切都再也回不去。

他想起红鸾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莫要再自自欺人”，心口剧烈地疼痛起来，向一旁倒去。

皓元赶紧上前扶住：“楼主，可是心悸又发作了？”

胥凉城城墙上的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一个白色的身影乘风而来，城墙上守城的士兵还未看清他的身影，鲜血便已飞溅在旗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