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雾蓝色的天空上还挂着那窄窄的月牙,虽然太阳还未露面,却也不再黑暗。
胥王宫的随侍们井然有序地妆点王宫布置会场,早早就开始准备他们储君殿下的及笄礼。
当今圣上对储君殿下是出了名的溺爱,实打实的呵护令他们这些老人都感到惊诧。
看惯了皇室虚委以蛇兄弟阋墙,倒是对真心不适应了起来。
太宗赫晏年过耄耋,是赫氏王族里辈分最大的族老。
按理来说,他是最应该怒斥赫渊不尊礼法,愤恨赫岁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径的人。
然而赫晏他叛逆,他就不。
明明都是九十多的人了,平日里明明也是一副悠悠哉哉不见闹腾的样子。
偏偏看见赫渊立嫡女为储君恨不得拍案叫绝,一口一个贤孙称呼着,简直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对赫渊行为的认同。
赫渊一脸懵,他都做好了跟太宗对骂的准备了,结果谁成想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主儿竟也是个开明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赫渊咂咂嘴,对着他年幼的女儿说道。
赫岁不免对这位族老产生好奇心,而那边的赫晏也是如此。
‘得找个时间见见这位。’一时成了两人的共识。
然而真等见了对方,那可真是惊为天人。赫岁没见过如此豁达从容的人,而赫晏则是开始怀疑他这位小辈是不是传说中的生而知之。
从小就通透这对吗?还是说赫岁这孩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后来赫岁与赫晏处成忘年交,赫岁才知道这位长辈中的长辈打小就叛逆,偏偏人又长寿,轻轻松松身居高位不说,还喜欢看宗族里的乐子。
往往离经叛道地大手一挥,独留宗族里的封建老家长陷入沉思。
完蛋,好像真把宗族里最叛逆的那位推选成长老了。
原来不是谣言的吗?!
赫渊之所以不知道太宗赫晏的本性,完全是因为赫晏一手包揽了宗族事务,从未让赫渊分出注意力看一眼他的那些亲族。
赫渊一心向战,也没空关心亲族是不是被族老坑了,倒是觉得和以往别无二致,无甚打扰。
“储君殿下的及笄礼自是该隆重以对。”这是前朝官员一致的观点,别管真不真心,反正他们的态度得到位。
只是这就延伸出行礼位置的选择。按以往来的话,储君自是应该在正殿举行成年礼。
可太宗赫晏却认为储君应习古制,在祖庙成礼。
别的先不提,在赫渊看来,自家宝贝女儿当然要在祖先面前露脸,定是要让祖先看清楚自家的接班人有多卓尔不群。
但正殿也不想错过,他当时就在正殿成的礼,自然也想让自己女儿也在正殿举行。
赫渊难以抉择,一边听着文武百官各抒己见,一边思考着自家孩子会更喜欢哪种。
眼见事态控制不住即将变成古礼与今礼的大乱斗,姜太宰姜嵘站了出来,他提议道:“不如各举行一次,当今储君既是独一份的尊贵,民间百姓也都期待着大典即成,那便再隆重一些又何妨。”
这话说到赫渊心里去了,他想姜太宰不愧是姜太宰,就是知道帝王的心在哪,于是拍板定下:“太宰说得极是,便按太宰所言。”
就这样,今日的储君殿下不仅要在正殿行礼,之后还要去往祖庙,可谓是隆重至极。
青宫的随侍要更加细致,身为储君最近的那拨人,比起喜悦,他们更心疼殿下。
虽说东宫自成一宫,但到底和前朝不一样,他们的殿下已经很久没去朝堂了,明明那里才是储君的主战场。
不过,自今日后,年轻的储君殿下便可正式进入朝堂,再无任何人可指摘他们的殿下。
思及此,青宫的随侍更加一丝不苟地处理及笄礼相关事宜。
他们绝不能成为殿下的累赘,殿下的及笄礼容不得一丝纰漏。
……
长乐殿。
帝王赫渊的生物钟一向准时,但他没有动,怕惊醒了怀里的皇后。
他已经很久没有同琬和一起更衣了,连带着用早膳都没有几次。
今天是阿岁的成人礼,想必贵妃不会不知趣地来打扰他和琬和。想到他可以再多赖在皇后身边,赫渊又靠近了一点他的琬和。
皇后眉目缱绻,就连睡颜也显得柔和许多,长长的浓睫偶尔颤动一两下,赫渊只觉得这样的琬和颤进了他的心。
赫渊的心脏不自觉躁动着,他使劲压抑着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浓烈情绪,只静静地看着皇后。
‘有点想……想亲亲他的琬和。’赫渊仅仅想着,没有动作。他怕自己会吵醒皇后,只顾自己的私欲,那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琬和是他的妻,是他的夫人,是他的王妃,更是他的皇后。
他的一切都是琬和的。
但琬和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纳他?
……
皇后是被脸上那一点湿意唤醒的。
睁眼却仍是黑暗。赫渊把她的眼遮住了。
琬和眨了眨眼,意识到赫渊宽厚的手正轻柔地盖在她眼上。
“醒了?”伴着略带沙哑的声音,盖在她眼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琬和瞧了一眼赫渊,正值壮年的帝王面无异色,一派成熟稳重,只是微微泛红的眼尾平添了几分性感。
琬和不作声,只盯着他瞧,那清透的目光让赫渊略有些不自在,仿佛自己想要隐蔽的无所遁形。
但赫渊是不会承认的。
他微微避开琬和的直视,悄悄低垂着眼,只是看看,他也没有不让琬和看。
琬和倒是先收回了目光,她静静地躺下了,放空了一会儿自己,然后才双手环绕着赫渊的腰,脑袋贴了贴他那发达的胸肌。
软软的,弹弹的,很安心。
琬和本来已经餍足了的。
偏偏赫渊不经意露出那种脆弱的故作坚强的神色,偏偏她最喜欢赫渊那一尾红痕,那股撕咬欲又隐隐作沸蠢蠢欲动了起来。
赫渊只感觉到琬和那清清浅浅的呼吸洒在了他的肌肤上,带着丝热意,令那小片皮肤又麻又痒。琬和没看见,她的深之噌地红了耳畔,紧接着又红了脸。
琬和只听见,她的深之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诱哄道:“咬吧琬和,没事的,我能承受住……”
寂静的室内,偶然传来几声喘息声,极为抑制的男声。
琬和发现赫渊好像很喜欢捂着她的眼,即便被子滑落,他也第一时间遮住了她的眼。
待琬和平息下来那股撕咬欲,赫渊身上又增了几处红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至少赫渊赢得了琬和的怜惜。
于是他们一起更衣一起洗漱,就连给皇后挽发带簪这些事都是赫渊一力完工的。
对赫渊来说,替他的琬和梳发描眉已经是驾轻就熟的本能了。
他的手艺不比专门的侍女差。
长乐殿有赫渊的时候,随侍们都心知肚明地远离了长乐殿。只等着赫渊出来传菜肴,她们这些随侍才会进到殿里摆好碗筷,随后又抓紧离开。
帝王对皇后的占有欲不是一般的过分,而这些,随侍们看得最为清楚不过。
皇后慢悠悠地坐在桌旁,对随侍不在长乐殿这一事实并不惊讶。
深之羞怯,不愿让人看到他帝王威严的另一面,属实正常。
从赫渊来到赫渊走,长乐殿会一直保持只有帝后两个人的特殊状态。
只有桌上摆好的菜肴能表示曾经有人来过。
皇后亲自为赫渊置菜,带着一丝歉意,她实在是咬得有些重了。
赫渊展示了一位成熟丈夫该有的胸襟,他表示无碍并像往常那样投喂他的琬和。
琬和看起来有些孱弱,虽然只是表象,但赫渊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毕竟,他这就要走了。
其实,赫渊已经很少出征了。
比起他年少几乎天天浴血在战场上,日日夜夜琢磨怎么碾压敌方,自成亲后他便不再那么疯狂地沉迷战争。
比起沸腾的杀意,他更迷恋琬和。
或者说,琬和的存在更能让他意识到“活着”。
这远比在战场上厮杀更鲜明更澎湃。
勇猛无畏的兽开始学习怎样才能保护好它的珍宝。
只是不久便发现,珍宝无需它的保护,珍宝只需要发泄。
赫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想要再次邀请琬和同他前去,只是出去散散心,并不和他一路走到黑的那种。
但看着琬和心情愉悦,那种迫切想要带走琬和的心突然就冷静了下来,只是想到贵妃,赫渊冷却下来的情绪又上去了。
不比以前,年幼的赫岁需要人照顾,总不会出现皇后贵妃双宿双飞的糟糕情况。现在……
赫渊看似沉稳实则连杯子里没有茶水都不知道,一脸严肃地端着空杯子喝了口。
琬和看着赫渊不动声色地喝着空空无也的茶水,莞尔一笑,倒也没有点出来,只是默默添了半杯茶。
待赫渊又喝了口茶,他打好腹稿若无其事道:“琬和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游历大胥西北,瞧瞧那里的风土人情?”
皇后只笑了笑,她还记得昨晚赫渊说的出征一事,回复却依旧简短:“不要。”
有人心碎了我不说。[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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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副本:储君的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