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早早的让人备好了午膳,屋内两人闹了半天才出来。
餐桌上,沈儇的筷子和嘴都没停过,谢凌慢条斯理的吃着,听着祁承顿一下说一下的话,打断他:“直接说。”
祁承深吸两口,道:“方野和杨沐已经让太医去看伤了。”
谢凌道:“现在就可以去交接,下午册封大殿把他们的职务吩咐好。”
“是。”
沈儇眼珠一转,等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问:“这个方野能打到最后还蛮厉害的,你打算封他什么位置?”
祁承谢凌皆侧目看去,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封他什么?”
沈儇刚想接话又反应过来,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怎么知道秦国的官职,只是觉得第二应该和第一的官职大差不差。”
祁承在一旁听乐了,道:“什么第一第二,两个人同居第一。”
沈儇疑惑,“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吗?”祁承完全不怕死,乐呵着说:“他俩在上场打半天都没分出胜负,主子不知道着急什么劲,下场改了规则,谁能接他三招谁是第一,于是两个人就跟主子打,虽然都挂了彩,但都挺了过去哈哈,所以很快就结束了。”
沈儇:……
沈儇嘴里的肉都没得及咽下去,边吃边问:“所以,这次正六品千户有两个?”
此话一出,祁承的笑意慢慢回陇,跟快哭了似的。
不是,你是真知道啊?!
沈儇也立刻反应过来,嘴巴嚼吧两下也不动弹了,安静蔓延四周。
“慌什么。”谢凌拿了帕子,在沈儇嘴角点了点,鲜甜的酱汁被擦去,他看着沈儇心虚的脸,陈述事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好好吃。”
沈儇不再墨迹,随便应付吃了几口,然后对谢凌眨眨眼,说了句饱了就离开了。
谢凌看着桌上还剩下好多而曾经都是被沈儇一扫而空的饭菜,慢慢抬头看向祁承,悠悠道:“你很久没有跟本王切磋过了。”
*
沈儇出门一路到了凉亭下,忽然停下脚步,跟着他脚步的福来差点撞上去,问:“公子怎么了?”
“今日吃的少。”沈儇道:“正好来试试雪莲的效果。”
“啊?”福来问:“雪什么?”
沈儇看着福来,露出一抹笑,“你走远点,替我看守着,有人来了通报我。”
沈儇一个人站在宽敞的地面,默默的学着以前催动内力的步骤做,脚步磨地化圈,手与小臂挥舞着。
气沉丹田,脉象游走,脉通全身……堵住了。
“咳咳咳……”沈儇步子歪斜,胸中一堵,立刻扶着桌子咳嗽起来。
福来听见他咳嗽,以为他旧疾发作立刻扑上去一个滑跪,抱着沈儇的腿开始哭:“为什么还不见好啊!不是每日早晚都服药吗,难道真的要永远……”
沈儇没见过这么孬种的下属,想踹他,结果方才茫然结气导致气力流失,踹不动,脚尖碰了碰沈儇,平稳了呼吸后,道:“我没事,就是口水呛住了而已。”
福来咻的站起来,眼眶还红着,吸了吸鼻子说:“真的吗。”
沈儇左右看了看,指着连廊对福来说:“你去那兵器架子上挑一把长剑给我。”
福来可不敢贸然拿,震惊地问:“您想做什么呀?”
沈儇心情好,愿意透露点给他说:“我在练功法。”
福来心说你一个体质比他这个没了根的还差的人还做剑客梦是不是太……
一棒槌敲在脑袋,沈儇收回手说:“愣着干什么?”
这天下武功分着好几种,剑术、内功、暗器、短刀……想要判断一个人有没有习武的底子,就是看他灵根,也就是所有武术的第一课,内功,正常人内功催动会感受到五感受热,接下来才会步入分类兵器学习。谢凌擅长剑,能做到举世无的程度,沈儇自然挑了自己最擅长的开始学。
长剑收于刀鞘,这把放在廊上的算是轻的,沈儇催动内力感受到热力,猛然抬腿踢下去……长剑翘起来然后顺着力道滚到了地上。
巨大的啪啦声引的福来频频回头,只看见平日温文尔雅的公子嘴巴不停的对着空气说话,吓得福来又扭回来头。闭眼默念:邪术邪术,不能看不能看。
“咦?”沈儇呆呆的看着地上剑,“没飞起来……”
沈儇啧了一声,心想:算了算了,不能操之过急。
眼看踢不动也拔不起来剑,沈儇只能练内功了,结果练了个最简单的控鹤擒龙就没了力气。
沈儇叹气,把福来叫过来。福来脑袋小幅度微晃,问:“公子,有何事?”
沈儇道:“你现在去把浣衣局那李承旭找过来,我有事交代他。”
顿了顿,问:“你脑袋怎么了?”
福来苦笑说:“没事,扭头太快,脖子连着后脑勺抽筋了……”
晚间
祁承脱着半残废的身体,一进书房,就听见谢凌新买的鸟儿的叫声。
祁承笑着把文书递过去,汇报:“宋遇路途顺利,此刻已经到了西州,也见到了卜先生。”
“嗯。”谢凌点点头,把笼子摘下来放到了几案,“看,这只颜色果真流光溢彩,尾巴也漂亮。”
祁承没见过这稀罕物,问:“这是什么品种的鸟?怎么这般叫声。”
旁边的黑衣小徒弟道:“这是百灵鸟,叫声都是这样,据说还是凤凰转世呢。”
幼稚的言语把他们二人都逗笑了。
谢凌拿了只狼毫笔开始逗弄这只鸟,鸟儿额头是蓝白色,通体淡黄色一直延伸到尾部就成了彩色,头上那两点蓝白像是半朵花蕊,长得十分有灵气。
谢凌一戳它肚皮,它先是愣一下,反应一会儿似的,然后开始边骂骂咧咧边小碎步挤着往后退,嘴巴便骂边叨人。
“对了,让你看的人怎么样。”谢凌问。
自从宋遇走后,这几日看沈儇的任务就落到了祁承和他带的人的手上。祁承回道:“沈公子可能心情不错,在凉亭里好像,嗯,还跳了段舞,应该是璃国那边的舞……但是可能风吹着了,没两下开始咳嗽。”
谢凌停下手上动作,“跳舞?嗯……宫里那几个太医要是没用就都换了吧。还有什么你继续说。”
祁承斟酌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道:“沈公子身边的仆从下午又去了浣衣局,您不是早就怀疑了吗,要不要一网打尽?”
谢凌拿了块白肉喂鸟,道:“一网打尽,什么事都没发生呢,鸟儿再吓跑了怎么办。”
祁承不解:“您是想等时机成熟?可到时候……”还会留沈儇性命吗。
谢凌摇摇头,并不在意地说:“他靠着璃国间谍才能联系到外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随时汇报给我就好。”
祁承咬牙切齿:“玉华楼的人您也能忍吗。”
谢凌却笑,“不急,玉华商业的‘旧账’本王会一一清算,比起这个我倒是好奇,沈儇会和那边做什么交易呢,不惜得罪我还要做。”
祁承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问:“不惜得罪您?您是说他早知道我们迟早会怀疑他,甚至协助故意引出他的计划,可他还是要做?”
谢凌起身:“就是这个意思。”
晚上,沈儇交代完李成旭要查的人就独自回了殿里,进屋就听见一阵鸟叫,循声到了书房,屋内没人,只有一只颜色漂亮的鸟儿。
正欲前行,忽而屋内房顶上跳下来一个暗卫,骤然出现在面前吓得沈儇后退一步,不慎绊到椅子,整个人被带翻了。
暗卫只是想提醒他离开,没想到把人吓成这样,来不及思考伸手便去服,最后两个人双双倒地。
眼前景物翻飞,沈儇磕到了脑袋眩晕一下,脾气也上来了,使劲拍了身上人的肩膀,“起开!把本王当垫子了?”
暗卫一惊,就要挣扎起身,也是这瞬间,书房的暗室被打开,谢凌迎面就看见这一幕,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交叠,十分亲密。
祁承愣了半晌,结结巴巴地问:“你俩……玩儿啥呢?”
两人堪堪回头,暗卫已经站了起来,不断向后退出好大一截距离,他疯狂摇头,声音哆哆嗦嗦:“没、没有,不是……意外。”
沈儇尝试半天都没站起来,见如此,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躺平了。
谢凌没说话,先上前扶着沈儇起来:“怎么起不来,撞到哪里了,撞疼了?”
虽然知道沈儇背着自己联系外敌很生气,可他没忘记当初太医的话,他天生体弱,得好好养着。
沈儇摇摇头,只伏在谢凌的臂弯里,示弱道:“你、你去哪里了,我的心里不安,总觉得你是要抛弃我了……”
谢凌怀中一暖,娇娇软软的人埋在怀里撒娇,声音糯糯的,眼神染上哀伤。
看了实在让人热血沸腾……
谢凌一愣,身体某处的反应使他呆在原地,想起来又不好把人直接甩开,不过几息犹豫间,那个地方瞬间坚硬如磐石。
趴在他身上的沈儇和他都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沈儇简直红透了,耳朵和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从谢凌的怀中退出来,慢慢往后挪,“你……你是不是……”
祁承他们还没来得及不解,两个人就被踹出了书房。
谢凌点点头,毫不避讳:“是,都是你让它这样的。”
沈儇被这无赖的话噎了一下,下一刻谢凌倾身而来,声音暗哑:“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