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数十天的排查里,锦衣卫和五军都督府一起查办的活终于收了尾。
小半月过去,临近比武大会,人们的心思也都慢慢转移了去,重心都放到了这次的招募人才中。
比武大会的往届一甲榜首直接升至六品千户、所镇府,或是直接到郡守底下做事,名次以此往下,不同排名不同职务。所以有心思的人眼睛盯的紧,虽说家中有任职四品官及以上的不许参加,但也只是相对公平了一点罢了,本质还是上位的一种途径。
太师殿。
谢凌批好了奏折,刚歇息一会儿,祁承又进来汇报:“殿下,桥已经重新修建好,户部也已经向伤亡的人家中补贴了银子。”
谢凌点点头,拍了拍另一半的地方,忽然道:“过来。”
这话当然不是对祁承说的。
坐在旁边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沈儇:……
屋内人不多不少,祁承宋遇站着整理文书,几个负责这次比武大会的兵部员外郎,左右侍郎坐在椅子上大眼瞪小眼。
沈儇会意,慢慢朝谢凌那方向走去,以为是要自己与他同坐,转身时忽然被拽了一把,他就这么直愣愣地摔到了谢凌腿上。
“你——”沈儇低声惊呼一句,只见对方倾身过来。
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的沈儇试图推开他,但谢凌只是轻轻碰了他的唇,一下就退回去,低声问:“不让亲?”
沈儇心里一万句脏话飘过。
你他妈要不要看看这是哪?
沈儇狠狠瞪了他一眼,谢凌勾他鼻尖,“好吧不亲就算了,撒什么娇。”
会议到底是开不下去了,不过重要的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把人送出去后沈儇才放松的靠着。
想到明日的比武大会,沈儇隐隐担忧。
杨沐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受到奖赏,看来得做点手脚……
“把我当背垫了。”谢凌掂了他一下,“想什么呢?”
沈儇无语的推开他,起身坐到一边,问道:“明日是不是很多人……”
还没问完,谢凌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沈儇顿了顿,道:“你干什么。”
“你想做什么?”谢凌敏锐地问。
沈儇叹气,“我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老怀疑我?”
谢凌盯着他的脸,认真道:“你看起来什么都会做,也什么都敢。”
沈儇简直要怀疑自己了,“我明明很听话。”
要不是他看过自己这张脸,都要被谢凌带偏了。
“皮面上听话,骨子里是个疯的。”谢凌总结完,才问:“你想问什么?”
沈儇压下冒上来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你明日要公开出面,有没有考虑把我带上。”
毕竟西州那位还没除,他面上还是得和谢凌恩爱。
谢凌哦一声,无情地拒绝:“不考虑。”
沈儇收回笑容思考着,看来去不了,那只能铤而走险,用那个计划了……
沈儇起身准备离开,谢凌一下把他拽回来。
沈儇快焦虑死这个动作了!一把推开他,皱眉问:“你干什么。”
谢凌任他反抗,见他推开自己离得十步老远,片刻后无奈地说:“看吧,不让你去,你就生气。”
沈儇:???
沈儇气笑了,再也忍不住:“你……”
谢凌道:“那你去吧,正好看看我们秦国的人才。”
……
谢凌凑近他,像是小动物互相闻气味一样,鼻尖轻嗅了嗅:“你刚才要说什么?”
沈儇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平静道:“你真好。”
谢凌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脸,接着笑道:“有这么高兴吗,脸都红了。”
*
比武大会是在宫外举行的,赛场上准备的齐全,忙碌小半月开拓的土地和围场都挂着彩灯,庆祝的是接下来本比试的榜首。
总共考验两个大项:武、射。比武是最后举行,先是射箭,射又分为小三类,分别是长垛、步射、骑射。此外还增添了一些娱乐赛事,骑马、举重、摔跤。即便没中举,若是这些也耍的好,被兵部或者都督那边看上,也能寻到个好差事。
旭日东升,阳光照在地面上时,已是巳时,李德良在帘下端坐,身边一个和他长得极像的人时不时偷瞄谢凌几眼,低声道:“爹,他真的就、这事儿就过去了?”
李德良拨弄茶碗,道:“嗯。我们从此不要与玉华楼来往,我欠他的,已经还清了。”
李撰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那我要不要找人告诉玉……”
“你他妈脑子装着屁!”李德良低声骂道:“不来往就不来往,你稍信再跟人家说一声算个啥?怎么的生怕太师查不到?要不是丞相护着你真觉得谢凌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骂完夺过他的碗一口气喝完了。
没有等到空隙讲话的李撰:……
武将们聚集在校场,第一项长垛已经比完,中场休息时参赛人都养精蓄锐,准备明日的第二项,下午是被刷下的人的娱乐项目。
沈儇虽然在台上坐着,可一万望去还是十分醒目,除开他漂亮的容颜不说,一众人中他简直白的亮眼。
湖蓝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如清水般,一颦一笑好似清泉中开的美艳却不耀眼的水莲。心里不禁感叹:不愧能伺候太师。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他们只是默默在角落,恶狠狠的盯着上方,仇视无比,但都被谢凌察觉后一一瞪了回去。
谢凌看他吃累了喝,喝累了就躺着,不禁好笑:“说了很无聊了,你还要看。”
沈儇坐直又开始吃,拿了盘中的橙子剥皮,道:“我只是困。”
谢凌淡淡陈述:“第一场卯时开始,你巳时才起,醒来又磨蹭到比完了才来,你是猪吗这么能睡。”
沈儇竟无法反驳,他也觉得很稀罕,自己居然这么能睡。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膳食统一由御膳房发放,沈儇吃饱了就没回帐里,慢慢悠悠的在校场闲逛。
这时候几乎没什么人,他摸索起箭支细看,光照下色泽更加轻盈,忽而一黑。光被遮挡住,他扭头向后看,一个高大肥胖的身躯站在他身后。
沈儇起身向一旁走,那人横跨一步挡住他。
沈儇站定,“怎么?”
那胖子不说话,就这么恶狠狠盯着他,抓着他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他那力度疼的沈儇差点叫出声,惨白着脸道:“我、我只是看看。”
没想到他却更用力,直接把沈儇拉到自己身边,羞辱道:“声音这么娇,没少对太师叫啊,像你这样的人活该被国家抛弃!你的大璃子民看了你都会觉得丢人吧?”
沈儇瞬间懂了他的来意,平静地说:“你说的那个人是璃国皇子,我现在的身份是太师的贵人,你脑袋不想要了吗?”
那人嗤笑一声,咧嘴笑的邪恶:“没想到你身份适应挺快的,日日夜夜享受身体能受的住吗?哦,那么璃国国风如此,当然受的住。”
接下来,沈儇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不可抗力,他还来不及呼救就被被定了穴,一路拽着到了一个无人踏足的角落。
四周安静的只有风声,沈儇呜呜的闷声不断,终于被解开穴位,顾不上嗓子的难受,立刻说:“你疯了吗,我可是太师的人,我跟你无冤无仇——!”
那人松开衣带,却只是笑笑,诡异的很,“我知道啊,你不就是专程来迷惑太师的吗?可我今天要是……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沈儇被他逼的后退,不可思议地问:“你、你恨他?”
“哈哈哈哈哈……你一介阶下囚有什么资格问我,今日我犯了大逆不道的罪,就算是被砍了头,没了命,反正我也没有爹娘,就当是为了秦国的未来,死了又何妨!”
正当他手扑过来时,忽然咻的一声,那人神情扭曲的跪下来大声嚎叫,沈儇低头一看,他的小腿汩汩往外流血,上面被一只剑稳稳击中。
不远处孑然站着一人,手里还握着弓,他朝沈儇走过来,问道:“你怎么样?”
沈儇恶狠狠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杨、沐。”
“你认识我?”杨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喃喃道:“这什么表情。”
地上那人凶恶的看着杨沐,粗声呵斥:“管你什么事你要救他!”
杨沐淡淡的看他一眼,语气贱兮兮地说:“你反正已经参赛不了了,第一是我的咯。”
说着身后来了两个人,家丁模样,俩人抬手扶着他想拖下去,被杨沐踹了一脚,“抬着。”
“哦哦。”俩小卒应声把人迅速挑上来抬走。
只留下他们二人时,杨沐猛然凑近沈儇闻了闻,邪笑道:“果然一股璃国味儿。”
沈儇不动声色推开他,嗤笑:“璃国什么味儿,臭虫?”
“是有趣的味道。”杨沐再次重新审视他,问:“怎么连自己都骂,看来不想回家?”
沈儇正要回答,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漠然道:“它都抛弃我了,我回哪里去。”
杨沐只是笑笑,没说话。
沈儇心里生出一丝悲凉,他能肆无忌惮的来回跑,全靠着谢凌让人对他监视严格,走到哪都让人跟着,祁承跟着去混饭,所以只能是宋遇一直在盯着他。
那刚才的一切,他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