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看过这把折扇后,燕临烛觉得若瓷虚过于自谦了。
扇骨呈蓝绿色,在阳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上面的镂空花纹像是翠竹,
握上去没有金属的质感,反而像是握了一块暖玉,但这确确实实是由精铁矿石铸造成的。
折扇的重量却没有想象中的重,是恰好适合的重量。
扇面,一面绘着山水图,轻薄晶莹的薄纱像是一层薄雾一样,更为那幅山水图添加了几分意境。
另一面题“松柏长青”①四字,字不算多好,却胜在字意,从字中能窥得自在随心,潇洒不羁。
看完字,自然而然地看向薄纱上的锈样,在字的两侧各绣了一颗栩栩如生的松柏树,
松柏叶的颜色还有一定的区别,有的已成墨绿,有的还是青绿,
松柏树干的颜色也是不同的,有的地方是褐色,有的地方是黑色,有的地方像是几种颜色杂糅出来的,
两颗松柏树长的并不一样,却都是迎向“松柏长青”四字。
看上去像是两颗松柏护卫着那薄雾中的四字一样。
若瓷虚在燕临烛打量扇子的过程中,已经快喝了半壶酒,酒的确是上好的酒,酒香醇厚,入口绵软,到了肠胃中却是又辣又烈的,回味悠长。
手支着头,半眯着眼喝着酒,这时候,他已经不那么在意燕临烛对那把折扇的看法了,大不了就重新再铸造一把送他,或者换其他东西也行。
“我很喜欢,你用心了。”燕临烛这句话说的很认真,道谢的也是真心实意。不像以往虽然客气,但时不时也能觉察出他的傲慢和漫不经心。
“这不算什么,”若瓷虚不太好意思了,“你请我喝美酒,赠我上好的宝剑,零零总总不一一细数,我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折扇罢了,算不了什么。”
燕临烛弯唇一笑,这个笑是语言文字难以描述的,像一缕清风难以挽留,像一层薄雾朦胧不清。
很美又很短暂,像烟火绽放时那绚丽的灿烂。
酒液倾斜到石桌上,酒香四散,若瓷虚从晃神中醒来,手忙脚乱地撤开。
燕临烛用若瓷虚刚送给他的折扇遮住了自己的笑脸,不过轻笑声却是遮不住的。
若瓷虚,“……”他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社死”这两个字,但已经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威力了。
眨了眨眼睛,眼睛上蒙了层雾气,眼神有些飘忽,脸颊上浮起红晕。
燕临烛都被这样的操作搞懵了一瞬,随及说:“看来若兄是喝醉了,那这剩下的酒就先收起来吧。”
一个暗卫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伸手就去拿石桌上摆着的酒壶,若瓷虚急忙上前两步,尴尬地笑了笑,“燕兄,说好的请在下喝酒,就算在下醉了,你也不该让人把酒收起呀。”
“我看你还是挺清醒的,”燕临烛挥挥手让暗卫下去,“说话还在那么逻辑清晰。”
若瓷虚坐回到石凳上,有些挫败,“燕兄就别打趣我了。”
“行,我们换一个话题,”燕临烛也知道逗人不能逗得太过,“你为什么来找我?我想不只是为了这两壶酒才来的吧。”
若瓷虚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酒,看着桌上的酒液,心里还有些可惜。
“《风云决》应该不只是一本武功秘籍吧?”说了这一句话,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了一眼燕临烛,眼中是笃定。
然后提起酒壶再次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似对答案并没有那么的在意。
燕临烛抢了若瓷虚手上的那杯酒,笑说:“问我问题还不知道给我斟杯酒?”
仰头将手中的酒饮尽,才说:“《风云决》里面有一张藏宝图。”
若瓷虚内心早有了猜测,现下的心态是了然又复杂的,不是和朝廷没有多少关系吗?这发生的几件事,哪一件不是踩在皇帝的敏感神经上?
没在用酒杯,提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到酒,明明每一件事都和他没关系。
偏偏自己在这个世界交的好友,都往这些事里掺和。
不说系统任务要他给燕兄送温暖,就燕兄是他的好友这件事,他都不可能抽身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仅凭自己的一身武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说他的武功是这个世界里最强的还好,可即使武功天下第一,在面对千军万马时都是无力的。
更不用说,他的武功在这个世界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再好的美酒都无法解了内心中的忧愁。
“酒不是像你这样用来糟蹋的,”燕临烛握住了若瓷虚的手腕,“你一天天心思怎么那么多?那些事情与你并无多少关系,没必要操心的。”
若瓷虚这酒喝不下去了,露出一个苦笑,“但这与你和柳兄都有极深的关联。”
燕临烛握着若瓷虚的那只手不知不觉加重了力气,
“嘶!燕兄快放手,”若瓷虚吃痛地说,“骨头快被你捏碎了。”
“抱歉,”慢半拍的才回过神,“酒少喝一些,有什么需要可叫院外候着的侍女,我还有事务要处理,就先走了。”
语速偏快,离开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若瓷虚的错觉,总感觉燕兄有几分的像是落荒而逃。
若瓷虚寻思自己也没做什么。
酒快喝完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有个问题忘记问了,京中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要是真的,他是不是应该阻止柳兄去见那云小姐,不然发生兄弟阋墙的事可就不好了。
可看看天色,发现可能会来不及了,明天早晨再去寻柳兄问一下情况。
……
……
一觉起来,看见了托盘上放着的衣服,唇角向上勾。
月牙白的锦袍,锦袍还用银丝绣了繁复的花纹。
换上衣服,像是那如玉公子,比京城中的公子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净面漱口,吃完早已准备好的早食,若瓷虚和燕临烛打了个招呼就出了燕王爷府。
本打算去他们落脚的客栈碰碰运气,没想到半路上就被要寻的人劫住了。
“若兄,走陪在下喝酒去。”只是一夜未见,柳乘风就像换了一个人,俊美风流的脸上露着疲态,发丝衣袍都是凌乱的,不像以往打理的那么整齐。
整个人身上显出一种颓唐感,什么洒脱,什么恣意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若瓷虚答应了下来,他觉得他们两个要谈论的可能会是同一件事。
“柳兄,你这是怎么了?”两人处在一家酒馆里,酒馆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一大清早的,可没人会像他两个一样来喝酒。
柳乘风抱着酒坛将酒坛中的酒喝了一大半才说:“若兄,我好像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了。”
果然不出若瓷虚所料,“柳兄,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千金?”但线下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先询问消息。
“姓云名逐月,是云大将军的嫡女。”柳乘风说了这句话,将酒坛中的酒喝完了,又捞过一个酒坛,先开酒封。
“柳兄,其他姑娘还好,但这位……你是不是忘了京中的传闻?”若瓷虚没阻止柳乘风喝酒,反而自己也拎过一个酒坛,掀开酒封开始喝酒。
他的愁闷可不比其他人少,昨天那两壶酒根本不够。
柳乘风看了一眼若瓷虚,眼神中的痛苦明明白白的告诉若瓷虚,他知道,他记得,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若瓷虚喝了两口酒,苦笑着说:“柏兄就是皇帝的那位小皇叔,当朝唯一的一位燕王爷。”
“你和柏兄是朋友,就要知道兄弟妻不可欺。”
柳乘风喝入口中的酒都掺着苦涩的味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他是京中的贵女,真正的天之骄女,而我呢?”
“我是一个江湖浪子,四海为家,无处定居,即使经营着一些铺子,但根本无法保证她能如同现在这般的生活。”
“而且我知道只要我同她在一起,将会带给她无数的危险。”
“所以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喝酒,喝完酒那点心思也就没了,我和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瓷虚想这情爱之事,果然才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事,可以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只希望柳兄真能如他此时说的这般,喝完酒就没了那心思。
为此,若瓷虚陪着柳乘风喝酒,酒液下肚,让他忽略了心中的不舒服。
……
……
两人从早晨喝到了日暮时分,差点没把酒馆的酒窖喝空。
走出酒馆的两人都有些摇摇晃晃了,就算内力能帮着化解一些酒劲,但也遭不住两人这样的喝法。
“今天多谢若兄了,”柳乘风说,“我同你交朋友没交错。”
“不必,你能想清楚就好。”两人就此别过。
天边的晚霞美的炫目,可京城中的房屋错落,将那美丽的晚霞遮了大半,恰如那繁华最能迷人眼,再看不见其他风景。
燕临烛在接住若瓷虚这个醉鬼时,眉头蹙的死紧,这是喝了多少酒?
吩咐下人去煮了醒酒汤,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抱回了房间。
若瓷虚:酒醉中,勿扰。
注:①的意思是长期繁荣昌盛的意思吧.千秋万代都象松柏一样永远苍翠。比喻崇高的精神或深厚的友谊永远不会消失。来源于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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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燕临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