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沉默,只是他不答,有的是人恼羞成怒,撤了和善,越过福伯,质问祁牧说:“你这是啥子意思嘛?”
哦,要他几个钱,他这点忙都不愿意帮的还在这里甩脸色?
他是什么人?
奚兰序放手,这下是彻底沉了脸道:“那你们又是什么意思?明抢?”
话落,那一开头出声的张叔就此哑了声。
明抢这话是人听了就不好,老村长身后的这群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三个月来没动祁牧家里的东西。
他们是在等啊,等一个人出头,无论是逼还是赖,这都是一种微妙平衡。
这本来是一种微妙平衡的!可是祁牧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回来呢?
祁牧早回来,村里人不觉得他没了,大家就不会这样。
祁牧晚回来,村里人已经把东西拿走,大家感激他,谢谢他,以后也能为了这事记得他。
可他偏偏,不早不晚,不迟不急!
祁牧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都以为村里虽遇麻烦,但解决的办法已经近在眼前的时候出来打破。
祁牧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也打破了人们心中那种公认的平衡,让所有人变的慌乱!
他们究竟为什么要受到良心的谴责啊?
于是在他们逐渐不善的目光下,奚兰序道:“本来这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但他审视一圈周遭人后,就不屑笑说:“可诸位,牧牧的想法不重要,你们的想法才重要,大伙说说,我讲的对是不对啊?”
话落,人群沉默,许多人面面相觑,这层遮羞布也算是彻底扯了下来。
祁牧双唇微张,这时是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只是眼睫轻颤。
心好像被什么揪起,但很快,剧烈的情绪如海水涨退。
奚兰序皱了皱眉,回头,不知为何,他竟一瞬错觉,丢失的心脏……跳动了。
祁牧收回被老村长抓着的手,但他还是不甘心,自虐般发问:“福伯,阿序说的对吗?你们,真的认定我……一定会帮大家这个忙?”
哪怕散尽家财,哪怕这事对他毫无助益。
祁牧的眼神很认真,老村长看着他,这会也真的很难回答。
但老村长眼中的愧疚已经叫祁牧知道了答案。
不用回答了,祁牧抿唇,握紧的拳头感觉到了指甲的尖锐。
这种事情,可这种事情祁牧打心底知道:我选,和他们问都不问,便直接代我去选的感觉,不一样!
他又不是死心眼!
可他明明一直告诉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的。
还是难受。
他感觉到了眼眶的酸涩,一人的孤单。
祁牧的指甲死死陷入到掌心,直到突然有人蛮横的闯入他的世界,将他的手指掰开,祁牧回神,再次抬眼。
奚兰序对着他掌心的那几个月牙形印记按了又按,然后叹了口气,看向他时,抬手在他脑袋上头摸了摸道:“干嘛呀,不是还有我吗?”
祁牧眨了眨眼睛,原本因为他们这样还想上前劝解的阿宝等人见状也气了。
尤其是林圆翠花还有平常一直来祁牧家串门的刘婶,她们看着祁牧的手那可真是心疼坏了。
别人的问题,刘婶骂祁牧说:“你傻呀,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你掐自己干嘛?”
这都出痕了!弄的瞧不见的乐欢只能通过大人的反应问祁牧:“哥哥,你痛不痛啊?”
祁牧摇头。
心中其实有安慰,至少身边有人。
只是当福伯见状,还想重新说些什么的时候,祁牧已经下意识回避了福伯的所有动作,小院内的气氛已经僵到极限了。
张叔的木匠儿子忍不住,即便奚兰序看着很不好惹,但他们那边终归人多,也是张三本人也毫不避讳的站在人群中直言道:“祁牧,你们家有何必这么咄咄逼人?你们几个外来户,当初做户籍的时候村里帮了多少?”
话落,祁牧抬眸,就听小院中的纷杂继续一字一句闯入他耳中。
村民们有了共鸣,就仿佛集体被点醒了什么吃亏的回忆,一人一句接连不断。
李家的大儿子说:“不错,当初你来,我们村又是多么热情。”
还有啊,村长家的小儿子提出:“如今也不过叫你知恩图报,结果你却这般的推三阻四,做出一副百般不愿的模样,怎么了?你很吃亏吗?”
人怎么能那么势利呢?这黄白之物,明明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啊。
况且,赵拓说的没错!
村口做瓦工的泥腿子也知道指着他们大声说:“你家搞断袖,又没香火了,这下不帮村里人,等百年之后就不怕我们记仇,没人给你抬棺吗?”
不稀罕!
祁牧看着眼前这群人,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他再看向奚兰序,于是祁牧懂得了,并开口:“我没有说不帮。”
话落,小院寂静。
原本那些撸起袖子,甚至打算强抢的一下臊红了脸愣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祁牧。
但其实祁牧这句话,阿宝他们也不懂。
就老村长一脸激动的询问:“小牧,你的意思是?”
祁牧只看着奚兰序,在他一如既往的目光下陈述事实道:“我也没有说帮。”
这话一出,可是弄懵众人了。
村民们以为自己被耍了,可祁牧没有停下接着说:“诸位,当初我牵户入村,但村中户籍,究竟是谁跑上跑下为我置办?”
祁牧道:“我心中有数。”
其实奚兰序从一开始就看懂的道理很简单,祁牧知道:阿序无非是在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表达立场,但村里的大家还是一拥而上。
他们的谴责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因为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祁牧,一定是个心胸宽广,热善好施,会为了大家愿意舍己的那么一个人罢了。
但祁牧真的是吗?
没有人会问他的意见,因为在村里人的印象中,祁牧死了。
谁会去问死人的意见?
但人人都愿意为一个死人戴上高帽,从而成全自己。
于是祁牧想:阿序,我懂了,总是无形之物最完美,人心利己,所以无论是在物质还是道德层面,大家没等我回答,他们不许我回答,因为他们害怕,害怕我给他们一个不同的回答。
坏人不一定不能接受别人说他是坏人,但人一定不能接受旁人说他道德有瑕疵。
所以祁牧回答:“福伯,村里的名单给我一份,李大哥,阿宝,刘婶,王叔,白家大哥还有……赵大哥的税我补。”
一句话落,欢喜各半。
一旁瘫在墙角的赵拓闻言都蒙了,当即欣喜起身,也是没有注意到身后兄弟们的眼神。
而阿宝几人这下更是自是觉得不好,当即就直接开口说:“小牧,我们不用,其实我。”
但话音未落,奚兰序忽道:“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
为什么呀?
林圆想:“小牧啊,你们刚成亲,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多,我们能行。”
这钱丢了可以再交,祁牧却在不顾小院中的喧闹转身拉着几人进屋。
林厌的瞌睡都被外头的凡人吵醒了。
结果一醒来就听自家小魔后和一群人围在桌前,嘴里说着什么坑人大计。
祁牧道:“家中有兄弟,为人父母者,不患寡,患不均,更何况如果为人不善,又占利者,你们说,会怎样?”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那是不太清楚,但隐隐又觉得祁牧这下好像没吃亏。
赵拓等人占了便宜肯定会觉得祁牧说的对。
而现在的祁牧,能够画符赚钱,人就早不同于几月前的他。
这次侧身叫奚兰序将搬来的木箱摆在明面上打开,祁牧将存了许久的银票捏在手指尖,其实还有些不舍,但他说:“一块饼十人份和三人份总是有区别,更何况,阿宝,大家,村里不是说税银丢了?那么,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对吧?”
阿宝真是被他绕晕了,抓耳挠腮揪着头,过了半天还是分外不懂问祁牧:“小牧,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能别跟我们打哑迷了吗?”
话落,祁牧沉默了许久,因为他发现林厌已经抬手,脑后一巴掌拍在阿宝头上,带着起床气的声音嘟囔说:“你傻啊,找回来。”
不就是一个凡人村落丢了点银子?穷奇干活的精神头都上来了,然后也不顾阿宝被他敲到头后一整个蹲下哀嚎。
林圆问:“真的能找回来吗?”
奚兰序随口答:“能。”
他们一群妖魔,有什么不能?
只是奚兰序的目光有些奇怪的盯着翠花,过了好一会祁牧才觉不对问他:“阿序?你怎么了?”
奚兰回神,然后摇头跟着祁牧小声说:“没有,就是……”奚兰序犹豫了一下,还是与祁牧示意他看向翠花的肚子道:“牧牧,她肚子里长瘤了?怎么几个月不见好像怪怪的。”
四个月的娃娃没成形,祁牧闻言呆了好久,然后才想起那事。
只是他的回答比李家小姑娘更晚一步。
李乐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两个大人之间,偷听了奚兰序与祁牧的对话,然后大喊:“才不是!阿栖姐姐就是怀孕了,肚子里有小宝宝!才不是什么瘤子,阿欢要做姑姑的!”
阿栖?
奚兰序还不知翠花的原名叫峤栖,只是村里的姑娘嘛,叫翠花好听,所以众人才总是那么叫着。
但他就这么一迷惑的功夫,阿宝就跳起来指着奚兰序说了:“什么瘤子?你有没有点常识?我媳妇那是身怀有孕,你你你,你个睁眼瞎!”
这下大家都乱了,当然,更多的是忍俊不禁的笑话,瘤子?神他妈的瘤子!
祁牧无奈,赶紧抓着奚兰序靠边,还顺道与阿宝他们道歉说:“阿宝,嫂子,不好意思啊,他乱说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然后回头,祁牧又对着奚兰序道:“阿序!你,你别乱讲啊,嫂子这是四个月的宝宝,怀孕,很辛苦的!”
所以不能对孕妇说坏话,无论是妇人还是宝宝都是,避谶,这不是封.建.迷.信,这是对自己,对他人,对彼此双方之间,一种最基本的尊重。
但奚兰序皱眉,疑惑,这种长在肚子里的肉团子?光着眼看着就觉不妙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屋头里的人看着都觉得宝贝?
魔神是天生地养的,奚兰序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思考,祁牧转头去抱了乐欢放在椅上,以防小姑娘被人误踩。
奚兰序觉得他喜欢小孩,身旁的人也总是拿这点说事,可是……孩子有什么好的?
这种会死命夺取母体生机的东西,奚兰序道:“牧牧。”
祁牧闻言回头疑惑:“阿序,怎么了?”
话落,只见奚兰序皱眉,似乎难以启齿,但又直白相问:“你很喜欢孩子?”
这个问题,祁牧想了许久,直到他垂落下去的头发被李乐欢抓在手里,小姑娘笑呵呵的答:“牧哥哥喜欢阿欢。”
于是祁牧点头说:“当然。”话落他又回头对奚兰序道:“阿序,我喜欢你。”
奚兰序闻言顿了一下也答:“我也是。”
问:祁牧喜欢谁。
牧答:阿序[撒花]
序答:我[墨镜]……和一团肉[吃瓜]
小心:emmm也行吧(但我是不会说的,没崽之前你第一,有崽之后你……和崽并列第一[笑哭]开个玩笑,崽崽在牧牧心中的地位注定没有阿序高,因为阿序是救赎,牧牧爱崽的前提就是这个崽阿序是给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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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喜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