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期回到马车上时,正瞧见宋轻阅手中拿着本书看,只是那书并不是装订好的,而是许多张纸扉用夹子夹着的模样。
宋轻阔听见她上车的声音,将手中的书合上,抬眼看向她."夫人可是聊好了?"
时期应声,"嗯,劳烦王爷等这么久了,回王府吧。"
车夫驾着马车往王府赶,街道上早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几间屋子还透着光。
"王爷在看什么?"
对面的人自她上来后就开口说了两次话,一次是问她聊好了没,一次是应声她说的话,其余时间都在看手中那本书。
时期没什么可看的,逮着桌上那碟糕点吃了一会儿,无聊之余看见宋轻阅看得那么专注,不免好奇。
她问话的时候正逢宋轻阅翻页,翻过去的那页纸破破烂烂的,有几处被墨晕开一大片痕迹。
时期嘴角抽搐,这真是看得刻苦啊,书都翻烂。
宋轻阅闻言一顿,他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理了理衣袍,道:"如意之前给知安送了本话本子,结果他看完后不知怎的迷上了写故事。”
宋轻阅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语气中多了些好笑,"原些时候我要求他每隔七日交一次那些天的心情变化,结果他看了那本话本后变成了两三日交一个故事。"
宋轻阅指了指那外面包装很新,内里破破烂烂的书,"我前些时候命人将他写的东西给装成本书,息到他日后还要写,便成了你此番看到的模样。"
时期点头,难怪只是套了个外壳后用东西夹着。
她琢磨着啥时候到王府,这黑灯瞎火的又怕吵着百姓,马车都是慢慢走的。眼前突然出现那本沈知安写的日记加故事书。往上看见一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夫人若是无聊,倒是可以看会儿解闷。"
时期一愣,将书接过。
其实书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破烂,只是偶有一两页应当是当时沈知安写时给弄坏了却又懒得再重写一份就给交上来了。
她先是大概的翻看了一下,前面有一半写的都是日记,后半部分有些杂,是日记和故事混着写的。
新历七年三月初十,轻阅哥叫我写这个东西记录心情,我不太想写,心情阴阴的。
那字写得东扭西扭的,最后还给画上了个小哭脸。下方有宋轻阅给的回复。
时期看过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人写得一手好字,那字也锋利,只是回复的内容多少有些搞笑。
回:看见你写的,轻阅哥的心情晴晴的。
时期往下看去,大概都是一些小少年发的劳骚和诸如今日玩了什么,吃了什么,所以怎样的内容。
新历七年四月初八,如意不给我吃四喜丸子,还说我吃得多,心情很不好。生气,我吃得哪里多了!
新历七年五月初一,街边的糖炒板栗好好吃,希望天天吃,开心。
下方是宋轻阅给的回复:别想了,不可能。时期又再往下翻了两页。
新历七年九月三十,今天和如意一起救了一只江湖狗,我给取的名字,叫大黄。哈哈,以后江湖大黄变成了沈知安的大黄。开心。
时期抬头看向宋轻阅,"江湖狗,大黄以前还有这个经历吗?"
宋轻阅稍微想了一下,"大黄是他和如意在庄子边墙角捡到的,就是只没人要的狗,当时后腿断了,身上净是些脏污渍,毛发都结成块了。"
他说到这时突的笑了一下,“本以为活不成了,结果他硬是说能活,说大黄是江湖狗,但是在江湖上受了伤。”
时期沉默了一下,有种莫名其妙的震撼。
往后看了几页,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宋轻阅先下车后转身扶她。
王府门前站着两个侍卫,天黑得彻底,时朝前方街道望了一眼,无尽的黑,无尽的沉默,马上又是新的一天。
这几日时期特地观察了今言遇见沈知安时的时绪变化,真的——特别平静。
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什么剧情,是今言失忆了,还是发生了其它什么事。
最后,经过她的不懈观察下,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今言没失忆,但也没想和沈知安相认。因为她这几日每次看见沈知安时情绪都特别稳定,是那种十分正常的奴才对主子的态度。
但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每当沈知安有什么事,今言都会更关心些,或是听见沈知安说想要什么后,凡是今言能得到的,第二天都会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沈知安手上。
于是短短几天,今言在沈知安眼里已经成了一个非常好的人,隐隐有了要超过如意的趋势。
"嫂——嫂——"
时期正在房里写她的反派拯救计划书,就听沈知安那大嗽叭一样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下一秒,房门被象征性的敲了两下,接着一个门缝慢慢出现,一个头悄咪咪的探了进来。
沈知安伸着脑袋左转右转,见只有时期一人在写什么东西,立马将门推开,正着身子装模作样的走了进来。
时期盯着他笑,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桌上写着东西的纸被她用另一张纸盖住。
"那个,我想干一件事准备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沈知安脸上突的堆满了笑,一包透着香气的炒栗子出现在他手中。
"今晚我和别人约好了要去花湖玩,那儿今日特别好看特别漂亮。但是如意昨儿个伤到脚了不能陪我去,你看……"
时期挑眉,手中的笔长期覆在那纸上未动,一滩墨迹晕开。
沈知安笑得越发用劲,感觉整张脸都笑得皱在了一起。别人笑露八齿,他笑露十一齿。因为他前两日吃饭时咬筷子,导致有颗本就摇摇欲坠的牙承受不住生命之重,掉了。
"嫂嫂要不你先吃这个炒栗子,可香了。"
他手中的纸袋里,炒栗子的香味不断飘出。
时期本就想逗一下他的,此时见人如此努力的想让她同意,那眼都快笑成一条缝了。
她装作思考般的想了两秒,又一副为难的模样开口问他,"那你是想征询我的什么意见?"
“我想带今言一起去花湖。"
这小子见她有松口同意的趋势,说出的话都变得顺畅不拐弯抹脚了。说完后脸也不皱巴了,眼睛也回来了。
在内心默默感叹了一下这变脸之迅速,又深觉此番变脸深得精髓,有自立门户表演刍皱巴脸小老头变可爱小鬼头的架势。
她点头,"可以,现在你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出门右转,去找今言问一下,她若是也同意,那恭喜你,今晚我们文武双全的今言可以陪你去玩了。"
"谢谢嫂嫂!嫂嫂最好了!"
沈知安几乎是在她声音落下的同时就道了声谢刷的一下跑没了影。徒留一扇开着的门。
糖炒栗子还是热呼的,应当是刚出炉后沈知安买了就给带回来的。
时期吃了两颗,将剩下的给放回桌上。
她将那计划书收起,折了两下后找了个盒子给放进去。这可都是她的重要资料,得保存好。
夜幕降临,百洛街街边尽是些支着摊子卖花的小贩。花湖沿边一圈围满了花和人,湖中不知
如何给放上了两株树,那树上挂着些红布带和串着绳的花。
沈知安和几个孩子一同乘在一艘船上,几个小屁孩围在船沿边上哇哇乱叫。今言站在沈知安身后两三米处。
时期和秋草另乘于一船上,她往沈知安所在的那处看去,意料之外的看见了另一个身影。
齐任,他怎么在船上?
宋轻阅一早便不知去处,听管家说是去军营操练士兵了,大概得两日左右才会回来。
此刻,时期看着站在江让身后的齐任,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只是她尚未抓住,那东西便又消失了。
江让掉河确确实实的只是意外,而掉河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宋轻阅的反派之路一去不复返。
若是硬要说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个人也只是时期。
身为作者,根据剧情的需要设计不同事件向男女主身边增加助力。
时期所乘的船靠近了那系满东西的树边,她将手中的布条系了上去。
夜晚的光难得如此亮堂,一阵风不知从何处吹来,那布条飘飘扬扬晃动,上面写了两个字,回家。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闹声,沈知安几人乘的船和另一艘船撞上了,几个站在边上的孩子重心不稳的前后仰倒。
今言将摇晃着要跌入水中的沈知安拉回船上,一旁的江让却是直愣愣的身子一倒,扑向水面。
只是尚未落入水中身后的齐任就一下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人给拎了回来。
今日这一重大剧情点,就这么被解决了。
撞上来的船只里坐着的是锦五楼的头牌歌妓,听说撞了别人的船,还差点害人家落水,就忙慌慌张张的来给人家道歉。那态度也诚恳,还给了不少补偿。
想着人家也不是故意,沈知安他们也没放心上,最终这歌妓有惊无险的又回到了自己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