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过才离开十几日左右,人怎么便变得如此虚弱了起来。
弱郁脑子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心里更是堆积着一股怒气。
他养了二十五年的人,好不容易养的面色红润起来,结果芫钨的出现,又将人给弄回了当年。
不过此时人要紧。弱郁为洂彧点了好几处止血穴。弱郁头戴面纱遮掩,怀里抱着的人满身是血。
这客栈中不管有没有芫钨在,弱郁都会进。
弱郁走到柜台,将一大把的银子放在柜台上,与掌柜道:“一间房。”
“好的客官。稍等。”
掌柜回过头拿钥匙,一大串的钥匙三两下便找到了所要找的一个。
接过钥匙后,弱郁便抱着人朝着二楼走去,就在快走到之时,门自己便开了。
也幸好弱郁赶来的及时。
若是没有赶来,洂彧此时说不定命都没了。
怀中的人口吐鲜血不止。雪白的狐裘上都已经沾染上醒目的斑斑血迹。
弱郁急忙将人放在床上坐着,而自己则盘腿坐在洂彧身后,一只手扶着洂彧的肩。
洂彧在混乱的意识中悠悠转醒,眼前好似带有一层迷雾,看不清人的模样。
洂彧轻咳了一声,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又麻烦你了。”
“别说话。”
洂彧嗓音沙哑的应了声好。
弱郁从怀中掏出两罐装着药粉的青瓶放在身旁两侧。
随后当即便施展起灵力,将药粉融入于灵力当中,朝着洂彧运转而去。
虽灵力对洂彧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可这药有。
这药可都是上等的名贵药材磨制而成的。对这些伤有很好的疗愈作用。
在运功的过程中,弱郁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冒出了汗珠。
洂彧在此期间,睁开眼看了弱郁好多次,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可喉咙却堵得慌,什么都说不出口。
身上的疼痛也在渐渐褪去,只不过胸口还是疼的厉害。
至从跟了芫钨之后,洂彧的身子便一直都很虚弱。
一盏茶的功夫,弱郁便堪堪收起了手,扶着身前之人倒在自己怀里。
弱郁身上的气味很好闻,让人下意识的想要依靠。
洂彧咳了好几声,口中方才悠悠道:“方才我还真以为我要死在那了……”
弱郁嘴里难免的透露着一股心疼:“说什么胡话?有我在,你死不了。”
“我也不过才离开一段时日,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狼狈模样了?我给你的盘龙镯哪去了?”
盘龙镯……洂彧早便不知放到何处了,他向来喜欢把这小玩意儿戴在手腕上,可自从芫钨将自己带走后,盘龙镯便无缘无故的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想必早就被销毁了。
“丢了。”
“也罢。怪不得你。我现在就去杀了那芫钨。”弱郁话音一落便要起身,可却被洂彧一把拉住了衣袖。
洂彧语气格外淡定:“我没事。我们走吧。”
到时候两人要是再打起来,洂彧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弱郁为自己做的也已经够多的了,洂彧不想让弱郁为了自己而受伤,更不想他为了自己与芫钨拼了个你死我活的。
这般。
不值得。
弱郁步伐顿在原地,无奈将人抱在怀里,抱了许久许久。动作极为轻柔。
洂彧回抱了回去,见身上这人身子有些微微发颤,眨了眨眼睛,觉得甚是好玩儿:“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弱郁语气向来都硬,听到这句狗,立马变恢复了寻常语气:“你才哭了。”
洂彧哦了一声,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小了许多,几乎是整个人都依靠在弱郁怀里,轻声道:“你身上有没有不带毒的银针,我……缝个手。”
弱郁眉头微皱:“手?”
弱郁当即便换了一个动作,以另一只手为撑力,让人靠着,随后弱郁便将这人的手抬起。
这只手简直惨不忍睹,几乎被鲜血完全浸染,整个手掌都被一层厚厚的血渍所覆盖。掌心的伤口深不见底,周围的肌肉外翻,裂痕触目惊心。
特别是食指,那一刀狠的厉害,简直令人发指,导致大半截的指肉几乎脱落,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森森。
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弱郁的脸色几乎黑的吓人,嘴中蹦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极具隐忍的杀意:“他就是这般待你的?”
“这手你要怎么缝?”
洂彧心里倒是觉得奇怪:“就这样缝,还能怎么缝?”
“你……”
洂彧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的手上,绛紫色的眼眸里是混乱不堪的情绪堆积,呢喃道:“我怎么了?”
洂彧有多在乎自己的那双手,整个九州的人几乎都知晓。
谁要是敢动他的手,他就会要了那人九族的命。
弱郁还记得有好几次,这人不小心割破了手,就一点小小的伤口,都疼的哇哇大叫,甚至还一直拉着他要去除伤疤的药膏涂抹。不给就闹。
可现在却毫不在意了。
洂彧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弱郁给的银针,也罢,那便不用了。
洂彧伸手便将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纳戒拿下,从里面拿了瓶药便要往上面倒,可却被弱郁直接制止。
“别涂了,也不怕疼死?”
洂彧嘴里低喃着:“不处理,手会烂的。”
弱郁心里此时乱成一团糟,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伤口,他的这只手几乎要废了。
动是能动,可若是说要完好如初,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食指,日后好了也不能使太多的力气。
弱郁抬手便施展出一道术法,在门上设下了一道阵法,那阵法的灵息几乎覆盖整个客栈。
弱郁也不管会不会被芫钨发觉,就算发觉了又能如何?
弱郁出门急促,身上并没有带药箱,便只好尝试着用灵力为其恢复。
此法凶险,弱郁从未使过。
试一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那些普通医者,弱郁信不过。
甚至可以说的上任何人,弱郁都信不过。
不管老清主那边会不会同意,弱郁都会想方设法的让其同意,他要将弱郁带回云明城,若是不同意,弱郁便不会回去。
不管若明行能不能醒来,与弱郁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
人死不能复生。利用禁术将其复活的人,想必也早已不是当初的人。
弱郁的怀里很舒服,一旦不开口说话,洂彧便会有些困,想要睡一会儿。
可也不知此时到底是困,还是意识不清醒昏迷了过去。
洂彧殊不知的是,在他昏迷的期间,芫钨来过此屋。
只不过被弱郁所给阻拦,更何况他身旁还有一人为他出谋划策的,芫钨便也没有在此纠缠,只是多看了床上的人几眼后便离开了屋子。
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客栈。
夜晚时,洂彧从睡梦中苏醒,醒来的那一霎那便将手伸起,目光落在自己的那只手上,看了许久许久,包扎的好好的。
而一旁便是弱郁。
弱郁一直都在屋内守着洂彧没有离开过,桌上是买好没多久的饭菜还有糕点。
见洂彧醒了,弱郁便让小二去煮了一些粥。随后便去扶洂彧起来。
许久没有碰过吃食,说到底还是会饿的。
弱郁一把便将洂彧从床上抱了起来。
经弱郁这一抱,洂彧瞬间便疼的嗯了一声,肩胛骨的位置几乎疼得厉害。稍微碰碰还不疼,可这么一个大动作落下,却疼得厉害。
弱郁见此,脚下的步伐都慢下了许多,格外小心的将人放在椅子上坐着。
几乎不要洂彧动手。
粥到了之后,弱郁便端着粥直接亲自喂眼前的人。
洂彧看到递到自己嘴边的粥,也没有拒绝,张口嘴便吃进腹中。
也不知是不是许多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缘故,洂彧吃了一口便有些吃不下了。
洂彧看着眼前的粥只觉得恶心,胃里一阵翻腾。
在第二勺喂过来时,洂彧当即便侧过了头:“吃不下了。”
“才吃一口便吃不下了?”弱郁眼中带有疑惑,握着碗的那只手更是紧了又紧,直到那细微的碎裂声音传入耳中都未在意过半分。
砰的一声。
碗在弱郁的手中碎成了碎片。
滚烫的热粥顺着鲜血滴落在地上。
弱郁此时气的想要杀人!
洂彧见此当即便要去碰弱郁的手,可却被弱郁另一只手给抓住。
弱郁此时情绪很差,语气更是非常不好:“做什么?”
“受伤了。”
“小伤而已。”
弱郁眨了眨眼睛,略带有些撒娇,往弱郁怀里蹭了蹭:“别生气了。”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养的人,养了二十五年都好好的,结果到了他的手里,成什么样了?!”
洂彧淡然一笑,开玩笑的指了指自己道:“成这样了。”
“你!”弱郁听后,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都快死了,还说这些玩笑话!”
“这不还有你,死不了的。”
弱郁哼哼了几声,没有再予回答。
弱郁抖了抖手,一律华光从手中闪过,不出片刻,手便完好如初,好似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不小心打碎了碗而已。
弱郁当即伸出手便握住洂彧包扎好的手,想用灵力来愈合伤口,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或许这灵力只对修仙之人有用,对普通人起不了半分作用。
“别试了,没用。”
弱郁固执道:“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点用都没有?”
洂彧也是无奈:“你都试了那么多年,哪一次有用过了?”
弱郁坚定道:“灵力迟早会恢复的。”
洂彧摇了摇头:“不管恢复也好,没恢复也罢。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也不必一直为这事苦恼至今。你为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我还不清。”
洂彧口中说的这些在弱郁心里尤为重要,尤其是洂彧说的那句“不管恢复也好,没恢复也罢”听在弱郁的耳朵里,仿佛就是在说“我之后的生死都与你无关”。
弱郁的心仿佛在一霎那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般,生疼的厉害,喉咙发苦。
“救命之恩焉能不报?更何况我也不需要你还。我在云明城的那些时日里,一直都在翻阅古籍,听闻宿宿城有大能曾经为一人恢复过灵脉,或许,他也能为你恢复灵核。”
洂彧没有回应弱郁。
“待几日你身上的伤好许多后,便启程去往宿宿城。”
弱郁说的,根本就不给给洂彧拒绝的余地。
云明城,弱郁也铁定是不会回去的了。
“我累了。”洂彧从弱郁的怀里退了出来,躺了回去,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累了便好好休息会儿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叫唤我一声便好。”
“这里不同于青玉山,这几日我都会守在你身侧。”
这荒郊野岭的就这一处客栈,来往的行人居多,难免会有些心思歹毒之人。
还是一直守着人的为好。
弱郁从床上站起,坐在一旁不远的木凳上喝着茶。
桌上有许多点心,都是洂彧往日喜欢吃的。
弱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落在洂彧身上。
二十五年前,弱郁听到洂彧被一人废了修为双腿时,几乎是刹那间放下手头的要紧事赶往了凤行州。
可到时,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足足找了三个月,找的几乎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放弃,这三个月里,他与家中决裂,与那些门派口中的道义背道而驰。
他相信洂彧,更相信洂彧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将人养的好好的。可现在,却被那突然出现的九州第一给劫走,甚至还给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弱郁的心,怎能不难受?
洂彧侧了侧身子,用被子裹紧着自己,闭上了眼眸。脑子里并没有任何睡意。
这二十五年,一直以来,弱郁都对自己很好,几乎要什么有什么,自己想去哪便去哪。
而自己呢,除了会惹他生气还会做什么?
两人心里都在想着事。
屋内格外寂静。
屋外的风吹打着窗棂的声音格外显著。
他一直跟着弱郁,除了拖他后退外,还有什么作用,洂彧是真的一点都想不出来。
弱郁明明已经回了云明城,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两人之间明明有仇……
可为何他却不恨自己,不会想杀了自己?
身上疼,可心……更疼。
自己不值得弱郁这般拼了命的护着,更不值得弱郁为了保护而与家族决裂。
或许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或许当年,自己就不该冲破封印,来到这繁华的人世。
也不会……
落得现在这般下场。
明明炎热季节,可洂彧身子却觉得冷的厉害。
屋外渐渐传来一阵哗啦啦声响。
洂彧隐约听到弱郁起身的声音。
不过很是短暂。
门打开,却又合上了。
楼下行人居多,各门各派,江湖侠客,名门世家子弟,皆有。
弱郁身着一袭青衣站在楼道间,睥睨楼下众人。
喝着茶的,都将手中的茶放下了。
一人将戴着头上的斗篷摘下,抬头对上弱郁的目光,轻哼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若二清主还是要跟那魔头站在一处吗?”
弱郁双手环臂,眼里满是不屑,言语冰冷道:“我与何人站在一处,又与尔等有何干系?”
“若是如此,那便休怪尔等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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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城。不是素素城。也不是秀秀城。
是素秀同音。宿sù宿xiù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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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