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渡 第58章 意外

说到底，

我们都是别人人生里的局外人，

有什么资格去左右别人的决定，

评判别人的人生呢。

———《凡尘渡》

擂台之上，叶轩和穆翎相对而站，校场里除了瑄帝和众大臣就再也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兵部尚书被革职后，杨艾被提了上来，他和萧铮将校场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能藏刺客的角落都被严防死守。

瑄帝坐在校场的正前方，能很好的观看整个擂台的情况。太子坐在其右侧正好在叶轩的后面，宁王在其左侧在穆翎的正后方，穆老王爷称病，并未到场。

观擂台上的正前方都被苏绣薄纱遮住，但丝毫不影响观看比武。

“伤好了吗？”

“谢世子关心，小伤而已，已无碍。”

“既是如此，我手下可就不留情了。”

“世子出全力即可，不必相让。”

“好。”

两人对招良久，穆翎手里的折扇依旧紧闭，叶轩手中的剑也未出鞘。

“你不出剑，看来是我还不够资格。”

“哪里，世子武艺高强，只是手中无剑，在下恐胜之不武。”

“老伙计，你被小看了。”穆翎看了看手中的折扇，自顾调侃着，好似手里的折扇能听懂一般。

随后穆翎眼神一变，折扇随之展开从叶轩的脖颈轻轻划过，留下一道并不显眼的血痕。

顾陌在远处看着，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眉头微皱。

“如何？可配你拔剑？”穆翎轻轻抚摸着扇面，顺带看了一眼叶轩身后顾陌的表情，眯眼带笑。

“劳世子指教。”

叶轩斜瞟一眼后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然不想输了。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也变得认真起来。剑锋出鞘，穆翎满意一笑。

“翎儿又调皮了。”南宫衍无奈又宠溺的一笑，手里还扒着一个柑橘，顾陌现在有多紧张他即便不看都知道。

“你带我来，也不怕引起陛下不满。”南宫衍旁边，是一如往常披着红色氅衣的泠舒。

“怕你待在府里闷，带你出来走走，你只管吃和看，其余的不要想。”南宫衍语气温柔，说话间将已经剥好的柑橘送至泠舒手中。

“你心大，听你的。”泠舒接过柑橘乖乖的吃着，接下来就是南宫衍送来什么他都一一接过认真的吃，时不时听南宫衍说几句评价台上两人比武招式的话，气氛十分融洽。

而对比宁王那边，太子这里的气氛可谓直接凝固。

“殿下放心，叶公子的武功不在穆王世子之下。”看着顾陌微皱的眉头，沐风在一旁宽慰。

“我不怕他输。”刚开始叶轩有意退让他都没有紧张，反倒是穆翎认真了，叶轩也认真了，他又怕叶轩赢。

“小心哦。”擂台上，穆翎提醒着从身侧持剑擦过的叶轩，紧接着折扇在他的手里旋转几圈后向叶轩而去。

随着穆翎和折扇步步逼近，叶轩顺势往后退，直至擂台边缘，叶轩停住脚步，一个脚踏地飞身而上，而穆翎依旧紧跟其后。

叶轩落地，背对顾陌，穆翎嘴角一勾笑着说道：

“别躲。”

折扇再次飞出，叶轩闪身躲开，穆翎脸上似挂着得逞的笑。折扇没有像预期的那样飞回而是直向顾陌的方向而去，紧随其后就有人高喊了一声：

“保护太子殿下！”

沐风刚拔剑就被顾陌拉住。在仅有几尺之隔的地方，叶轩飞身拦截住折扇，打向了穆翎的方向，持剑的手有些微颤。

折扇以穆翎都来不及收回的速度和力量飞回，打向宁王的方向。又响起了：“保护宁王爷！”的声音。

“王叔！”穆翎同样追着折扇而去。

薄纱被折扇割断，飘然落下。大家都在紧张，反而南宫衍倒是一脸淡定的一手拿着穆翎的折扇，一手护着要给泠舒的吃食儿，嘴角微勾示意穆翎他没事。

虽见南宫衍无事，但一向温文尔雅，对叶轩毫无敌意的穆翎，此刻还是怒火中烧，眼神有些狠厉的看向叶轩。

“翎儿，我没事。”南宫衍轻拍了拍穆翎的肩，将手里的折扇递还给穆翎，这才让穆翎的杀伐之气平息了下去。

而对面手持利剑的叶轩，笔直的站在薄纱之外，眼神冰冷，利剑直指穆翎。

叶轩不知道穆翎的用意，但他知道穆翎是故意的，穆翎利用了他对太子的在意，而叶轩也同样利用了穆翎对宁王的在意。

如同叶轩几次瞥眼看身后的太子方位一样，穆翎武功虽高，但身后的宁王也有让他分心的时候。

两人争锋相对，任谁都能感受到这不对劲的氛围。

叶轩紧了紧握在手里的剑想要重回擂台，却突然被人拉住，安抚着他此时有些冲动的情绪。

“我无碍。”

叶轩低下头看了看被人拉住的手，紧握着剑的手松了松。虽然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但这只冰凉的手却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察觉叶轩有异，顾陌收回了手。

“殿下放心。”叶轩点头示意。确实，在太子遇险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失态。

上次太子遇刺让他在这场比武中都神经紧绷，看到穆翎折扇想着太子飞去时，他生怕自己没接住。

比武中断，瑄帝没有发话，校场上也没人敢出声。

瑄帝身边的赵要一路小跑至南宫衍和穆翎前面，满脸堆笑。

“王爷，世子，陛下差咱家来问问可否有人受伤。”

“有劳赵公公跑一趟，烦请回禀陛下，本王和世子皆无恙。”

“是，咱家这就去回禀。”

而另外一边，作为赵要的徒弟王福也到了太子跟前询问。

“殿下，陛下问您和叶大人可有受伤？”王福先是小心翼翼的问了顾陌。

“本宫无碍。”

见顾陌答话这才又看了眼叶轩。

“卑职也无碍，有劳公公。”听到叶轩的答复，顾陌瞥眼看了看叶轩持剑的手，没有说话。

“叶侍卫客气，殿下，奴才告退，这就去回禀陛下。”王福向顾陌行了礼，听顾陌应声这才退下去向瑄帝禀告情况。

过不多久，赵要就拿着圣旨走上了擂台，所有人都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校场比武，叶轩护卫太子有功，封叶轩为太子亲卫，着东宫令牌，即日上任。穆王府世子穆翎，武艺超凡，护卫宁王有功，赏白银千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高呼，再抬头时瑄帝已经离开不见了踪影。百官面面相觑，谁输谁赢，圣旨已经给了他们答案。

输赢都不重要，叶轩当众第一时间护卫太子就足以证实他的实力。但再看穆翎，众人却不觉得有些惋惜，怎么看，他都只是个陪跑的，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袭击太子，都只是给叶轩当了踏脚石。

瑄帝的旨意很恰当，同样是下了擂台的两人，一是没有让堂堂穆王府世子爷做一个小小侍卫的道理，所以该有的赏赐一点不落。二是丝毫不提折扇“失控”的事，没给一官半职，就当是罚了今日在校场的这场“意外”。

好好想想，其实大家都明白。最后这一场无论谁输谁赢，瑄帝都不会判穆翎赢。毕竟，好不容易从穆王府收回来的兵权，哪里有再让他拿回去的道理。

众人散去，南宫衍带着泠舒和穆翎一同出宫，在马车上穆翎一直没有说话。

“怎么？人生第一次比武输了，不高兴？”南宫衍眉眼温柔，像极了逗小孩的语气。穆翎的战绩他是知道的，不论是在军中还是江湖都未曾有过败绩。输给叶轩，这是第一次。

“没有。”穆翎不在意输赢，原本他就是冲着让叶轩赢去的，折扇袭击顾陌也不过是给叶轩机会，可谁知叶轩在意过头，这一举动反倒是差点伤了南宫衍。

穆翎扭头没敢正视南宫衍，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委屈，这让南宫衍一头雾水。一旁的泠舒有些看不下去，难得在这些事上如此迟钝的南宫衍，无奈提醒到：

“世子是在气，比武差点误伤了你。”

泠舒一番话这才让南宫衍幡然醒悟，紧接着无奈一笑。

“傻小子，就你们两还能伤得了我，翎儿未免也太看不起你王叔我了。”

南宫衍话音刚落，泠舒一脸无语的用手肘捅了捅南宫衍。

“……这叫关心则乱。”

南宫衍尴尬的轻咳一声，再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前不久他才夸他长大了。

现在看看，这不还是个孩子吗，南宫衍宠溺一笑，揉了揉穆翎的脑袋。

“放心，王叔能保护好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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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