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仍与西恩坐在大堂。
“你很有志向,克莱尔,祝你成功。”西恩道。
“不过,我们要怎么了解威尔的事?这毕竟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了。”克莱尔道。
“问梅利·阿热,他似乎很了解内情。”西恩道,“他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故意的吗?为什么人类会这样做?”
“小时候我摔伤了,就会哭着去找黛丝特,虽然也没有那么痛。”克莱尔思索道,“直接问他?”
“我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伤在我喊叫前就愈合了。”西恩道,“难道你要自己偷偷解谜?为什么不直接抓住知情者,如果不说,就拷打他。”
克莱尔勉强挤出笑容。
“我今天喝了太多酒了,我走了。”西恩站起身,招了招手。
克莱尔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不知黛丝特,最近过得如何?哲克·厄默似乎和威尔·莺谭很熟,不,远远超出熟悉这个程度。加梅利尔·克恩又是谁?哲克都听从克恩的吩咐,这一定是个大人物,他却从未听过,又是不够格知晓吗?他以后该怎么走?他真的能创造仪式吗?虽然他曾以为,即使他创造了仪式,这个仪式一定会唤作黛丝特。
仪式,这才是最重要的,关乎以后的名望,还有阿维图斯。
阿维图斯,还从未吸食过他的血液。
从前,他以为这是一种殊荣。
从前,他以为阿维图斯是一名高贵、强大、彬彬有礼的血族。
从前,他以为自己跟随三人一起游历,将会获得新的体验与蜕变。
现在,他发觉一切都错了,这只是一种可笑的“自以为”。
但他还不能停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继续跟随阿维图斯,因为她可以引领他。在教堂的第一眼,克莱尔就辨认出了阿维图斯的特别,因为她看上去就和那些大人物一摸一样,他必须攀附这株藤曼,慢慢贴紧、向上。
这包含着一种功利的利用,他曾以为这种隐秘的心思藏得很好,但今天西恩的话似乎在警戒他——所有人都对他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阿维图斯来说,还是特别的?否则为什么允许自己一道前行,允许自己在身边转悠?
在这最浅层的目的下,他真的爱阿维图斯吗?
黛丝特,他的母亲,不是一位完美的母亲。在她被厄默惩罚后,有时她会将这种惩罚传下去,如同血液顺着一根藤蔓,缓缓流动。克莱尔在这种时候,便忍不住抽泣,但不会反抗她,他知道黛丝特内心已经很痛苦,所以他必须忍受。在这结束后,黛丝特就会恢复原状,重新微笑、光彩照人。
他是为了黛丝特而努力吗?只要创造仪式,就能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但似乎不尽然是。
他是为了自己吗?为了享受众人的瞩目、欢呼、尊敬,但似乎也不尽然。
他或许确实爱着阿维图斯,纵然已经在这二层**之下,但确实存在一层爱慕、憧憬、依恋,所以他有时会嫉妒阿瑟玛,甚至嫉妒西恩,嫉妒二人的强大,与阿维图斯的亲昵、一百二十七年的游历。
如果自问为什么,克莱尔也无法回答,阿维图斯有种种优点,但似乎都不能使他心服口服,不仅于此,他喜欢阿维图斯的理由不仅仅是这些。
她的笑、怒、冷漠...克莱尔发觉,他从未见过阿维图斯流泪。
当阿维图斯流泪的时候,她的心依然会没有波动吗?
克莱尔渐渐激动起来,脑中又忽现“克制”“不言”,他的嘴角开始抽动。
厄默,已经离他很远了,但那一天似乎永远缠上了他,渗入到了血肉中,让他自我憎恶。
他还不够克制、忍让吗?究竟要到何种程度,才能够创造仪式?
那天以后,他见到厄默,仍会恭敬地低头,叫一声“父亲”,然后悄然退去。
那天以后,他懂得了权力,见到庸碌的平民,心中涌起的是庆幸。
那天以后,他会笑着承认自己确实是私生子,但是厄默家族的私生子。
幸好不是所有人都是西恩,克莱尔想到这儿,笑了笑。
这种能力确实很可怕,一切龌龊阴暗的想法都明明白白地袒露在另一个人眼前。
权力可将耻辱也变为荣耀。
克莱尔仍无法原谅自己的懦弱,无法忘记自己对更低者行使权力的模样,譬如对霍多克神父。
霍多克神父,威尔·莺谭说,他自杀了。
凭什么霍多克神父可以用这种方式重新洗礼自己的人格、获得解脱?
人真的会转世吗?
他下辈子会变成什么样?
有一瞬,克莱尔想成为一个品行高洁的青年,但下一秒便否决了,相比于品行,他仍愿成为一名厄默。
即便不是厄默,也要是略伯、凡潭、佩洛齐,琼台皇城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克莱尔捂住脸,发出低低的笑。
夜晚很寂静,他看不清什么,只有一户户家中正燃烧的柴火,发出微弱的光亮。
还是回到最初的问题吧,多余的他已不愿去想,那只愈发探查自己的不堪。
为什么他会喜欢阿维图斯?
不是因为阿维图斯的力量,尽管她是山丘的孩子。
不是因为阿维图斯的智慧,她总能一眼看出端倪。
不是因为阿维图斯的仁慈,她会顺从别人的期许。
尽管以上种种,都只是阿维图斯在扮演,西恩说过了,她在喜怒哀乐时,从未有过任何想法。
这些细节,是最先吸引他的,但仍缺了什么...阿瑟玛也有这些优点,不是吗?
他想不出来。
克莱尔的嘴角沁出血,在不知不觉的习惯中,他会用厄默的方式逼迫自己。
没有答案,他想不出答案。月光幽幽攀上膝盖,克莱尔望着,从未有人解释月色的美,只因这是毋庸置疑的。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
或许喜欢她,并不需要理由。
克莱尔满足地笑了,若是西恩还在,他会发现什么?自己内心是在喜悦,还是悲伤?
没有什么是需要理由的,厄默动手前,从不会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有足够的权力。
金博殴打莫桑前,似乎也不会说理由。
黛丝特为何生下了自己,连上天都无法解释。
那么,他为何爱上阿维图斯,也不需要理由,这是他仅有的权利。
差点忘了,这是一本爱情小说。
在这个冬天,我好像失恋了。
just wanna feel you-Flora Cas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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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登上月亮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