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人 第201章 第 201 章

闸机打开后，众人迅速出境。

连绵起伏的山丘一望无际，之前看上去起码百十号人，现在就像水滴融入大海般不见了。

四周一片空旷寂寥。

周夏搜刮着回忆中路过原点的那次经历，仅能想起它在一片湖水当中。

伊曼纠正他说：“你不能用自然界的环境来想象原点，它的形态从外界来看也并非始终不变。”

奇伊问：“那至少应该不远，步行后就能到？”

伊曼有点犯难，从他们所处的地点来说，两者直线距离相当近。

但从表面上看，四周好像又根本没有路。

同行的女孩自称瑞秋，她道：“老人家劣势就是记忆太多，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从来都是花钱找人帮忙带路。”

随即，她朝远处挥手大叫：“有司机吗？”

奇伊皱眉问：“你多大了，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今年12岁，”瑞秋纠正他说。

周夏正色道：“你得回家，不能和我们一起出行。”

瑞秋道：“我就是去原点找妈妈的啊。”

伊曼问：“那你爸爸呢？”

瑞秋摊开手道：“他在白鸟城出事儿，被捉了起来。”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男人跑来问：“嗨，你们刚才谁说要找司机帮忙的？”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招揽生意。

瑞秋故意做出老气横秋的样子，提高嗓门道：“我们要去原点！”

那男人咧嘴道：“想走陆路？”

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究竟，又有人赶过来插嘴说：“陆路不行，上次高速上刮大风，车门铰链都被吹掉了，道路像果冻一样移动。”

前面那人一边反驳，一边对瑞秋他们道：“别听这人造谣！水路上有水怪，一不留神把大船都给掀翻了。”

奇伊忍不住说：“丁点路程还得走高速或是乘大船，你们是怕我钱太多花不完吗？”

这下两个揽客的人都笑了，齐声道：“没钱谁去那地方啊！”

话音刚落，诸人都觉得脚下的土地开始晃动，先是左右，继而又是上下。

每个人都感到头晕眼花，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抓或者握的东西，大家不由吓得脸都白了。

两个揽客的黄牛有经验，见状连忙蹲下来，大叫：“没事儿的，一会儿就好。”

奇伊学着他们蹲了下来，大喊道：“怎么回事儿！”

伊曼解释说：“四大板块交界处，频繁有震感也很正常。”

瑞秋惊慌地说：“我看水路、陆路都不安全，直接飞过去最好了。”

这时，天空中飞来一群鸟，它们有规律地波动着，看起来像是一条在天上游动的大鱼。

须臾，鸟群中穿出来一架圆形飞行器，底部闪烁着一圈刺眼的黄光。

随着飞行器的高度逐渐降低，驾驶舱内有人露出脑袋喊道：“飞行新干线，要不要试试？你们分摊下来很合算。”

奇伊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周夏，就差磕头烧香了。

半分钟后，四个人都步入了航空器。

大家刚拴好安全带，飞行器旋即弹入空中，周夏发觉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压向坐垫与椅背。

透过驾驶员面前的挡风玻璃，大家还看到一面高墙紧贴着窗外陡然立起。

然后他们想起来那应该是一座山丘，这个发现令所有的人冒出一身冷汗。

不到五分钟，飞行器冲进一片黑暗的夜空，然后又开始加速。

周夏感到整个脑袋都顶在机舱的天花板上，根本挪不开。

好一阵子，这种压迫感都很强烈。

所有的人都不敢出声，估计是吓住了。

好在没过几分钟，顶端的压力骤然消失，大家又重新回到座位上。

“年轻人，你们还好吗?”驾驶员的声音传了过来。

瑞秋声音头一个响起来：“哎呀，刚才我以为要嗝屁了。”

一句话说出所有人的心声，机舱内的气氛立即轻松起来，大家都笑了。

旅程有了瑞秋，一点都不乏味。因为全程都是她在发表高见讲述对原点的设想。

虽然大家谁也没去过，可也觉得她的想法好笑又荒唐。

大概飞了二十分钟，飞行器开始朝下降落，通过窗户仅能看到下面白茫茫雾蒙蒙一片，就象有个半透明的穹顶罩在土地上似的。

然后，只见一束明亮的光斑，在天幕上旋转摇曳。

原来下面还真有一个硕大的穹顶。

周夏不由想起那座有着壁画和美人鱼的古典宫殿，上方也有透明的穹顶。

驾驶员解释说：“原点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在人造天穹之下，你们看见的光束，来自于内城最高建筑物。它叫通天塔，也是赌城中心，顶端镶嵌着硕大的大探照灯，至少几百公里内都能看见。”

原来各种交通工具仅能把人送到外城。

瑞秋说：“通天塔其实相当于一个庙或者教堂，只有赌城老大才能去，据说里面供奉着原点的图腾宝物，它可以震慑四方，但其实进去以后什么也看不到。”

“你去过吗？”奇伊问。

“没有，当然没有。”瑞秋说。

“那你又怎么知道呢？”奇伊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巧克力，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芝士蛋糕，我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其它一百万种东西。可我不知道它们存在与否，并不代表它们真得不存在。”瑞秋狡黠地说。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奇伊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连驾驶员在内，都忍不住笑出声。

周夏他们面临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买票进内城。

有普通会员，黄金会员，以及至尊会员。

至尊会员可以任意享用高档餐饮和住宿，各类娱乐设备随意畅享。

黄金会员稍逊，提供中等住宿餐饮，部分娱乐免费。

普通会员只管门票，里面吃住行都要自费，而且进去后即使加钱也不能升级。

守门的人不断劝说他们：“你们运气真好，原点最近有嘉年华活动，至尊会员比平时便宜很多。”

但内城肯定是销金窟，没钱的话可是寸步难行。

周夏认为必须省着点花，大家都没意见。

瑞秋眼尖，看见了门口的电子告示，上面写着：女士半价。

她立即问：“儿童呢？”

“儿童一分钱不收，”守门人俯身对她道：“但里面很多娱乐场包括赌场都要检查你的通行证，未满18周岁不能进去，差一天都不行。”

这未免太令人丧气了，瑞秋觉得还不如收钱比较好。

周夏看了眼伊曼，笑道：“其实你可以买半价票。”

他的意思就是能省则省。

伊曼气呼呼地变了女装，瑞秋见状大喜，一把搂住他的腰道：“姐姐！”

他们这边刚把门票和会员认证的事情搞掂，只见另一驾航空器轰隆隆地降落在不远处。

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穿白袍戴白帽，另一个穿黑袍戴黑帽，根本看不出性别年龄长相。

但守门员见了他们，立即弯腰打开大门，毕恭毕敬地把两人迎进了内城。

白袍子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内存币塞到对方的手里，那可是一笔极为丰厚的小费。

瑞秋小声道：“这是第一象限的蚁族大亨，以阔绰豪爽著称。”

而他们几个买了普通会员的来客，仅能从小门进去。

刚一进城，就能感觉到里面的空气在轻柔地循环，还带着一种微弱的风声和润泽。

两位蚁族大亨们乘坐着豪华轿车前往酒店下榻，周夏四个人则坐上了小面包车去旅馆。

沿途能看见各类巨大夸张的雕塑，它们几乎将街道淹没。

而头顶能模拟昼夜交替的天幕，则让人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车子经过通天塔大酒店时，就看能见这栋绿洲最大的球体建筑，被数十道户外旋转电梯所缠绕，上面都是人。

门口那排宏大的音乐喷泉，配着数千盏灯和喷头，随着起伏的乐声，有的泉水甚至能喷到30层楼高的地方。

真是娱乐与科技碰撞出美妙体验。

面包车虽小，上面也配备了一名导游，他的激情并没有因为人少而有所削弱，而是指着通天塔大酒店热情洋溢道：

“诸位，你们一进城拿到的手环上，会记录你们所有的会员信息，包括你们内城参与过的娱乐项目以及积分数据，下注大小、输赢、按键频率，乃至餐饮和住宿。我们的系统会通过算法，为你们提供个性化服务。

朋友们，这里是天堂，能够实现所有疯狂的梦想。

这里也是地狱，是人类所有**的集散地。

一夜暴富和倾家荡产只是转瞬之间，原点就是极致的美好与彻底的丑恶集合体！”

奇伊认真地问：“新人玩哪种游戏胜算最大，一定会赢啊？”

导游笑道：“有一件事你可以赌赢，那就是原点的经历使你终身难忘。”

没想到车子开了许久，最后停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旅馆外面。

这地方霓虹灯黯淡，属于内城最偏僻的角落。

周夏一进去就觉得空气很不好，那是细菌、酵母菌、真菌，以及腐生植物中散发出来的特有的**。

他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不过一路上酷热难耐，进入冷气环绕的室内根本不想再挪动步伐。

四个人还是勉强选了张空桌子吃饭。

伊曼一直没机会换下女装，心说不会为了省钱，让我一直穿女装吧？

没想到当突破下限之后，下限就会变得没有下限。

他刚迈向盥洗室要去换下妆容，就有几个男人从他身边挤来挤去，眉来眼去。

其中一个出言不逊道：“小美人，跟我说点dirtytalk。”

奇伊发现伊曼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分明是想揍人。

他立即跟过去，把自己的圆脑袋探出来，拉长声音说：“dirty！是这么说的吗，老兄？”

见男人还想说话，伊曼发飙道：“滚！”

听见他的男声，发现他肌肉虬结，那男人吓了一跳，嘴上却不依不饶：“呦，原来是个爷们。”

周夏见状立即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

伊曼阻止道：“现在天黑了，再去一家家找酒店很累，算了算了。”

大家胡乱点了点吃的，奇伊坐在边上充电。

周夏的晚餐是一份芝麻菜沙拉，可吃到一半时他觉得好像咬到了异物。

而且这玩意儿怎么嚼都嚼不动，不像是沙拉里该有的食材。

无奈之下他把异物吐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一根人类断指。

边上的瑞秋吓了一跳，大声道：“黑店啊！”

周夏喊来餐厅经理理论，表示身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没想到那人比自己还要生气：“赔钱免单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员工为了做饭给你，自己的指头都切断了，还没向你讨要赔偿呢！”

伊曼本来就一肚子气，立即起身推开桌椅要理论。

厨房那边大概听见外头的喧嚣，头戴白色高帽的大厨拿着菜刀就出来了。

奇伊见状忙拔掉电源插头，旋转着就要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