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见惯了他吊儿郎当,温和随性的样子,还是第一回见他对着自己发脾气,一时间竟然忘了说话。
“你当真是越发大胆了。”谢玄璟眯眼冷凝她,“兄长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
“罢了。你若是不愿听了,那我也不多说了,免得你整日嫌我啰嗦。”他调转马头,背对着她道,“早日回去罢,外头危险。”
说完,又御马离开,匆匆地来又匆匆离去。
明姝驾马追上去哄人。
明姝轻而易举地追了上去,与他并骑,盯着他冷峻的侧颜,紧抿的唇瓣,斟酌说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但我这不是没事嘛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她往后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十来个人,皆穿着盔甲手持利剑,冷肃无比,担心他私自调兵会不会受到处罚,“你这样来了可会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吗?”
谢玄璟唇瓣抿得更紧了。
谢玄璟冷淡道:“这无需你操心。”
“……”明姝忍了忍,尝试着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谢玄璟瞥她一眼,对她转移话题不满:“你当真所有事都要瞒着我?为什么擅自一人来这里?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明姝一默,抬眸认真同他道:“哥哥就没有隐瞒的事吗?你以前自己跑去参军了可有同我们说?”
“……”她拿往事堵他的口,谢玄璟瞬间哑口无言,“你若是还当我是你兄长,就不该独自一人前来这种危险地方。”
明姝说着说着也有些恼了,她道:“我让人给你带了口信了啊,若是过了时辰未回,我信你会来救我的。”
谢玄璟闻言更是火大,一下子压不住声叱喝道:“你当真是胆大,若是途中遇到劫匪或是余孽,能等得到我来救你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很危险?你若是出事了,你让我如何同明家交代?”
“我自有我的计量。”
两人较上劲了,谁也不服谁。
“呵,你的计量就是擅自出城来这一个不熟悉的地儿?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你不顾危险前来?”
“不需要你管!”明姝对他的阴阳怪气不满,怒目而视,“我知道轻重。”
“……”谢玄璟额角青筋绷紧,冷呵一声,忍着火气,“我是你兄长,我不管你谁管你?”
明姝攥紧缰绳,明明还有些理智,但听到他那样的语气,也起了逆反之心,话不经脑,讽道:“你又不是我亲哥哥,亲哥都没你管得多!”
“……”
话一说完,明姝就后悔了,但却犟着抿直唇线,一声不吭。
谢玄璟笑了几声,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语气没了方才的冷冽生硬,而是寡淡到让她心慌:“是啊,毕竟不是亲的,你的事又与我何干?”
话里的嘲讽之意,让明姝心下一揪,鼻尖发酸。
谢玄璟说完一甩马鞭,冲了出去,这次是她如何追也追不上了。
身后的士兵还跟在她身后,看着谢都司扬长而去。
漫天的黄沙迷了她的眼,等她睁大眼时早就不见他的身影了。
明姝咬了咬牙,原本的虚火也大了起来,既然他当初都能不告而别,害得所有人都担心他,那她不过是隐瞒他为了寻找父母亲的事情而出城,又怎么了?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些他不愿与她说的话,她也没有强迫他非要同她说,那到她了他又为何如此严于律她?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知道她方才说的话过分了,但她并不喜欢他以兄长的名义事事都管着她。
明姝抿唇。
回首瞥了眼身后跟着的人,暗自叹了口气,罢了,先回去再说。
本想着找此人聊聊的,结果却扑了个空。
泥人尚且有三分气性,明姝冷嘲一声,即刻决意将生意安排好了好赴约。
这边被明姝误会的谢玄璟刚进城就被一个诏令唤回了军营。
“什么!?圣上不让您跟着班师回朝!?”冯范水错愕大声喊道,“这是为何?”
谢玄璟居于上首,撑着额,沉默着,一旁的军师许询扇着羽扇,眉目冷肃,沉声解释道:“朝廷来的诏令中并没有都司的姓名,我猜是那位的意思,此番回京您必定是重赏,升官加爵是必然的。但若是您没有回到京城,且那位身后有八王爷,这些战功是您的也不是您的。”
“您是说……”冯范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蒋惜庭那混小子想要抢了咱们都司的军功!?”
“有这个可能。”
“可军功之事不是有监军上报了吗?这岂能造假?”
许询摸了摸山羊须,眯眼道:“我记得那位监军随军之时多与蒋惜庭厮混,你觉得呢?”
“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冯范水愤愤不平,“怎么让这些碌碌无为的无耻小人占了去!都司您怎么想的?这可是您和弟兄们抛头颅洒热血拼下来的功绩啊!”
谢玄璟抿唇,沉思半晌才道:“我于朝中并无相熟之人,朝中动向也不甚了解,若是他真的擅自篡改了现在也无力回天。”
许询笑道:“都司兄长不是在朝为官么?”
“……”
“对啊对啊!听闻您兄长如今已官至四品,想必也有人脉为您打听。”冯范水应和。
谢玄璟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冯范水还想再说,许询将他支了出去。
许询坐在下座,为自己斟了杯茶,轻笑道:“都司可是不想与家中人联系?”
在他眼里的谢都司好像个半大的小孩,当年相遇之时便左拼右凑地知道他瞒着家中人前来参军。
“不怕先生笑话,当年谢某跑来参军并非是与家中人闹掰,而是在春试之前做了几次梦……”
“梦?”许询讶异。
“嗯,梦境破碎,但也能窥得几分,梦中的我因年少时口出狂言被今上流放,家破人亡,家中人死的死伤的伤……”
“这……”许询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事,“不过是梦境,都司还信这些?”
“若是真是梦便好了,在零碎的梦中也有我春试落榜之事,后面才知是被人换了卷子。”谢玄璟抿唇,虽过了好几年,但回忆起那个梦还是历历在目。
春试他是真的如梦中所言应验了,至于换了他卷子之人他却没有头绪,那个梦中并没有提点,只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劲敌以他春试落榜为由取笑贬低他,想要拉拢他的人一查便查出了当年的猫腻,这才为他平冤。
许询听完他的话,眉头紧蹙,这些事这自然也超出了他的认知,谢玄璟他是了解的,自然不会是那种随意轻信怪力乱神之说的。
“那你前来从军是为了以后那人拿你年少失言的话来打压谢家,有了军功助力,今上会将功补过放过谢家?”
“嗯。”谢玄璟点头,年少轻狂失言之事已然出口,无论如何也不可挽回,所以他才会想出此计,既是看不得人民被外敌欺辱,想要保家卫国,也是为了有军功作保,换他们谢家一条生路。
许询叹了一声。
“原是这样,我也本是不信神佛玄幻之人,但今日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感触,世界之大,我等如此渺小,总有我等意想不到之事也不为奇。”
谢玄璟颔首赞同。
“如此你该如何是好?岂能真的让那草莽之人白白占了你的功绩?”
“自是不会。”谢玄璟眼露野心,“我想有个人会愿意帮我的。”
许询好奇:“谁?”
“三皇子萧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