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打工指南 第23章 出头鸟

晚上，陆嫣离满载而归地回家，虽然现在的天还算热，但她还是故意显摆地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在陆何散面前来回晃荡。

陆何散忍了她半天才皱眉开口道：“你有毛病吧大夏天的在脖子上围个围巾？”

陆嫣离被他骂了也不恼，哼唧半天，得意洋洋道：“我也不想带呀，可谁让这是人家送给我的呢？这可是亲手织的，一针一线织的。”

她捧着宝似的拿出那双针织的棉鞋和那件毛衣，在陆何散面前比划。

“这两个也是人家一针一线织出来的。”

“呦。”陆何散看出了她的显摆，顺着她的话说道：“人家对你怪好呢。”

“我对她也不错。”陆嫣离说，“我给她当了两三个月的家教了，累死累活的……这是我应得的。”

陆何散闻言又笑，“那你好好收着，也是人家的心意。哎，对了，我最近就不回来了，天天坐地铁麻烦，我就在学校带着了昂。”

陆嫣离狐疑道：“你不是说你舍友吵的你睡不着吗？”

陆何散说道：“我们工作室租了个房子……里面有张小床，我去凑合凑合。这阵子忙，这个游戏做到关键地步了，我抽不开身。”

他顿了顿又打趣道：“可能几天我们都见不上面，不要想我。”

“切，谁想你。”陆嫣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在学校里遇不到你就不错了，你以为我想天天碰见你？”

陆何散大笑起来，拍了拍陆嫣离的肩膀。

“那更好——你平时自己照顾好自己，没钱了和我说……”

陆嫣离又有些不满，抬了抬下巴道：“你没钱了也和我说。”

“好嘞陆总。”陆何散看见程西西又给他发消息打开手机回信息，随口附和陆嫣离道：“我以后就指望我们陆总带我飞黄腾达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终于到了要带围巾的天气，陆嫣离穿着周萍圆织的毛衣，带着她送的围巾，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暖的，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开心。

因为她每天要去家旁边的超市给周萍圆讲课，所以她干脆申请了走读，少付了一部分住宿费，同时也避免了寝室关系。

日子单调地重复，几乎有些乏善可陈起来。她虽然上大学了，但还是感觉和暑假一样。她没有参加社团，没有加入组织，大学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多丰富多彩的地方，甚至在这一两个月中也没交到朋友。

她形单影只地去吃饭，去上课。不过好在她本身就忙的像个陀螺，没有时间顾影自怜，大学只不过是她飞来飞去的众多落脚点的一个。她往往是带着一身困倦来上课，再背着书包装着肚子里的知识坐地铁回去。

她如同候鸟般在这个城市穿梭，每天余下的时间不是在备课就是在做兼职。忙起来了她反倒不觉得空虚，情绪也变得不大容易有起伏。

以前高中的少女情怀和伤春悲秋都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离她远去，过去的日子像是一场遥不可及而又绚烂无比的美梦，而她早已从中醒来。

陆何散这些则是日子摇身一变，成了熊猫的亲戚。他的眼下总是顶着两个大大黑眼圈，有些疲惫地辗转于工作室和学校。虽然舒玉虹这姐疯了一样地敲代码写程序，自己也跟着写了不少，但这个游戏终归是要比上一个宏大、完善的多，要为之准备的也就更多。

而程西西希望今年过年之前能把这个游戏做完，所以大家都赶着工期和时间赛跑。

好在易达工作室的人都有吃苦耐劳的美好品质，虽然每天累成狗一样但仍竭力精神抖擞地干着自己的工作，还没有出现有人“磨洋工”或者躲懒的情况。

因为他们目标明确，这个游戏的设计思路和面向群众都比上一个游戏更加完善清晰。程西西还打算在年前留出一个月的时间做测试——这是上一个游戏所没有的，上一个游戏紧赶慢赶，最终赶鸭子上架似的直接被抬到线上去了，没有做细致的调试。

但彼时的他们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渴望能顶着“大学生”的名号得到市场的偏爱，但惨淡的数据无疑给他们痛彻心扉的一击，否则他们这次也不会如此卖力。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不好受，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被人嗤之以鼻的那种感觉，他们也懂得。他们自己也能看出游戏的不足，所以在这次的游戏制作中扣着这些点不放，不知道是打磨作品还是折磨自己似的非要通宵达旦地把这些点磨好，让这个游戏不断地更好一点。

就在他们这边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陆何散一次回寝室收拾东西时碰见了张其骏。

张其骏趴在电脑前睡觉，眉头皱着像是并不安心。陆何散已经竭力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走过，但张其骏还是醒了，目光带着一闪而逝的茫然。

他看见陆何散在收拾东西，出声问道：“你要……搬出去了？”

陆何散摇摇头，“也不算搬出去，就去外面住两天——我们办公室有个小房间，西西姐准我在里面住着，也省得我来回跑。”

张其骏抿了抿唇，眼间划过一丝艳羡。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确实先低下了头。

陆何散想到程西西让他招募成员的消息，又动了怂恿张其骏的心思。毕竟多一个干活其他人就少干一点，虽然程西西给他们许诺了股份，但那也只是空头支票，是个还没煮熟的大饼。眼下张其骏这种免费劳动力当然是能骗一个就骗一个，更何况张其骏还有两把刷子。

陆何散放下手里的书包，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开始忽悠张其骏道：“我们这次这个游戏做的可好了，我感觉肯定能火。”

陆何散像是想了想，然后继续说道：“还是舒玉虹写程序——你看，她开始说不加入我们，现在也还是给我们效力，你想想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工作室做的好，吸引到她了？”

陆何散从手机里找出他申请的营业执照的照片给张其骏看，说道：“看，这是我们工作室。易达工作室，法人是程西西……我们已经是一个相当完善的规模了，每个人各司其职，这和前面做大创可不一样，这算是正儿八经的创业。到时候我们会有自己的公司，开拓自己的市场……”

“我……”张其骏看着陆何散殷切的眼神，似乎想说什么。

陆何散又继续放鱼饵道：“我们虽然不包吃但包住呦，工作室还有一个小隔间，你也可以去住——要是我没猜错你也不想和他们俩住吧？你想和他们一起彻夜打游戏吗？你是被逼无奈吧？”

陆何散看见张其骏嘴唇颤抖，像是心动，他又循循善诱道：“我看了你做的视频，你是一个很好的游戏博主，又怎么应该只拘泥于这个乌烟瘴气的小小寝室呢？我们易达工作室有可靠的队友，有良好的条件，有充足的资金，肯定会是你人生路上的跳板，能帮你直上青云。”

“我们易达工作室现在在做第一个游戏，但以后还会有很多游戏，你现在加入绝对不迟。念着我们之前一起做过大创，西西姐可能还会分你一点股份——但如果我们这个游戏爆火了以后，别人争着要来，我们可能就没法顾及过去的情面给你在工作室找一个位置了。”

陆何散眨眨眼睛，故意拉长声音吓唬张其骏，给他危机感，好让他做选择。

“可是……”张其骏憋红了脸道，“可是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

“诶，其骏，不可妄自菲薄啊。我们正是爱惜你的才能，不想看你泯没才对你抛出橄榄枝的。否则学校里这么多人，我怎么没有去游说别人？正是因为我们看中了你的能力。”

陆何散这番话说的真假参半，威逼利诱全部用上。他撒起谎画起饼来一点也不脸红，那殷切和求贤若渴的眼神，好像他真的是害怕天才泯没，有“逢人说相”之心。

张其骏似乎有些心动——他从一开始听说程西西要办工作室的时候就有些心动。他拒绝不是因为不看好工作室的前景，而是因为寝室里其他人的警告。

另外两个人知道张其骏在和陆何散一起做大创项目，把他堵到卫生间里威胁了一通。张其骏自那时起就哑了声，在程西西问他要不要加入工作室时选择了拒绝。

陆何散看着张其骏一副心动但又心有顾虑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亲！心动不如行动啊！你不抢占先机——”

正在陆何散费劲口干舌燥之力给张其骏宣传他们工作室时，寝室的门一下被推开赫然是另外两个舍友进来了。

他们面色有些阴沉，手里拿着刚买回来的包子，似乎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眼睛盯着张其骏和陆何散，径直走到张其骏跟前，沉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张其骏一看见两人山似的站到自己面前，浑身开始发抖。陆何散面色不虞地看着这两个舍友，但这两个人根本没看他一眼。

“你小子最近总是搞事情……你之前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和你计较。”大块头歪了歪脖子，把手指头的骨节摁的“啪啪”作响，那响声像是清亮的巴掌声，直直甩到张其骏的脸色。他视线如刀般看着张其骏，语气里也带了隐隐的警告。

张其骏低着头不说话，面色已然惨白如纸。他整个人抖的像风中落叶，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

陆何散不知道大块头口中的“你之前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但张其骏像是被捏住了要害了一样不吭声。陆何散忽然想起张其骏之前加入他们的扭捏，无时无刻的忐忑，先前帮自己说的一句话，和到最后做出平分那几十块钱的抉择，忽然就有心帮他一把。

于是他站到大块头面前，出声道：“怎么？动不动就威胁别人？算什么男人？”

大块头身侧的人则是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

陆何散则是不以为意道：“寝室就在这，你们和他说话我不能开口啊？嘴长在我身上管你们什么事？”

张其骏却是抖的更加厉害，眼里充满了恐惧。他像是求助地看向陆何散，眼里却满是让他不要再说下去的请求。

“你如果识相，那就现在出去，我们不和你计较，但如果你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陆何散听着这中二至极的话，极其嘲讽地露出一个夸张的微笑，“啊呦，还不客气？”

陆何散看了一眼大块头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了，楼道里的监控照不进来，他心里一沉，但面色仍没表现出异样。

面对两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不在乎自己前途和未来的人，说陆何散心里一点也不怕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自己早些年学的一点儿拳法已经荒废很久了，真动起手来自己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打不过对面那两个人。张其骏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更是一拳就被打趴下了，而且看样子张其骏还有把柄在对方手上。

陆何散蔑视地盯着对面两个人，首先做到从气势上不输，然后开始琢磨——张其骏一个学生，能有什么把柄？

他还没想清楚就看见大块头一把揪住张其骏的衣领，问他道：“你小子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和这傻逼一起走？再趁机捅我们哥俩一刀？我们当你是兄弟，你就这么背弃信义？”

陆何散没在乎大块头话里骂他是傻逼，只听了后半截的内容，觉得好笑。

兄弟？信义？

逼着对方和自己一起同流合污再叫对方兄弟？用武力威胁对方还张口就是堂而皇之的信义？饶是陆何散这几个月打工后见到不少形形色色刷新他对“人”这个概念认识底线的人，但眼前这两人的行为也绝对是恶劣的前所未有。

就在陆何散冷笑时，另一个矮一点的舍友走到他的面前，抄起他刚刚收拾好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就往地上砸，陆何散阻拦不及，就看见自己的书本和笔摔在地上。

陆何散的怒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他和那个舍友对视片刻，也不甘示弱地一把拂掉那个人桌子上的水杯。

那白色的瓷杯“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白色瓷渣，里面的隔夜水跟着撒了一地，溅到了那个舍友的裤腿上。

而他们一触即发的关系也被这碎掉的瓷杯彻底点燃了，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大块头出手就要朝陆何散面上打来，被陆何散侧身堪堪闪了过去。

“张其骏，你说话。”陆何散想起刚才大块头质问张其骏的话，也将头转向他道，“你跟不跟我走？我可以给你提供住的地方。”

大块头似乎听见陆何散这话更生气了，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他又是一掌呼过来，陆何散马上侧身，用胳膊肘挡住了。

“还是说你就要和他们在一起，哪怕他们打你，骂你，羞辱你，你也无所谓？”

陆何散在还招的过程中见缝插针地对张其骏说道，“你还要和他们一起在这里不分昼夜地打游戏，逃课，清醒又痛苦地堕落？”

陆何散的每句话都直直扎在张其骏的心窝里，他有些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眼前在大家的三个人。陆何散似乎是练过拳击，一招一式居然还有些巧劲，但毕竟是以一敌二，很快就落了下风。

“张其骏，你说话！今天你不答应，我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块头闻言也狠狠剜了张其骏一眼，语气里带着警告道：“你真的要跟他走？你真以为他们能接纳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贼眉鼠眼的样子！”

张其骏听见这句话如遭雷劈，整个人定在原地。刚迈出去的一步脚又收回来了，沉默地低下头。

陆何散心道不好，他刚想开口，大块头却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想把他往旁边的柜子上撞。陆何散想也不想地张口对着大块头的手咬了下去，逼的他松开手，又一口唾沫啐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张其骏！”陆何散喊到，“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西西姐也说你很好，她……”

陆何散话没说完迎面挨了一拳，他的口腔里尝见了血味。这一拳把他打恼了，激起了他心底的血气。他舔了舔舌尖，不再顾及地抬头一拳，狠狠地挥出去打在前面人的下颚上。

他继续对张其骏喊到：“她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加入我们！”

大块头则是恶劣地笑了，他看着挂了彩还在负隅顽抗的陆何散，转头对张其骏说道：“你看看……你多无能，他为了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你也不过是在一边看着。你说……他现在心里怎么想你？他肯定认为你是个懦弱的贱种吧？毕竟你的父亲——”

“不要……不要说！”张其骏像是被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下意识尖叫出来。他惶恐地捂着耳朵，看见陆何散的唇角渐渐溢出鲜血。

场面已经变得混乱不堪，陆何散肚子上又挨了一拳，疼的他直抽气，但听到大块头这话他仍然忍不住反驳，大块头却是步步紧逼，凑近张其骏充满恶意地说道：“你说他们知道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家庭会怎么想？真以为他们能看的上你吗？不过是看你好骗，网上又有几个粉丝……”

张其骏自以为自己做自媒体的事情天衣无缝，除了程西西他们几个学校里没有别人能知道。但眼下大块头显然是知道了他的账号，他心里顿时被恐惧吞噬——万一大块头找人在评论区带节奏怎么办？万一大块头在网上曝光他的身世怎么办？万一……

“你都，你都知道了？”

明明是夏末秋初，张其骏更却觉得冷若冰霜，他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力气，竟有直直往下瘫倒的趋势。

“张其骏，你别听他们胡说！我们……咳咳……我们是朋友！你的家庭和你无关！”

“朋友？”大块头似乎是觉得好笑，他低头去问张其骏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张其骏没说话，只是害怕地往后退。

陆何散看着张其骏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着急，他下手更狠了，也不顾自己手指的疼痛，每一次出拳都下了狠招。他终于摆脱矮胖舍友，被推搡到门口。

陆何散的伤口阵阵发疼，他回头冷冷瞪了另外两个也挂彩的舍友一眼，深吸一口气朝张其骏道，“张其骏，你来还是不来，一句话！”

他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人道，“你要是来，我们就是朋友，这两个人，我帮你解决！”

张其骏看着朝自己伸了一只手的陆何散，这人还在剧烈地喘着气，脸上还带着伤。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程西西对他的照顾，想起之前在一起做游戏时舒玉虹对他的指点。

鬼使神差，强大的**驱使着他伸出手想要回握住那只手，但还没搭上陆何散的手指，就听见大块头脸色阴鸷，语调尖锐地说道：

“你忘了你那个吸毒的爹了吗？”

张其骏顿时两耳轰鸣，他听到这话后眼前发黑，几乎要站不住。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彻底撕开，每一面都鲜血淋漓地暴露在了阳光下，他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上，好像单单是睁着眼就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了。

他本来以为能和陆何散他们成为朋友，但在听到大块头把他那个混账父亲拿出来时，连这点小小的希望也破灭了——

毕竟谁愿意和这样一个家庭出生的人当朋友呢？

大块头看见张其骏的崩溃，但却像是仍然觉得不够，甚至像是从那绝望中品察到了愉快，他舔了舔牙尖继续说道：“还有你那个精神有问题妈，你管得好她吗？”

张其骏木然地抬头，厚厚的镜片下，那眼神里都是空洞。他像是魂魄已经游离于躯体之外，他已经听不清大块头口中的什么爹啊，妈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全完了。

他拼命遮掩的这一切，在他最想表现好的人面前暴露了。他再也不可能加入陆何散他们的工作室，也再也摆脱不了这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寝室了。

可他明明已经按大块头说的做了，他明明已经足够隐忍了，为什么这件事还是会被别人知道呢？

他明明这两年大学和家里人没联系，不仅没伸手找家里要过一分钱，甚至还给他母亲打钱，为什么还是摆脱不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呢？

他明明……

就在张其骏崩溃着喘息，眼底也渐渐泛起酸涩时，一只手有力地拉住了他，拽住了那只伸了一半又缩回的手。

“哪有伸了一半又缩回去的？”

陆何散像是笑，脸上又带了些无奈，他握紧了张其骏的手，说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转身面向那两个大块头，淡淡道：“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我也会收拾东西搬出寝室。这两天辅导员会来找你们说清楚。你们如果不想因为旷课，打架，威胁舍友等等不良行为被记违规甚至被警告开除，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

陆何散与大块头对视——他刚才一拳砸到这人眼睛上，大块头的眼前有些充血，他死死盯着陆何散，那凶狠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其骏，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