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 第11章 刀很快

黄永平又在打王巧了。

安留月只听声音就猜出。

她听到王巧哭着说道:“我真的不舒服，我去，我去，别打了，肚子疼。”

然后是黄永平的骂声，和咚咚咚的，闷闷的声音，就跟晒被子时，用木棍捶棉被的声音。

“王八蛋。”

站在厨房门口，安留月骂了一句，转身回厨房抄了一个菜刀就往黄永平住的屋子走。

还没到那边，黄永安也从屋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黄秋玲。

“哎呦，你瞎操什么心，没事的，他们两口子打着玩，你快回床上躺着。”

黄秋玲嘴里念念叨叨的，一抬眼看到安留月，原本和善的眼神立刻变得凶狠，嘴一张，正要说话呢，瞥见她抓在手里的刀，身子一个哆嗦叫出来:“你要干什么?”

安留月在黄秋玲脸上扫过，面无表情道:“你要是还不进去阻止，我就杀了你狗儿子。”

黄秋玲吓得魂飞魄散，脑子里都是昨天安留月向她扔菜刀的画面，也顾不上黄永安了，迈着两条总是说疼的腿，快步跑进黄永平的房里。

安留月咧嘴笑了下，朝黄永安看了一眼，慢悠悠继续往前走。

她只走了几步，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啊!”的喊叫，这声音不属于王巧，也不属于黄永平，而是黄秋玲。

黄秋玲喊出来的这声音里，带着惊讶和愤怒，还带着些慌张。

安留月知道出事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黄永平夫妻俩的房门口，正撞上慌慌张张往外跑的黄永平。

两人对视一眼，黄永平什么也没说，绕过她继续往外走，同时黄秋玲在里面带着指责的声音传出：“要死啊你，这么大个人，连月事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

“娘我肚子好疼，娘……”

“鬼叫什么，谁让你自个不注意，你个挨千刀，要是我孙子出个好歹，我要你好看。”

安留月站在门口，没有再进去，她皱着眉想了一会，转过身来看着走过来的黄永安，“你嫂子是不是怀了?”不过情况不太好。

是的，王巧的情况不太好。

黄永平跑去镇上请了人过来，但是王巧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保住。

得知这个结果，黄秋玲站在院子里对着王巧的屋子开始骂人。

黄永安平坐在屋子门槛上，一言不发。

王巧在一个人在屋子里呜呜咽咽的哭。

安留月也坐在院子里，黄永安就坐在她旁边，两人谁都没说话。

安留月眼睛一直在黄秋玲和黄永平的身上来回打转，她耳边听到的是黄秋玲骂指桑骂槐说什么，有娘生没娘养，自己杀了自己骨血，是造孽，还说什么，黄家祖宗干了缺德事，才娶了这么个脑子不好的外姓人回来。

黄秋玲骂人骂得快，声音还大，中气十足的，一连好长时间都不带停口的。

屋子里的王巧哭声一段一段，在王巧骂到，那可是黄家的儿子啊，可怜见时，王巧的哭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坐在门槛上的黄永平一脚踹在大门上，发了火：“哭什么哭，老子打死你信不信。”

他说完之后，屋子里的哭声更大了，黄永平被这嗷嗷哭得心烦，站起身，嘴里骂骂咧咧往屋里走，看样子是要去教训王巧。

安留月一直注意他这边，也跟着站起来，往那边走。

安留月虽然没生过孩子，也知道女人这时候是最虚弱的，她记得小时候余原村就有一个掉了孩子后死掉的。

王巧这时候要是再受什么刺激，可不是好事。

她一起来，黄永安也跟着起来往那边走。

黄秋玲注意到了，嘴里骂人的话一转“丧门星啊，丧门星一进门就把我黄家的孙子咒没，黄家祖宗你开开眼吧，让些黑心肝的出门摔死算了，别来祸害人。”

“娘，你在说什么呢。”

这话谁都听出来是在骂安留月，安留月当听不见，黄永安倒忍不住，他也不跟着安留月了，转而往黄秋玲那边走。

黄秋玲见黄永安为安留月说话，嘴里骂得更难听了起来：“说得就是她，丧门星，有娘生没娘养的，小#……”

黄秋玲骂人的话，初听还挺震撼，可听多了，也就是反反复复那几句话。

安留月内心毫无波动，任由黄永安跟黄秋玲母子俩一个劝阻，一个因为劝阻，骂得越来越难听。

她一直走到黄永平夫妇俩的房门口，一脚跨进门槛。

“你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把你儿子打没了，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你在胡说什么，我让你胡说，是你自己把儿子弄没，你还赖到我头上。”

黄永平气急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啪啪的声音。

安留月往里面走了两步，看到黄永平背对这边站在床边上，一手抓着王巧的头发，那手对着王巧的脸扇个不停。

黄永平跟黄秋玲一样，打人喜欢扇脸，王巧都已经这样，他还是一点都不留情的，说打就打。

王巧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只是嘴里喃喃道：“打吧，打吧，我受够你们这家畜生，打死我，我也解脱，我跟孩子做了鬼也要纠缠你们家。”

安留月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去，一手打在黄永平的后背上，嘴上骂道：“孬种。”

“谁是孬种，谁是！”

黄永平本来就因为流掉的孩子而心中难受，他怪王巧没有早点发现跟他说，也怪王巧没有给他端水而惹怒他，让他动了手，他更怪王巧把他的孩子弄没了。

怪来快去，他怎么也怪不到自己身上，总之都是王巧的错。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把王巧杀了解气。

可他又没这个胆杀人，只能扇着王巧的脸解气。

他的怒火已经冲昏的头脑，被安留月一骂，停下打王巧的动作，那手改为对着安留月飞来，被安留月提前躲了开。

“都是你，你打她，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没了，你是个杀人凶手，你杀了你的孩子。”

“你闭嘴，是她自己弄没的，关我什么事。”

“你不打她，她会弄没，你早上用脚踹她，我都看见了，畜生，畜生。”

黄永平声音大，安留月声音也不小，她一声声畜生骂完，躺在床上的王巧哇啦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黄永平被安留月骂得脸上的怒火，像是即将喷涌而出的火山一样，搅弄着，翻涌着，他睁着眼，怒吼着骂了一声什么，转头在屋里看来看去，抄起一个板凳举起来对着安留月就砸，被闯进来的黄永平一把拦住。

“哥，你干什么。”

黄永平站在黄永平和安留月的中间，一手去够那个被高举起来的板凳，一手把黄永平往后推。

黄永平的怒意，并没因为黄永安的介入而消散，嘴里还在说着：“你让开，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满嘴胡言的人，你让开。”

“哥，你别生气，留月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冲动。”黄永安已经够到板凳，他一手拽着往下拉，嘴里是替安留月解释的话。

安留月冷眼看着，还嫌不够，继续道；“她早上被你用脚踹，晚上被你打，她都已经不舒服，你们还不当回事，你把她打流，产，你把她的孩子打没了，现在你还不承认，孬种，畜生。”

“你住嘴。”

黄永平怒喝，也不管面前挡着的黄永安，把手里的凳子抢过来，往安留月狠狠砸过去。

黄永安在半空拦了下，却只碰到了一个角，好在因为这一点点偏差，凳子并没有砸到安留月的身上，而是在砸在她身旁的地上。

凳子落地发出哐当的声响，一条凳子腿也分离开来，滚落在不远处。

安留月眼睛还是看着黄永平“我以为你只是因为你娘才分不清道理，没想到你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人，这是她才能这般软弱任你欺辱，如果是我，你绝活不到今天。”

这是她今晚最想说的话，从得知王巧没了孩子的时候，她心里就一直是这样想的。

虽然她在黄家只住了几天，可只凭这几天，也能那个猜出王巧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王巧太软弱了，一个人怎么能这么软弱呢，安留月不明白。

如果是她在黄家过这样的日子，那黄家所有人肯定都不会活到现在。

“你太软弱了，你不该被他这样欺辱。”这句话是安留月对着王巧说的。

王巧头都不抬，只是趴在床上哭。

安留月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又走回来，把之前从厨房摸出来的菜刀放在床上，“刀很快，才磨的，如果你能狠下心，一下子应该是可以把脖子砍断。”

她屋子里因为她的这句话，瞬间安静下来。

黄永平本来还在那边跟黄永安闹着要教训安留月，黄永安嘴里一直在给安留月说好话。

王巧就是哭。

因为她拿来的刀，说的话，王巧不哭了，黄家两兄弟也停了推搡的动作，一句话也不说。

三个人，六只眼睛全盯着她。

安留月在这三个人身上一一看过，最后看向王巧“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好好休养。”

安留月走了之后，王巧呆呆看着床边上的菜刀，久久不语。

黄永安叫了一声大嫂，王巧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神，她抬头看到黄永安，又看到黄永安身旁的黄永平，眨了下眼睛，那眼泪扑朔朔往下掉。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哭出声，她把菜刀塞到放在枕头下，转过身去，背对着这边躺着。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黄永安喊了一声黄永平，黄永平一脚踢在里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大声道：“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