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喘息着,如溺水凶徒抱住浮木般,拥紧宁遥微烫的身体。
急促的呼吸喷在耳侧,带起一阵阵战栗。
“喂,给你点甜头,别……得寸进尺!”宁遥异常有感觉,不得不叹气,真的没救了。
不过他也发现,苏恒虽然有点阴晴不定,但只要宁遥不是真的拒绝他,其实也挺好对付。
“真的不说……”宁遥气息不稳,威胁也变了调,有种坑了自己的感觉,只好采取命令式,语气凶恶,“那现在就滚出去。”
苏恒果然停下动作,勒紧了怀里人不放。
宁遥缓了下呼吸,靠近他耳边诱哄道,“以前我没有办法这么轻易来感觉的,就算和前任也不行。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好像是个斯德哥尔摩。青春期我的第一次萌动,竟是回忆被坏人欺负,是不是很好笑?可这是变.态的……我偷偷看过小片矫正,被妈妈抓包,训斥、打骂带来的羞耻和自我有罪论,让我生生把自己折磨地不举了。”
苏恒没有回答,只是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宁遥的背。
“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跟你同居么?原因很简单,你是第一个在意我需求的人。”
“父母很爱我,可却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李靖也许爱我,可他有一套行为准则,我需要不断去适应他。只有在你面前,我可以放任自己,不需要掩饰。”
烂在心里的疮,一朝揭开,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痛。
宁遥绷紧的背松懈下来,以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窝在了苏恒怀里。
“大约遇到你的时候,已经是我最坏的年纪。被前任甩了、被公司边缘化,甚至还丢了工作,一无是处。因此我有种直觉,无论我是什么样子的,你都不会嫌弃。结果,抛开了世俗的枷锁,我的老寒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了。”
宁遥双手捧起苏总脸,轻轻点吻,“所以苏恒,我想告诉你,我对你也是这样的。”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我也可以照单全收。也请你,试着相信我好么?”
“亲爱的,”苏恒哑着嗓子开口,“你不会想知道的,因为我比你以为的,还要……卑劣。”
“那么,你会伤害我么?”宁遥望着苏恒的眼睛,那里面暗沉沉的全是自己。
“会。”苏恒轻轻回吻,“如果你想离开我,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MD,你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还好宁先生反应快,他迅速类比回去,“我也警告你,如果你敢扔下我,我会忍不住打断你第三条腿。”
两人对视片刻,一起笑了起来。
苏恒在宁遥蝶翼般的长睫上亲了几下,慢慢揭开那些难以启齿的往事。
“我的家庭,十分严肃古板。所以在出国之前,我并不知道男人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即使从未对女人有过感觉,但一直以来,我的梦想,都是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组建一个有爱温馨的家庭。这个平凡梦想,到M国的第二年,就被打破了。”
“我有了一个男友。”苏恒索性将头靠在沙发上,破罐子破摔,“他也是华裔,我们住对门。一开始,我只是难以自制地会将目光投向他,会被他吸引。他显然察觉了这一点,于是我们就在不清不楚地一起了。”
“只不过真的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他和我以为的完全不是一个人。我们对爱情的理解全然不同,我希望彼此忠贞,他嗤之以鼻;我希望与子偕老,他嘲讽我裹小脑;我习惯平平淡淡,他却钟爱寻求刺激,甚至好几次让我发现他在外面打野食。争吵中,我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吸引,不过是他的刻意为之。从第一眼起,我就成了他的……猎物。”
“我们姐弟三个,从小感情上就有些偏执,知道他在玩弄感情后,我没有提出分手,反而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生出了第二人格。”
苏恒回忆得艰难,宁遥甚至看到他隆起的眉心,和额角突起的几道筋络。
“分裂初期,大部分时候,我是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我以为我囚禁了他。我时常沉湎于他的惊恐、愤怒、绝望,只要是他的负面情绪,都让我有种莫名快感,甚至比他带给我的爱情,更让我兴奋。也许幻想到了一定程度,就会像魔鬼一样牵引现实,后来我真的将他反锁在卧室,并差点因此被指控非法拘禁。直到那时,我的父母似乎才意识到,我和姐姐一样……有病。后来,那人拿了一大笔钱离开,我也被送去做心理治疗。”
“而主治医师,就是赵祯。”
“三个疗程的催眠后,我看上去是好转了,赵也给我开具了证明,我得以回校继续学习。但我发现,我似乎不能离开赵的催眠,一旦超过复诊的日子,我就会变的异常暴躁易怒,会滋生很多我自己都不敢想的阴暗幻想,情况甚至比初期更严重。”
“我明白是催眠的问题,停止了他的治疗,但也对所谓的心理医生失去信心。我换了个挂名医生,花大力气辅修了临床心理学,在导师的建议下,我学着慢慢给自己下暗示,只是那时,我已经分裂成了两部分,别无选择,只能不断地压制阴暗的这部分。”
说到这里,他睁开眼,望向宁遥。
明明是干涸的眸子,却叫宁遥无端读出一点泪光。
“那你有要伤害我的想法么?”
大约是同病相怜,宁遥并不认为苏恒有他所说的那样可怕。
苏恒静默了一会,避开宁遥视线,轻轻道,“我会试着相信,你不会离开我。”
他没有办法承诺,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已伤害过。
设计让李靖离开,这件事就像一个暗疮,长在他的心里。
可他无能为力,只能习惯性逃避。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不论是劫是缘。
他耳畔响起车载音乐里惯有的旋律,于是再开口,他又恢复成那个让宁遥恨不得当垃圾扔出去的贱人,“那么亲爱的,为了培养我们之间的信任,就来做一些亲密的事吧。”
说着,他燥热的手掌缓缓顺着宁遥的大腿往上,轻易撩起了轻薄的浴衣。
宁遥努力避开,想要把话题拉回正轨,“喂,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发疯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又看到赵医生啊?”
“我的第二人格很多年没有出现了。那天之前,我很有把握能控制好他。不过遗憾的是,我似乎没有做到。”苏总有些丧气,不过立马又恢复了斗志,“因为你若即若离,叫我患得患失,如果你肯早点表白心迹,我怎么会那么轻易被赵影响!”
他再没有耐心,不顾宁遥抗议,一个侧身将他压倒,开始了漫长而颓靡的夜生活。
话说回来,这可是宁先生第一次投怀送抱,苏总还能再忍下去,简直就不是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