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家族 第28章 Chapter 28

【方德-那个疯姑娘现在人在哪儿？】

方德兴奋得一连两夜都没怎么睡觉，他不止为女儿方红蕖能嫁给罗家正感到庆幸，同时也感动于儿子的野心勃勃。

女儿方红蕖优秀归优秀，可它终归没有儿子的那股狠劲，一个人如果心不狠，如果不贪婪，他就没有办法成就大事。

方德深知女儿方红蕖嫁给罗家正便是她的人生巅峰之时，可他的儿子方哲远却比女儿多了一万种可能性。方德坚信只要儿子肯听他高明的指点，方哲远将来一定能在陆城只手遮天。

“哲远，你把爸爸电脑送过来，爸爸要为你详尽地订下一个伟大的计划。”方德决定亲自为儿子描绘他未来的宏伟蓝图。

方哲远没有回复父亲发来的留言，方德只好反复拨打他的电话，方哲远的电话彼时已是关机状态。

“许姨，麻烦你把我的笔记本电脑送来医院一趟。”方德将电话直接打给家中保姆。

“好的，先生。”许姨在电话那头十分恭敬地回答。

“哲远现在在家吗？”方德随后又问。

“少爷昨天下午说要去和朋友们一起露营，听说鲁家小姐也要去，少爷还特意让我给鲁家小姐准备了晚餐。”许姨隔着话筒同方德交代。

方德听到许姨的话一下子放宽了心，儿子哲远果然将他的话放到了心上。保姆许姨在家里磨蹭了半天才把笔记本电脑送到病房，方德脚趾吃力地点开搜索引擎，他发现了一条今天早晨的最新搜索记录。

家里有人搜索了“青城黄禄镇观山乡”这几个关键字，那人随后还查看了一则报道当年那场地震的新闻。家中除去妻子之外每个人的房间都有自己的电脑，那么这就意味着搜索这几个关键词的正是妻子本人，难道妻子已经彻底恢复旧时记忆？

方德的父亲方老虎当年掳走了唐云遥，他见儿子日渐从抗拒到享受不免心生羡慕，方老虎两三个月后便又从青城掳走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那个大一些的女孩是个疯子，小一些的女孩儿则古灵精怪。

那个随女疯子来的小姑娘方德只在家中见过几次她便彻底销声匿迹，方德估计父亲可能偷偷把她卖给了陆城的人贩子。

那个女疯子似乎是有地震后遗症，父亲每一次试图接近她，她便双手捂着头大喊地震地震，父亲有好几次被他弄得光着屁股无比狼狈地跑出仓房。

父亲觉得这女人晦气，便将这女人也转手卖给了陆城的人贩子，陆城的人贩子付给父亲六千块，那人说这种疯疯癫癫的女人只能用来配阴婚。

方德回国那年意外在青城的按摩店里遇到了那个女疯子，方德很诧异她居然在被卖给人贩子之后能活着逃出魔掌。方德故意每次都点这个女人来给自己按摩，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恢复了旧时记忆便会暴露他和父亲当年对唐云遥犯下的恶行。

方德不想因为这种致命疏忽导致他和父亲一朝成为阶下囚，他为了杜绝这个定时炸弹被引爆的巨大风险，便决定娶这个按摩店的女人为妻。方德随时随地把她带在身边，万一哪一天她恢复了记忆，方德将亲手了结她的性命。

方德也不想让自己的手指染血……除非到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的地步，现在方德必须离开医院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妻子，他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对于过去究竟回想起多少？

方德六年前为了领方红蕖外公的拆迁款试探着让妻子顶替唐云遥的身份，妻子对唐云遥这个名字喜欢的紧，当时她丝毫没有想起过去的往事，方德从那一刻起便对妻子放松了警惕。方德觉得妻子的大脑可能已经产生了不可逆的损伤，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想起过去的经历。

“女士，麻烦帮我穿一下衣服，我有急事要出去。”方德吩咐罗家正为他安排的护工。

“好的，方先生。”护工从衣柜里取出已经替方德熨烫好的西装。

“我受伤时从家里出来一分钱都没带，您可不可以先借给我五百块？我老婆来医院探望的时候会双倍还您。”罗家正穿上西装后才想起自己的口袋里没有一个钢蹦。

“我这儿只有二百多块钱先借给您。”护工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几十块的人民币交到方德手心。

“我女儿马上就要和陆城的顶级富商罗家正结婚，我过几天请你吃喜糖。如果你家里有什么难题需要解决尽管来找我。”方德一心想缓解自己的窘迫。

“好的，方先生。”护工仍旧是那句话，她仿若对方德的承诺并不感兴趣。

方德离开医院拦了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陆城高铁站，他花六十九块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票。方德出高铁后花了三十块坐上一辆前往黄路镇的拼车，他到了黄禄镇又花五十元雇了一辆三轮车，司机将他直接送到了观山乡十一大队老宅门前。

“陈伯，我是方老虎家的小德子，咱们队里今天有陌生人来过吗？”方德拽住一个抗着铁锹的陈大爷问。

“我听说范铁匠家的疯姑娘找回来了，你不去看看热闹吗？咱们队里的好多人都去看热闹了。”陈伯仿佛在分享什么欣喜事儿。

“疯姑娘现在人在哪儿？我要去哪里看热闹？"方德举着一双残手焦急地问陈伯。

“疯姑娘现在在她老邻居黄阿婆家，黄阿婆家离这儿的距离可不近，我也没什么事儿顺路带你一起过去吧，正好我也想去看看热闹。”陈伯言毕便领着方德往黄阿婆家方向走。

方德与陈大爷赶到时，那几个在当年地震中幸存的老人正在给妻子讲述村中旧事。方德迈入黄阿婆家门槛时妻子恰好抬头向门外张望，两个人目光碰撞，妻子平静地目光令方德不寒而栗。

方德这才看清妻子身旁的椅子上坐着他的准女婿罗家正，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罗家正或许已经知道他们父子俩对唐云遥所做的龌龊事。

“小双，你这次怎么没想着把小钳子一起带回来？你爸妈要是现在还活着应该六十多岁了，小钳子今年也得二十六七岁了吧？”邱阿婆好奇地通妻子打探她妹妹的消息。

“小钳子四岁半那年就已经死了，方老虎当年不仅把陆城唐医生家的女儿唐云遥掳回了家，两三个多月后他也把我和小钳子掳回了家。方老虎那个变态居然对小钳子动起了下流心思，小钳子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一生气把小钳子高高举起摔向仓房里的石磨，小钳子撞上石磨脑浆都冒了出来，当时就没气了……”妻子豪不留情地向下观村村民讲述了小钳子当年的遭遇。

“那陆城唐医生家的女儿唐云遥呢？我可是听说唐医生关了自己的诊所在外找了女儿好多年。”另一个阿伯弹了弹烟灰问妻子。

“唐医生家的女儿唐云遥被方德长期糟蹋，我被卖走的时候唐云遥仍旧被锁在方老虎家的仓房里……”妻子的目光又再一次转向面色苍白的方德。

“方老虎活着的时候就揩过我家姑娘的油，这爷俩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粮油店家的老板娘唾弃道。

“我听说小德子当年在外上学的时候，方老虎去学校看他，小德子死活都不让方老虎进校门。同学们问小德子那个打扮破破烂烂的男人是谁，小德子说那是他妈妈雇的园丁，方老虎知道后把小德子狠狠揍了一顿。”方德一个同村的学弟对众人讲起了当年在学校里的见闻。

“现在小德子在陆城混的可不错，我听说那小子别墅也住上了，名车也开上了……”队里在陆城当建筑工人的阿齐对众人讲。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侄女儿给陆城有钱人家当保姆知道一些内幕，陆城那帮真正的有钱人里谁也看不上小德子，小德子在他们圈子里就是个笑话，他的糗事早就在富豪圈里传开了。

小德子为了撑面子住死过人的房子，开出车祸死过人的车，穿死人衣服上扒下来的名牌货，哪个真正有钱的人能看得起他这种恶心货色。

对了，我还听说过一个特别可笑的事儿，小德子年轻的时候，他……他还和陆城的女富商出卖过色相，只可惜人家不好他这一口，人家不仅没受骗还找人把他痛扁了一顿。

小德子这人不仅好色还爱赌，我在陆城有个开麻将馆道兄弟叫陈瘸子，陈瘸子说小德子平时最爱去麻将馆装大尾巴狼，麻将馆里的兄弟们为了从他手里赢点钱平时都对他哄着捧着……陈瘸子还说小德子最近去澳门回来输得裤子都不剩，赌场那边为了要债把他的手指头砍掉了两个。”阿齐像说书一样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讲给在场大伙。

“咦，兄弟，你的手指怎么了？”方德身旁一个年轻小伙诧异地盯着他缠满绷带的手掌。

“哎呦，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大家看这就是我们下关村的风光人物小德子。”阿齐并没有因为在背后说方德的坏话而感到丝毫愧疚。

“谁给你权利让你叫我小德子的，请叫我方先生！”方德傲气十足地挺直脊背抬起残手摆正颈子上的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