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家族 第21章 Chapter 21

【红蕖-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商人。】

方红蕖那晚拿着罗家正送给她的相片细细端详，她发现相片中那个十二三岁的唐云遥竟与自己的母亲毫无相似之处。

罗家正说母亲为救他和妹妹脚被炉钩横穿，可方红蕖清清楚楚地知道，母亲一向很喜欢在家穿人字拖鞋，她的脚背上没有半点伤痕。

“家里的这个妈妈是个冒牌货，我的亲生母亲唐云遥她在哪儿？”方红蕖在第二天去医院探望时问父亲方德。

“你……你的亲生母亲唐云遥……她在生你的时候因难产而去世……”方德同女儿解释。

“罗叔叔说，我的亲生母亲唐云遥十三岁那年就失踪了，我外公报警后苦苦寻找多年一直都没有母亲的消息，她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方红蕖对方德发出质疑。

“那是因为……我们当年私奔了啊，孩子！”方德面色苍白地向女儿解释。

“你确实是我的亲生父亲？”方红蕖再一次向方德确认。

“当然了，孩子，你当然是我的亲生女儿了。”方德眼中泛泪。

“好的，我知道了，你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商人，妻子、儿子、女儿对你来说原来都不过是商品而已。你的真爱是钱，是虚荣，是面子，那就让它们陪伴你渡过下辈子吧。”方红蕖转身离开病房。

方红蕖在得知范秋娴不是自己亲生母亲时，突然明白她这么多年为什么对自己这个女儿若即若离。方红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重男轻女所以才常常对她故意忽视。

每当看到母亲和哲远十分亲近，方红蕖心中总是十分羡慕。母亲经常拥抱方哲远，尽管弟弟有时对母亲烦得不行，母亲依旧坚持在他每天早晨上学前送上一个吻。

方红蕖因为母亲的刻意忽视和冷漠不知不觉形成了冷清的性格。她越是渴望得到母亲的爱就越对母亲保持一定的距离，她怕自己对母亲的爱是一个单方向的箭头，她怕自己对母爱的期望最后会落空。

“罗叔叔，我想见见你。”方红蕖犹豫再三拨打了罗家正的电话。

“那你来叔叔公司吧，你把地址报给我，我让司机去接你。”罗家正语气中丝毫没有惊讶，他仿佛一早料到方红蕖会联络他。

罗家正的司机二十分钟后赶到医院，方红蕖坐在车里细看母亲的那张旧相片。母亲十二三岁时候和自己十二三岁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方小姐你好，罗总吩咐我领你去他办公室。”方红蕖下车时，罗家正的秘书已在集团大厅等候。

方红蕖在秘书带领下乘坐罗家正专属电梯来到他的办公室。

“罗总，方小姐来了。”秘书敲门。

“红蕖，快进来。”罗家正对方红蕖招手。

“叔叔，我想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而来。”方红蕖从口袋里掏出亲生母亲的相片。

“我需要你亲口说出来。”罗家正鼓励方红蕖。

“现在我爸爸的妻子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唐云遥，我想知道我的亲生母亲现在是否还活着？她究竟在哪儿？”方红蕖如实讲出了心中的疑问。

“方德现在的妻子真名叫范秋娴，你父亲在按摩店认识了她，你亲生母亲的消息我现在还没有查到。我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你母亲当年确实是失踪，她的失踪大概率不是范秋娴口中所谓的私奔。

那时你母亲每天放学后除去帮助你外公照顾病人，便是去我家冷面店帮忙或是带我们姐弟俩，我不止一次找过你母亲当年的同班同学以及班主任。那些人都可以证明你母亲当年在学校一心只顾学习并没有谈恋爱，所以私奔之说并不成立。”罗家正耐心地同方红蕖解释。

“那么我爸爸又是如何和我失踪多年的亲生母亲走到一起的呢？”方红蕖似乎觉得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可能喜欢上父亲这种自大的男人。

“我昨天下午从私家侦探那里得到一条消息，青城黄禄镇观山乡第十一大队的一位村民说认得你父亲。我今天下午约了他，我们等下可以一起和他谈谈，我估计他马上就要到了。”罗家正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盘。

“罗总，人来了。”罗家正的秘书十几分钟后领来一个衣着朴素的男人。

“韩大哥，你请坐，听说你儿子今年上大学，小弟略备一份薄礼，韩大哥一定给面子收下。”罗家正递给韩大铁一个包裹着好几摞人民币的牛皮纸档案袋。

“罗总，谢谢你，我们镇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韩大铁双手放在裤线上向罗家正鞠了个躬，方红蕖看得出他对罗家正给出的酬金十分满意。

“韩大哥，你认识这个男人吗？”罗家正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方德近期相片以及软件模拟出的童年照。

“我认得，这是我们队里的小德子，他是方老虎家的二儿子，我们队里唯一的大学生，我弟弟和他是发小，两个人从小玩到大。”韩大铁看着相片很肯定地回答。

“你弟弟现在还和他有联系吗？”罗家正追问。

“方老虎死了小德子就再没有回到队里，我弟也和他没了联系。”韩大铁回答。

“韩大哥，你认识这个女孩吗？”罗家正指着方红蕖问韩大铁。

“我的妈，吓死我了，你不是小德子的媳妇吗？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死了吗？”韩大铁一见方红蕖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落。

“韩大哥，小德子的媳妇是？”罗家正问。

“小德子的媳妇儿和她长得一模一样，那姑娘俊俏得好像挂历上的模特。方老虎爷俩一直偷偷把那姑娘锁在后院的仓子里，那姑娘怀孕临产方老虎爷俩死活都不肯把她送到医院。

我们队里的接生婆没在家，老爷们儿和老娘们儿也都下地去干活，方老虎爷俩没办法只能自己给孩子接生。谁知道那爷俩怎么搞的，孩子倒是生下来了，那姑娘却没了气儿。小德子就拜托我弟给那姑娘扔到一个平时没人去的山洞里。”韩大铁向罗家正交代。

“她……你确定她当时已经……？”罗家正一句话讲得磕磕绊绊。

“我当时倒是没见到，我弟说人已经死了。大约三天后我和我弟又去了一趟山洞，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被黑熊之类的拖走了吧。”韩大铁小心翼翼地观察罗家正面色。

“这个问题我们私下细聊，韩大哥，你认识这个女人吗？”罗家正面无血色地从抽屉里拿出范秋娴现在的相片及软件模拟出的童年照。

“这个孩子是我们队里的孤儿，她叫小钳子，她爸是个铁匠，她妈是个家庭妇女，小钳子家里一共两个孩子，除了她还有一个疯姐姐。

小钳子一家四口原本生活挺幸福的，只可惜小钳子的亲妈后来得病没了，小钳子爸在她妈去世不到一个月就找了新老婆。

小钳子在那以后日子过得挺艰难，他爸为了讨好新老婆，只好把小钳子和疯姐姐送到陆城青石巷外婆家寄养，我后来还在青城的一家按摩店遇见过她。”韩大铁回忆。

方红蕖意识到韩大铁口中的小钳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现实家庭中的母亲范秋娴，韩大铁口中的小德子则很有可能是自己现实家庭中的父亲方德。

方红蕖终于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以来那么爱吹嘘，原来一切都是自卑在作祟。父亲成年之后疯狂为自己编造华丽身份的大部分原因竟然是他以农民儿子的身份为耻。

“韩大哥，我斗胆问一句，小德子的媳妇是不是被骗去你们那儿的？”罗家正问韩大铁。

“罗总，我就问你一句，如果不是骗，那么好的姑娘凭什么去我们那个偏僻地方给人做媳妇儿？如果不是骗，方老虎父子为什么对这个姑娘的存在遮遮掩掩？如果不是骗，方老虎父子为什么不敢送那姑娘去医院生孩子？”韩大铁证实了罗家正的猜疑。

“韩大哥，你知道方老虎父子是怎么把那姑娘骗来的吗？”罗家正追问。

“方老虎有一次喝醉的时候跟我说漏了嘴。方老虎说有一年农闲时他去陆城的青石巷打零工，那天他肚子很饿出门却忘带了钱，手上只有打工店老板娘送他的一捆葱。

方老虎看见冷面店门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就问小姑娘能不能用手上那捆葱跟她换一碗冷面吃。小姑娘二话不说就十分客气地请他进了门，回身进厨房给方老虎做了一碗热腾腾的冷面。方老虎问小姑娘有没有酒，小姑娘就起身又给方老虎倒了一小杯白酒。

方老虎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碗热腾腾地冷面。他夸店里的白酒好喝，小姑娘就用矿泉水瓶给他装满了一瓶，临走还嘱咐他，叔叔，这白酒等你到家了再喝，你现在骑车走路喝太多酒不安全。

小姑娘最终也没有要方老虎手里那捆葱，她只是在那家店里帮忙，方老虎见小姑娘端上冷面和白酒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钱放到冷面店老板的零钱箱里。

方老虎知道这碗面和这瓶酒是小姑娘自己掏腰包请客。他因为这件事内心特别感动，便向店里其他人打探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的来历，原来小姑娘是青石巷大好人唐医生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