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迎来极寒末世了。
乔依披上外套,掏出一颗桃子啃了起来,甘甜的汁水和果肉暂时压下心里的焦躁和不安。随手扔掉桃核,乔依望了望天色,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得去搞银子!搞很多很多银子!
卯时,天光微亮,云影飘散。
村子逐渐喧闹起来,各家准备外出务农的务农,砍柴的砍柴。
乔家大房在村子正中的位置,屋顶上的青烟逐渐淡去后,吃过朝食的乔铁虎和林氏,带着乔玉儿出门了。
乔玉儿不情愿地扛着锄头,拉着脸和林氏说:“娘,我想在家织布,这样也能挣钱啊。”
林氏点了她的额头一下,皱眉骂道:“懒胚子!现如今农忙,田里的粮食只靠我和你爹能收完吗?”
村里只有一个晒谷场,粮食收得迟了,连处晒稻谷的地儿也抢不上!所以现如今家家户户都全家上阵去收割粮食。
乔玉儿不满地嘟囔一声:“那你们不叫我哥回来收粮食?他可是壮劳力。”
每年农忙哥哥都借口学业繁重,躲在县城不回家!可真会偷懒!
林氏道:“你哥以后是做举人老爷的人,下地干活不叫村里人笑话?玉儿啊,你就吃点苦,往后你哥有了功名,给你也好说个城里的好婆家!”
乔玉儿被说得动心,下拉的嘴角才抿起一抹笑。亲热地上前挽着林氏的胳膊,“娘,你说王六蛋不见了,会不会是二房的人杀了他?”
林氏嗤笑:“就那两个蔫货?他们要是有这胆子,我林字倒过来写!”
角落草丛中簌簌响了几下,一道瘦小的身影往村西跑了。
这个时间段,村子重新恢复了寂静,村庄主路和小路上都没有人走动。乔依背着一只超大的竹筐,快速翻进了乔铁虎家的院子。
乔知在院子外放风,他拿着一只草编的蚱蜢蹲在路边玩,大眼睛不时警惕地瞄向四周,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动静。
乔铁虎几人中午会在田里吃饭,然后继续劳作。乔依有大把的时间来翻找那十两卖身钱。
在王六蛋那晚来找她前,就已经将十两聘礼交给了乔铁虎。
上房内,乔依从竹筐里掏出王六蛋的尸体,将他摆成受伤倒地的模样。在屋内巡视一圈,拿起木凳朝王六蛋狠狠砸去,直接砸得他皮肉翻卷才停了下来。
“还缺点血。”
乔依摸着下巴,视线停在鸡圈里那只雄赳赳的大公鸡身上,猥琐一笑:“就你了!”
公鸡:“……”
中午,乔依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准备好了吗?”
乔知一脸严肃,重重点头道:“姐,准备好了!”
乔依点点头,“那咱们开始吧!”
她掰开一只玉米面饼子,和乔知一人一半,然后抓起筷子伸向陶盆里的鸡肉。
不得不说,这不仅是乔知吃得最好的一顿,也是乔依末世加穿越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
做饭的油、调料、锅碗瓢盆,全部来自大房。乔依想,反正来都来了,拿点东西不过分吧?!
所以她就在放完大公鸡的血后,一不做二不休拿走了大房厨房里所有的油盐酱醋。
冒着热气、馨香扑鼻的鸡肉和炖得软烂的土豆结合在一起,香得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饭桌上没有说话声,只有咀嚼声和吞咽声。乔知两只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好吃得双眼发直。
死嘴,快嚼!
桌上一大盆鸡肉土豆炖蘑菇,一碟玉米饼,还有两碗野菜汤,不到一刻钟就被两人风卷残云般清扫干净。
乔知摸着肚子,有些惴惴不安地问乔依依:“姐,我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都不想吃饭了?”
乔依捏捏他的小脸蛋,“傻瓜,你不是病了,只是吃撑了而已。”
“等晚上的时候,你肯定想吃饭。”
乔知的十二年人生中,这是第一顿饱饭。常年挨饿的他,今日才第一次体会饱腹的滋味。
两人吃饱喝足,又在原地坐了会儿,乔知收拾碗筷去洗,乔依则走出屋子打量这间破烂茅草屋。
这个茅草屋不知道有多少年岁月了,乔依推一把都觉得它摇摇欲坠,四根支撑的柱子入地不过半尺,估计还没等到极寒暴风雪来袭,这间茅草屋就会四分五裂。
茅草屋内用竹帘隔成两间,一间是乔依的卧房,一间是厨房,乔知每晚就睡在厨房地上的草席上,连个竹床都没有。
乔依不得不考虑找个地方重新建房。
要躲避暴风雪,既要避风,又得向阳。从地理上讲,她们院子后三四里远,呈“u”字型的小山坳倒挺适合建房的。
那边乔知洗完锅碗,过来找乔依。
“姐,你在看什么?”
“我想在那建座大房子,到冬天的时候,咱俩就不用挤在茅草屋里挨冻了!”
乔知眼睛亮亮的,这两天吃得比较好,他的皮肤没有以前那么菜黄了,脸色变得红润了一些,显露出独属于少年的稚嫩气韵。
“真的吗?可是咱们哪来的银钱建房呢?”
村里房子最好的是村长家,建了一排青瓦房,听说花了十几吊钱!这笔钱对于乔家姐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乔知都算不来可以买多少斤玉米面了!
乔依拍拍他的头,“马上会有的。”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下午申时,农忙的村民陆续回来。
乔铁虎一家神色疲惫,林氏和乔玉儿放下锄头,准备去做饭。
乔玉儿狐疑地喊林氏:“娘!家里的油和调料呢?”
乔铁虎拎着斧头劈柴,突然一声高亢的尖叫从上房传来,惊得乔铁虎差点扔了斧头。
他皱起眉,眼中戾气横生,“死娘们想吓死老子!你一天吃错药了?”
他骂骂咧咧地往主屋走,就看到乔玉儿和林氏连滚带爬地出来,脸色惨白地跟纸一样,哆哆嗦嗦地指着屋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乔铁虎心中一沉,拎着斧头走进了上房。
入眼的便是王六蛋诡异扭曲着的四肢,灰败的死人脸以及四分五裂的板凳。屋内墙上、桌椅上,都溅满了暗黑色的血迹,怎么看,这里都是个凶案现场。
隔壁院墙伸出来一个头,陈大娘八卦地看向蹲在院中的林氏母女,“哎我说她婶子,你们怎么了?”
林氏刚想说话,就被急忙赶出来的乔铁虎制止,他扯出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对陈大娘道:“没事,婆娘刚把碗摔碎了,我说了她两句。”
他对林氏和乔玉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闭嘴。
陈大娘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不是我说啊林氏,当家就得仔细点,这年头一只碗少说也得半文钱呢!”
林氏此时魂游天外,根本没听见陈大娘在说什么,陈大娘自觉无趣,从墙头下去了。
乔铁虎悬着的心堪堪放下,院子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他心脏狂跳,对着院门喊:“谁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大伯。”
院子中的一家三口对视一眼,神色有些疑惑,林氏压低嗓子:“当家的,那个丧门星这会来干嘛?怎么办,王六蛋还,还在屋里。”
乔铁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老子闭嘴!”
他对着院门道:“干啥?我们在忙别来烦!”
院外乔依似乎选择性失聪了,她依旧在大力拍门,力度大到整个门框都在颤抖,周围的墙灰簌簌往下落。
“死丫头!”
乔铁虎气得双眼喷火,叉着腰喊:“乔依你聋了?!我们没时间见你,让你滚你聋了吗?”
拍门声在继续。
照这样下去,四周邻居都得被引过来。
乔铁虎怒了,今天的事情太过离奇,导致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
他提起院中的斧头抬脚就要往外走,他不装了,今日要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好歹的侄女。
他的手还没碰到木门,整个门框连着门板就四分五裂了。
乔依和乔知站在门口,面带惊讶:“哎呀~我不是故意的,谁让大伯家的大门如此不禁拍?”
乔铁虎额头青筋暴起,用斧头指着乔依:“你这个天杀的丧门星,老子打死你!”
乔依面露嘲讽,以前林氏想尽办法搓磨二房,害得母亲早早惨死。藏在她背后出谋划策,在外面以好人自居的乔铁虎却总爱在二房面前装模作样。
林氏抢走弟媳缝补衣物赚的钱,乔铁虎总对村里人说,是他管不住媳妇。
林氏克扣姐妹的粮食,乔铁虎便虚情假意地说家里粮食不够,让二房姐妹忍忍。
……
总之,林氏苛待侄女的恶名远扬整个村子,乔铁虎却只是个“管不住媳妇”的老实男人。
坏事是其他人做的,好名声全是他的。
今日,乔铁虎终于忍不住暴露了残暴肮脏的本性。
“啊啊啊!大伯拿着斧头要砍死侄女啦!”
“啊啊啊啊!”
二房的两个孩子似乎被吓到了,扯着嗓子在大房院门口嚎起来,此时正是晚饭时间,村道上有几个扯闲话的老婆子往这边看来。
林氏回过神来,急忙跑出来制止乔家姐弟。
“快别喊了,我的祖宗啊!”
林氏拧了乔铁虎一把,才让他冷静下来,此时他们家可不敢将那些八卦的村民招来,不然上房的尸体肯定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