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微,别以为你爹在京城做官就无法无天,顾郎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楚小姐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顾郎未曾婚配。你是想当众强抢民男吗?”
人群议论声更大了。太炸裂了,县尉之女和本地望族唐家大小姐竟为了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风吃醋。
从吃瓜群众嘴里,乔依知道了唐雪微的身份。本地最大的望族唐家嫡长女,因手段凌厉聪明果断,执掌家族一部分产业,今年已二十有一却不曾出嫁。
论嘴皮子功夫,楚秋心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不过十几个回合就被唐雪微气到破防。
她通红着眼眶,扭头逼问隔岸观火的顾渊,“顾郎,我要你现在就说清楚,你到底心悦谁?”
顾渊今日内穿着月白广袖锦袍,外罩绣墨竹的纱衣,长发半披,天生一双桃花眼不笑也风流多情,像只精心装扮的狐狸精。
这样一个又冷又欲的美男子,令两个世家贵女争风吃醋仿佛很合理。岸上的人群甚至为了楚秋心和顾渊更配还是唐雪微更配争论起来。
唾沫星子乱飞中,乔知不知道从哪顺来一把瓜子,和乔依嗑起来。
他随地扔掉瓜子皮,十分不解:“姐,你说顾渊是不是眼睛瞎了,那两个女的哪个都不好看啊,他咋想的?”
乔依一想到顾渊极大可能有特殊爱好,就神色变得古怪,“或许,是他就爱这样。”
就爱游走在众多恩客之间,赚了银子不说,还能笑吟吟地看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
啧啧,爱好太特殊了。
岸上的众人也都想知道顾渊如何回答的,纷纷伸长脖子支着耳朵听接下来的精彩发言。
只见顾渊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心酸加四分决绝道:“两位小姐都是好人,顾某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以死谢罪……”
说着就抬脚要跳湖,惊地楚秋心尖利的指甲掐入了婢女的手心,唐雪微也赶紧命人拦住顾渊。
被拦住的顾渊脸色苍白又无力地倒在蓬松柔软的木塌上,一副脆弱小白莲的死样子。
他好茶好烦恼啊。
这么一闹,楚秋心对唐雪微更加恨之入骨,觉得是她逼得顾渊差一点跳湖,恶狠狠地放话后,指挥画舫离开了湖心。
不一会儿,唐雪微的画舫也离开了湖心,只留下一群意犹未尽的吃瓜群众。
卖饮子的妇人盘腿坐在石头上,脸上带着笃定的笑,“顾大夫这次怕要成唐小姐的入幕之宾了。”
有人不赞同:“楚小姐恐怕不会善了,当街抢了她的人,她肯定会报复唐小姐的。”
“常言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楚家来灵阳才多久?唐家可是咱们本地的第一望族,楚家能斗得过?”
“我听闻县尉极爱面子,今日楚小姐闹出这么大动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回去县尉大人定会责罚她。”
乔家姐弟听完了八卦,才起身走人。她路上粗略算了算,目前两人有一百七十二两银子。
乔依找到杂货铺的老板打听琉璃的事,老板表示自己只听过,达官显贵家中喜欢琉璃做的瓶瓶罐罐。
“你要实在想买琉璃,倒可以去州府附近的景镇看看,那里常年烧瓷,说不定也烧制琉璃。”
乔依双眸一亮,连连谢过老板。
从灵阳去往州府,走水路只需要两天时间,为了能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有一扇明亮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她决定去试试。
李家大郎干活速度奇快,第二日下午便打好了三只结实的大货架。
乔依给了丰厚工钱,又从荷包掏出半吊钱递给李匠人。“李伯,实在不好意思,我准备明日出门一趟,来回得五天。这些钱就当买茶水的,请你务必收下。”
按照一顿午饭五十文算,五天时间需要二百五十文,乔依一出手便给了两倍的饭钱。
李匠人哪里肯收,只数了二百五个铜板,多余的推给乔依,说什么也不肯收多余的钱。
乔依一个姑娘家,不好和男人来回推扯,只好不了了之。
当天姐弟两人收拾好行李,乔依换上新做的靛蓝色印花衣裙,乔知则穿着褐色短衫,发髻扎同色发带。
临走前,她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收进空间,免得村里有人看她不在家□□,或者在米面里下毒之类的。
杜方的牛车已经等在村口,看到两姐妹时,明显愣了一下。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新,新衣服啊,差点没认出来。”
乔依和乔知相视一笑,“走吧,杜大哥。”
今日杜方的牛车被乔依包下了,他们得赶在午时前去码头坐船。
牛车走后,蹲在大槐树底下的村民才开始嗡嗡议论出声。
“你看到乔依身上的料子没?颜色正还有暗花,这样的布匹没有十几两怕是下不来。”
“你上次没听她说,打死了野猪,县令亲自赏的钱。到底是小丫头,花钱大手大脚的,等花完这十两银子,她们就等着饿死吧。”
“哼,还没锄头高的死丫头,穿这么好的衣服也不怕折寿。”
“串子他娘,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话说你家串子找着没?”
张串子娘不说话了,恨恨地瞪了多嘴的妇人一眼,扭着腰回家了。
她一走,众人议论的话题都由乔依到底有多少钱转为张串子是生是死。
张串子娘气呼呼地,回了家又是踹门又是骂女儿春丫,“贱骨头,怎么失踪的不是你?”
“我的儿要是死了,我也不独活了呜呜呜。”
张春丫缩在角落不敢动弹,脸上挨了她娘两耳光,五根清晰的手指印浮现在脸上。
串子娘正在埋头找烧火棍打春丫时,院外一瘸一拐地走来一个长衫少年,“婶子,张家婶子?”
张串子娘红着牛眼,怒气冲冲:“干啥?”
乔书城行了书生礼,端着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架子道:“串子哥失踪前,我见过他。”
院里,张春丫红着眼眶给小鸡撒麦麸,一边听她娘和乔书城说话。
“啥?你说,我儿在失踪那晚去找乔依那个贱人了?”
乔书城为难点头,“是啊婶子,乔依虽是我堂妹,但你知道的,她的品行不太好……”
“贱人!”
张串子娘怒发冲冠,一定是乔依哄骗勾引她儿子,才会害得她儿子失踪。
“怪不得她带着小贱人匆匆走了,怕不是躲人命官司去了!”
“我要去告村长!”
张串子娘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去了村长家。
乔书城眼中闪过阴谋得逞的笑意,他看了一眼张春丫,什么也没说就出门去了。
虽然自上次落石之后,乔大和林氏劝他先别轻举妄动再惹怒乔依,可乔书城就是不服。以前被自己压在脚下的蝼蚁突然翻身欺负他,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这次来找串子娘,是他自己偷偷出来的,他就不信他斗不过一个乔依。
张春丫担心娘,又怕跟上去挨打。正不知所措之际,就看到顾渊背着药箱从院门口经过。
他穿着灰布袍,衣衫半旧却难掩风姿。
张春丫脸颊泛红,追上去期期艾艾地喊:“顾,顾大哥。”
顾渊停下脚步,“哦,是春丫啊。有啥事吗?”
张春丫的舌头有点打卷,“是,是我娘她……乔依勾引了我哥,然后我哥失踪了。我娘要去村长那告状……”
顾渊挑眉,眸光沉沉地盯着张春丫,她眼中带着楚秋心一样的迷恋和贪欲,令他反胃。
“你说乔依勾引你哥?”
他想到一脸痦子,油头垢面的地痞张串子,再想想乔依精致小巧的五官和出众独特的气质。
张串子调戏乔依还差不多。
张春丫迷恋地盯着他的脸,猜想顾渊是不是也喜欢她,不然怎么话语如此温和?
顾渊作为十里八村的帅小伙,又医术高超,家境殷实无父无母。女子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实在是村里每个姑娘的梦中情婿。
村里绝大部分姑娘梦想嫁给他,张春丫想,若是自己一跃成了他的娘子,那得惹多少人急眼。
包括乔玉儿!
这样想着,她又靠近几步,“是啊,她一向是个不要脸的,跟她娘一个样……哎,顾大哥你去哪?”
张春丫想不通为何聊得好好的,顾渊突然调头就走了。
一腔柔情还未抒发就被冷水泼了个干净,张春丫哭丧着脸踹飞脚边溜达的母鸡,跑进屋里哭去了。
顾渊冷着脸,一路去了村西乔依家,才看到门窗紧锁,像是出了远门。
不远处锯木头的李家三郎看到顾渊,喊道:“是顾大夫啊,乔姑娘说出一趟远门,五天后回来。”
顾渊皱眉,五天?
春江两岸草木繁盛,飞鸟停歇。
乔知新奇的在船板上跑来跑去,对船上和江边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船上伙食奇差,船客一般都自带干粮。乔依掏出糖饼,用借来的小火炉炖了锅鱼汤,两人就着喝了,觉得通体舒畅。
“州府快到了,各位提前收拾行李,准备下船。”
船夫吆喝一声,船体也跟着改变路线,朝岸边码头靠拢。
不得不说,州府比灵阳县城繁华多了,不仅路上行人多,街上坐轿骑马的数量也更多。姐弟俩直接坐上去景镇的牛车,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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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茶好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