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驯服实录 第11章 第十一章

有些安静的烤肉店里，牛肉被烤得刚刚好，五花肉滋滋冒油，薛渺把烤好的肉夹到沈眷碗里，又放了一层蘑菇解腻。

对面的人正大快朵颐，珍珠奶茶已经见底，薛渺忍不住偷笑。

“笑什么？”沈医生瞥了憨笑的薛渺一眼，不忘把盘里的食物一卷而空。

“没什么，就是发现你还挺能吃的。”

“吃好喝好心情好，”沈眷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

实际上他加入实验室后已经被迫戒糖很久了，还戒烟戒酒，离开危机重重的遣务院后就充分过上了养老生活。

“今天特意来见你的那个人是谁？”

“继承人。”沈眷也没管薛渺满脸写着惊讶，伸手把几瓣糖蒜夹进自己碗里。

“你说的继承人……不会是白塔现任塔主吧？”

“除了他还有谁？”

“我们被发现了？”

“没有，不过……”沈眷回想着卡尔的表情：“我猜测他应该发现我在调查这件事，所以向我扔了个烟雾弹。”

沈眷把卡尔向他解释的安娜被害案复述了一遍，薛渺果然皱起眉。

“你怎么看的？”

“我不相信，”沈眷把最后一点奶茶消灭掉：“准确来说，是卡尔这个人不值得相信，他说话向来真真假假难以辨别，更别提事关白塔，不过，他来这里绝非偶然，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了吗？”

“当然，”薛渺从包里取出一盒试剂递给沈眷：“我能不能知道你需要它的原因。”

沈眷收起药盒，送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想问这其中的原因，我也可以解答你所有的疑惑，不过我需要你对自己听到的一切都守口如瓶，且配合我的行动。”

“当然了，”薛渺美滋滋地想，你的事情别人想知道我还不愿意告诉呢，这样我们才算有了共同的密码。

“103病房的男人叫做余柏，如果你也曾是第三军事学院的学生也许听过他的事迹，总之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S级哨兵，为人老实憨厚非常谦逊，他是我的学长，我们曾经约好了一起考第三军事学院。”

因为一场篮球赛，他们成为了要好的朋友，爱慕的种子也从此埋在了沈眷心底。

沈眷作为S级向导，体能素质和格斗能力不输任何一个哨兵且还有一张难以叫人忽视的脸，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的目光所注视，他不算骄矜、自满之人，但过早受到过多的追捧难免有些傲气。

沈眷向来不甘落后于他人，偏偏余柏是个意外；他明明不屑于做任何人的影子，却偏偏喜欢追在余柏身后。

好在沈眷足够耀眼，余柏很快接纳了他，也爱上了他，余柏毕业的那天，承诺会在第三军事学院等着沈眷的到来，那时，他们会在一起，不仅仅是作为搭档。

这期间，一次试炼让沈眷和秦叶一相识，成为临时搭档，他们的初衷是应付考试，可在其余人眼里，沈眷和秦叶一是日久生情也是命中注定。

明明是哨兵，精神体却是血漪蛱蝶，明明是向导，精神体却是蛇。

沈眷的格斗能力很强，从前和别的哨兵合作总是吵架，哨兵们厌恶他的强势，无法承受他的压迫力，秦叶一却不同，他既可以是突破一切的矛也可以是保护沈眷的盾，在漆黑一片的虚无里，他就成了沈眷的眼睛，他的配合将这位S级天才向导打磨成一块完美无瑕的玉。他们意外地默契，甚至被评为了最佳搭档。

在做搭档的日子里，秦叶一确实对沈眷很好，好到把自己一点点刻入到了沈眷的生命里，连沈眷自己都不知道，他对秦叶一的依赖是无形的却又是难以剪断的。

高三那年，沈眷拒绝了最高机密层的邀请，但遗憾的是，不久后他就得知，此时已经进入遣务院实习的余柏有了固定向导。

其实这没什么，所谓固定向导也不过是任务需要，沈眷只是迫切地需要余柏给他一个答案，却只等来一句“对不起”。

一场没有开始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沈眷却意外地没有很难过。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我最后还是去了第三军事学院，不过，那时候余柏已经进入遣务院实习，我们只在聚会时能有机会见面。”

最高机密层在报考前夕再次向沈眷发来邀请，沈眷却开始犹豫，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犹豫，直到秦叶一气喘吁吁地跑到他的身边，对他说出那段改变他一生的话：

“沈眷，我知道现在的我还配不上你，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会把你视为我的目标地，我这一生都将为了能站到你的身边而不断向前。你愿意和我一起，考入第三军事学院吗？”

那一刻，所有问题都有了答案，沈眷第二次放弃了去往最高机密层的机会，选择和秦叶一成为固定搭档。

“我们经常出去聚餐，直到学长越来越忙，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和我们断了联系，”回忆再一次侵袭而来，沈眷闭上眼，仿佛看到曾经几个人并肩而立的样子，再睁开眼，薛渺趴在桌子上眼巴巴望着他，等他的下话。

“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那次任务，我和秦叶一被迫分开执行任务，等我回到遣务院的时候，得知了秦叶一去世的消息……”沈眷有些哽咽：“我不是不能接受他死，可是我每次想起他的死因都会觉得……他们告诉我，秦叶一死了，他的精神体被别的精神体吞噬，他的尸体……被对方一口一口吃掉了。”

只剩下一具白骨。

明明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并肩作战到40岁，然后准时退休，去环球旅行。

那天嘈杂的人声似乎还在耳边……

“对不起，我们赶到的时候秦副队长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有人说……有人说他的精神体被另一个精神体吞食了。”

“那他本人呢？他的尸体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沈队长您别这样……”B级哨兵露出悲凉的表情：“据说……据说……秦队长的尸体也被吃掉了。”

沈眷不愿意再想。

薛渺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他的身边，良久，握住他的手。

“走吧，沈眷，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

他问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但他不想得到答案了。

薛渺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他迫切的想要靠近沈眷、想要听一听沈眷的过往，但是每次想到沈眷的过往都和一个叫做秦叶一的人纠缠在一起时，他就会烦躁、嫉妒，恨自己不能代替。

可如今真的听到了，他却只剩下对沈眷的心疼。

“您要走啦？”老板热情地朝两人打招呼。

“是啊，这么早就关门？”薛渺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本该热闹的烤肉店过分安静，不到晚上十点就要关门。

“快要开不下去喽，”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原本是夫妻店，老伴儿半年前走了，今天她看上去难得有些开心：“还好啊，遇到了好人，刚刚有个孩子过来说要收购，会帮忙找员工，我能，坐在这里帮忙把把关就好了。”

“那很好了，”薛渺还要在说些什么，看到沈眷双唇紧抿，眼神紧盯着一个方向，薛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个黑色长发的男人靠在一辆法拉利上，朝着沈眷打招呼。

“哎呦，小伙子还没走，”老婆婆指着奇怪的男人朝薛渺解释：“就是他说要收购这里。”

眼看着沈眷超男人的方向走去，薛渺连忙朝老婆婆告别，紧跟上去。

“Rowan，你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查到了……”Rowan有些紧张地钻进驾驶座：“你后面这个人处理一下。”

“没事，”沈眷拉着薛渺钻进后座：“这是我的助手，你继续说。”

“噢……”大概是天性压制，Rowan有些惧怕，慌慌张张地启动了车子。

“不用怕，他很乖的，”沈眷伸手摸了摸薛渺的头，后者非常心机地靠在他的肩头，又被一把推开。

“好……”Rowan长舒一口气，把车停在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你之前想要查的那块石头，我本来没想破坏它，但是仪器测出来物质成分很复杂，难以判断，直到我发现……他似乎可以摇动，所以我冒着被你暗杀的风的，把它敲开了。”

Rowan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有些后怕：“你猜里面是什么？是骨头！是人的骨头！”

“你说什么？”

“经过化验，这就是人类的骨骼，但是具体是谁的，我的能力有限，本来是没有准确答案的，”Rowan把盒子递给沈眷，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的脸色：“但是，上面刻着qyy，所以我猜测……可能是秦副队的。”

车里死一般的安静，薛渺握住沈眷的手，发现一片冰凉，但沈眷面色不改，声音听不出悲喜：“我知道了。”

“我听说，卡尔来找你了，他一定希望你回去，”Rowan放缓声音：“你要回去吗？其实……其实……沈队，秦副队一定不愿意你冒这个险，你……”

“你说错了，”沈眷似乎很轻松，从薛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Rowan，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我做主，所以秦叶一怎么想的不重要……

“我沈眷要查的事，那就必须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