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录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柳氏令仪

这日，柳子涵正在黄芸娘给她铺的软榻上翻着身玩。

美名其曰锻炼身体从娃娃做起，争取长命百岁多享点富贵。实则，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这是她最新的娱乐方式。

别的不说，黄芸娘把她照料得真的不错，吃好睡好，这几日浑身都有了劲，轻轻松松就从榻这头滚到榻那头。

只是少了黄窈娘作妖，这日子也过得好生无聊，没办法，柳子涵只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芸姨娘，老爷和夫人命您带着小姐过去。”一个仆妇侯在正在煮茶的黄芸娘身边看起来有些急切。

“京里来人了，”仆妇小声补充，“说是什么黄家的信，看起来气氛不大好。”

“黄家。”黄芸娘撇了撇茶沫喃喃自语。

此番京中来人本应当是为了两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旁的出了什么岔子，怕是来者不善。

“砰——”一只茶碗砸碎在桌角。

靠近堂屋，柳子涵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正襟危坐，袖口湿濡，面上却不显声色。而柳盛元虽落在主座，气势却弱上一截，神情有些郁郁。

“姐姐，”黄芸娘带着柳子涵和黄窈娘母子在堂屋门口碰个正着，她拦下窈娘，“近日我都没有收到父亲的消息，姐姐可知家里可还安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黄窈娘好不容易因生子能在族中扬一口气，不欲在此时与芸娘多攀扯，先芸娘一步迈入了堂屋。

察觉到屋内氛围不对，她速速收敛了眉上的喜色。她也不是个笨的，结合芸娘拦下她说的那番话，心里暗暗有了计较，随即略带小心地向那位老者屈身问好，“五叔公。”

芸娘紧随其后，跟着向五叔公问好。

“这便是芸娘吧，”老者应了窈娘的问候后，反和黄芸娘说起了话，应当是对她的存在早有耳闻，“看着倒像是个规矩的。”一双如炬的双目扫射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却不像是夸赞，更像是探究。

黄窈娘见到五叔公的注意力放到了芸娘身上，竟也不生气，反低下头勾了勾嘴角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只觉得蹊跷的黄芸娘一直默默观察着她，才捕捉到了黄窈娘的这番神情。糟了，怕是冲着她来的。

“狗改不了吃屎。”她在心里暗骂窈娘。

被泼脏水事小，可惹了族里在大喜的当口这样生气，怕不是个小事。

她只好兵行险招，反而率先提起：“五叔公因何事如此生气？”

老者不欲直接与两个妇人交锋，狠狠瞪了柳盛元一眼。

“五叔公，此番是盛元办事不力。”柳盛元忙起身向着老者躬身，“此事来龙去脉盛元一定给族里一个满意的交代，还望叔公转圜几日。”

“哼，”老者冷哼一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看你这京城也不用去了。”

“盛元甘愿受罚。”柳盛元再次俯下身。

“此事事关宗族发展根基，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族里对你很是失望，更不要说若是我带着这样的调查结果上交宗族，内宅里留个窟窿，让他们如何放心再让你上京对你委以重任。”五族老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他。

柳盛元知道，族老这是警告他万不可和稀泥了事，也是在让他放心，给族里一个满意的交代，上京一事还是能照旧。

他这一支血脉本就和五族老离得近，而后柳盛元得族里看中也仰仗五族老帮扶着，因此才多了不少历练机会。

这话不是在恐吓他。

此番京中新政，大兴农业，江南一带沃土，连带着清水县的土地价格也是水涨船高。本来柳盛元就在清水县根基颇深，这些年从事粮食买卖更是在‘农’之一事上人脉深厚。

柳家机缘巧合之下早早得了消息，存了靠这一番机遇囤积江南沃土，为后几代存下资本的念头。

可柳盛元没想到，本就是‘镀金’的工作，其他几个州的地倒是收益颇丰，超出了预期，反倒是在这家门口的江淮州出了岔子。竟有人早一步抢着囤地，害得柳家在江淮州的利润比预估足足少了四成。

柳盛元派人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轻易就找出了背后相争之人，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岳父家。

“叔公息怒。”黄窈娘急急开口。

本来在族老面前本没有她多说话的份，可是听到此事竟要害得进京一事耽搁，她这才慌了神。

五族老因囤地一事本就对黄家不满，原本因着黄窈娘此番生育有功，他没想此时对她发难，偏偏黄窈娘自个儿往上撞。这问题出在了内宅，纵使不是黄窈娘主使，她这个当家主母也难辞其咎。

“息怒，你可知我在怒什么？”五族老怒极反笑，“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

黄窈娘说到底只是个内宅妇人，又惯是个吃软怕硬的，更不要说她本就有些心虚，此时面对五族老的发难，吓得瘫倒在地，冷汗淋漓。莫不真的是东窗事发，查到她的头上了？

她强逼着自己镇定住情绪，告罪道：“窈娘失礼。”

五族老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抓个内宅小贼而已。事情一码归一码，一个都逃不过。因此他提起此番离京族里给他的任务。

“这次盛元喜得龙凤双子，是件吉事，我奉族里之命，来为两个孩子赐福除秽。”老者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又命人将两个孩子抱上前来仔细看看。

“这男郎在族里行四，族里起了个宏字，”说罢老者又转头看向柳子涵。

柳子涵面对陌生的上位者，还没改掉自己现代奴才留下的习惯，谄媚献上一笑，露出自己的小梨涡。

“是个好的，”老者满意地仔细瞧着柳子涵，“女郎行六，名令仪。”

令仪，倒是和子涵这个名字有了异曲同工之妙，柳子涵，不，应该说是柳令仪，此时此刻才有了自己已经活在了异世的真实感。

自此，没有现代社会的拼命三娘柳子涵，只有——柳氏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