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列传 第242章 魔龙谭战记23

裴萌第一反应就是抄起武器，冲到相邻的实验室，把姽婳堵在屋里。她努力壮起胆子，用自己最雄壮的嗓音吼叫着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姽婳坐在屋子中央，幽默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不用这么紧张。”

裴萌放松不了一点，依然浑身紧绷，死死攥着手里的激光切割器，“我我、我很不好惹！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我们……呃，你是冲谁来的？”

姽婳一摊手，“放心吧，我追踪的对象不是你，也跟你的小世界没有妨碍，我要找的是一个局外人，我们双方没有直接的矛盾。”

裴萌有一些信了，而且她举着沉重的武器半天，也有点举不动了，于是放下双手，犹豫地问：“那你的对象是谁？”

“商奇。”

这下犹豫和迷惑加重了，裴萌十分不可思议，“商奇铁律？你要找的是一个抽象的条款？”

姽婳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商奇铁律是从哪来的？一定有商奇这个人，才会有这则条款。”

“这我确实没想过……”裴萌将武器抛开，走进了屋里，距离姽婳几步远，找了个角落坐下。楚时奕在她身后进屋了，问她们：“喝茶吗？”

裴萌一撇嘴，“喝什么茶？你看看眼前的气氛，我正在审问这个神秘的嫌疑人！”

楚时奕一挑眉，迟疑地说：“没看出来，我以为你在央求一个高等生命手下留情呢。”

裴萌一瞪他，“可恶！别拆穿我啊！事情刚刚才有点起色。”

姽婳捂着脸，无语地喃喃，“我已经说过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会告诉你。我没有恶意，也不想毁灭世界，你不需要搞这些花样。”

“我不相信！”裴萌忽然又像被点着的炮仗，脾气不可遏制地爆发了，“你们这些忽然降临的怪物，除了毁灭世界还能有什么企图？你以为我没见过其他的怪物吗？我……”

她一愣的工夫，楚时奕迷惑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梦里见过，你当然不知道！”

姽婳又抬了抬手，打断他们之间混乱的对话，“如果你想保护这个世界，那你只有跟我合作，加入我的阵营，因为真正会毁灭这个世界的人其实是你们的头头——白先生。”

“什么？”裴萌一惊，赶紧追问，“为什么这样说？”

“你觉得，他一心想要促成的梦域是什么东西？”

裴萌皱着眉，认真思考，然后正经地回答：“表面上看是一种新式游戏，但深入研究，全面开发梦域项目，就是一场技术变革，从空间到时间的概念都会改变，甚至可能会波及到财政方面。”

“再深想一步。”

裴萌又怔住，“深想一步……什么意思？”

姽婳的眼光在室内逡巡，她背后的血筋探出，灵巧柔软地帮她把一面小黑板拖动过来。另外一根触肢般的血藤捏起一只记号笔，开始在黑板上刷刷点点地写着：

“以我所在的主世界为起始点，设定为一级单位，那个世界不断发展，遭遇发展瓶颈时，出现了一个‘伟大’的奇人——商奇先生，他可以架构出其他小世界，让我们这些穿越者进入其中，或者偷或者抢，像个吸血虫一样从其他世界窃取能量，回来支援我们的主世界建设。这时候我们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如果其他世界知道了怎么办？他们一定会激烈反抗，或者更糟糕的，他们会不会转头自己发展世界架构技术，去掠夺自己制造出来的小世界？”

裴萌这回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就是小世界当中的一个？”

姽婳一摊手，不言而喻。

这则真相裴萌很难接受，但是楚时奕一下子就接受了，“往好处想，我们这些底层个体的地位几乎没有下降空间了，真正难受的其实是白先生，他才是从天堂坠落到二等天堂的人。”

裴萌不满地瞪着他，“你可真擅长自我安慰！”

楚时奕满不在乎，“起码我有真正擅长的方面，连要求极其苛刻的裴博士都说好。”

姽婳抬手画了个圈，把他们两个圈在其中，“理论上说，我们制造出来的小世界里装满了你们这类的小傻……瓜，是永远不可能发现高维生物的秘密的。”

裴萌悄悄倾斜身体，侧过身蛐蛐：“我觉得，她刚刚想说的是小傻ｂ。”

“但世事无常，万事没有绝对，谁也没法保证快穿公司的秘密永远不会暴露。所以高层制定了几则条款，最基本的一条就是，作为２级单位的小世界，绝对不可以再制造出其他分支，绝对不允许３级单位的出现。”

裴萌开始懂了，“梦域就是属于我们的小世界？也就是你说的３级单位？”

“现在还不算，但它的终极形态就是。白先生真正想要的就是它的终极形态。”终于讲清楚了，姽婳松了口气，将几条血筋收回背部。“而且他心里是明白的，一旦公司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异常状态，就会立马摧毁这里。他只是不在乎，他只想利用梦域升维，让自己变成一个高维生物，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裴萌沉默了很久，“我知道了，我不会再为白先生研发梦域项目了。”

“不，”姽婳摇摇头，“恰恰相反，我需要你们努力工作，突破梦域的终极形态，把白先生送上一等天堂。”

两个人宛如两只傻头傻脑的小动物，一起看着她，楚时奕开口问：“为啥？我们是闲的吗？一定要用行动试一试自掘坟墓。”

“这世上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姽婳开始详细地解释自己的道理，“白先生知道升维的方法，他不会打消念头的，你采用消极防守的政策，只能拖慢他一时的脚步，他很快就会识破你，然后换一种进攻手段。最好的办法是釜底抽薪，一网打尽。”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裴萌继续问：“那你能直白地说说你那个一网打尽的办法吗？”

“恰好，商奇先生是我的……老师，他需要白先生的……身体，所以一旦他成功升维，到了我的世界，商奇先生就会马上把他‘使用’掉，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个小世界的秘密就当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我不会让高层知道的。”

裴萌将这些信息消化了半天，“所以……你的提议就是我们合作，两难自解？”

“总结得很不错，就是这么回事。”

“……你让我们商量一下。”裴萌脸色凝重，抓着楚时奕的领带，牵着他进了旁边观察室。楚博士一直用两手扯着领带结，避免被过度紧张的裴萌不幸勒死。

“我不相信她！”站住脚后，裴萌就松开两手，转而抱着自己的胳膊肘，紧绷地一下下点着脚尖，“我们能相信一个高维生物吗？她手里掌握着我们的小命，这个合作靠谱吗？如果是你，当你完全凌驾于另一个种族上时，你会选择公平合作吗？”

楚时奕还是比她松弛，“往好处想，可能他们高维生物就是连道德水平都更高呢？”

裴萌眼光阴森森的，“这是关联到生存层面的问题，不能想当然。”

“那你说怎么办？”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尖，“我看……我们干脆做绝了，把她干掉，再干掉白先生。”

“……”楚时奕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别发疯，说点正经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泄气了，软绵绵靠着墙，“我只是个小小研究员，我没有办法。”

“那这次试试我的办法。”楚时奕跨出了观察室，回到实验室面对着连姿势都没变的姽婳，“我们愿意尝试你的提议，但是你得给我们一点保证，毕竟所有东西都是你说的，万一你全是瞎编的，那我们不是成了小丑吗？”

“欢迎你跟随白先生升维的脚步，跟我一起去旁观整个过程。”

楚时奕愣住，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那万一……所谓的升维就是个送葬的过程，我不是更小丑了吗？”

姽婳扫了他一眼，“不必这么怂，其实我很早就有这种想法了，在每个世界创建一个‘观察者’的岗位，欢迎小世界的人来主世界监督学习。”

楚时奕一皱眉，“这么干你能得到什么呢？”

姽婳轻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像两只毛茸茸的小仓鼠一样非要挺身而出，面对着一只狰狞恐怖的大怪兽，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保护自己的世界。我也是一样的罢了，我也要保护我的世界。”

裴萌忍不住嘶了一声，“谁、谁像小仓鼠一样了？我、我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研究员，我、我手上有神经集束炸／弹，有噬肉菌群，还有电浆手／雷……实验型号的。”

楚时奕扭头看着她，小声提醒，“可是这些对她都没有用。”

“我谢谢你哦！你到底是不是站在我这边的？”

看着他们欢腾热闹打趣，姽婳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轻松，她掩藏着自己心事重重的模样，默默离开了实验室。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心里的商奇兴奋地开口了：“干得漂亮！不愧是我的小乖乖，你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等我一拿到身体，就不需要这个破世界了，咱们把这个拼贴的破烂世界擦除掉。”

姽婳慢腾腾走在长廊上，不发一言。商奇疑惑地问她：“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舍不得？是为了那个竹筠吗？大不了回去以后老师再做一个给你。我给你专门做一个竹筠世界都行，让竹筠全天候陪着你，从早晨穿衣洗漱到晚上洗脚更衣，全都是他，行了吗？”

姽婳站住脚，正停在一面玻璃窗前，她隔着厚重的玻璃，望着外面铁灰色挤挤挨挨的城市风景，感叹了一声与主题无关的话：“这里的光景真的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