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容倾的睫毛沾了几丝小雨,亮晶晶,游行回到屋内时还久久失神,不可否认,容倾就是长得最出挑的那个,但如果说有什么其他优点。
“……”游行叹气,可能掌控欲比较强?
床上也不爱说话,还喜欢一个动作从头干到尾,游行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场恋爱给谈下来的。
游行心想自己只能够看到容倾的缺点,而且对方真的很白莲,摆明了惹他心疼。
容倾知道游行心里在想什么,所以一整天也都拉个脸,当然不是因为对象真的嫌弃,而是一种朝生暮死的昏聩。
他是个无趣之人,总之要考虑很多事,得让所有的事情都按着计划走,不能够出差错。
不能够控制的是自己的心。
其实怎么说呢,他是特别希望世界线就安安稳稳停留在某个位置的人。
他容倾,实在是受不了生活的波折。
本质上游行也说得也没有错,他的心挺玻璃的,缝缝补补,玻璃碴裹着白花花的肉,开不出鲜花,玻璃碴还在那里。
总之心有点难受。
血淋淋的,是吧?
可他也真的很受不了游行,总觉得对方真的无情,自己是对他不百依百顺吗?
容倾想自己也没答应过游行什么,还总骗他,对方要是真的能逃得出他布置的网,他就不信容了。
游行容倾互相对视。
总之各人有治各人的法子。
容倾的脸永远是免死金牌。
游行撒娇,把容倾治得服服帖帖。
游行还是憋不住开口,“死装逼男,受不了你。”
容倾挨骂,更加不爽,游行还补一刀:“没情趣,没品位,装,白莲花,死绿茶,神经病。”
容倾也是真能忍,对方的品性从来不在他的择偶范围之内,丢身丢心,还致力于让他丢人!
游行看他好久不理自己,一个起身瞪着他,“你骂我啊,你敢骂我,我马上把你扔出去!”
“我真是瞎了眼,我为什么要看上你?”游行气炸,“回来地狱城你不高兴拉个脸还是怎么样?”
容倾能憋,可能冷已经成了他的保护色。
“你已经看上了,又有什么办法?”
游行生平从未有过如此被气到的时候,容倾又说:“可能你小心思实在暴露得太明显,如果你知道收敛着一点也就算了,偏偏你很直接。”
“我不过是将错就错。”容倾语气如常:“你哭得越可怜,只会让我想把你弄得更可怜。”
游行气煞。
直到第二天也没搭理这混蛋王八羔子。
不是喜欢孤枕难眠吗?
那就自个去睡!!
容倾还真睡不着,晚上入梦,熟悉地去搂人的腰,又或者第二天早上醒来,也许要听一声熟悉的哥哥,我睡不着,语气甜糯的,乖巧的,可统统没有。
容倾不爽,憋着。
地狱城的管家来给容倾送早餐,游行还是叮嘱了句,“让他吃点辣的咸的……”
管家不敢不从,给容倾做了些小笼包,还特意回复了游行说的话,“王说这是人肉包子,您爱吃不吃。”
容倾心情好了一点点,接着问:“就说了前句,后半句骂得很凶吧?”
管家其实前阵子才醒,往下说:“其实您是第一个他带回家的人。”
“……”容倾不知道接话,“很正常,有第二个也没关系。”
管家也不敢多说,只是道:“王的确没受过什么委屈,他这个人性子比较傲,但对人是很真心真诚的,像是小时候迟言允挨批,都是王替他遮掩过去,您别看王现在这么傲慢,可他性子的确是对我们很好的,地狱城沉坠,我们这些老管家陷入沉睡,也没受伤。”
“哈哈,王最喜欢对阿迟笑了,小时候王是笑得最好看的那个,我们所有人都喜欢他。”
“没有不喜欢他的人,隔壁人鱼的季舟槿,死皮赖脸,但我们王,没有牵连他们,”管家又道:“也不知道,王会找什么样的对象呢。”
“他说他就喜欢温柔的大哥哥,不喜欢茅坑里的臭石头,捂不热。”管家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他没有爸爸妈妈,薄先生又对他很严格,不准他干这干那,一身的反骨,每天都跟薄先生对着干,然后阿迟替他说话,两个人一块挨揍……”
容倾早就听不下去了,他勉强说了声,“谢谢。”
当他走去游行所在的正殿,季舟槿给他扬了个大笑脸,摆手道:“嗐,这不是老熟人吗?!阿倾,你怎么了?”
游行慵懒地倚在王位上,俯瞰湛海与云城,他觉得,这个位置才是他呼吸的味道。
容倾目光跟游行对上,游行也有点冷漠。
心想不就是吵架,懒得理你。
季舟槿挨个介绍顾南澈跟凌雾,笑着说:“你不会介意吧,阿行让我办点事儿,我就把顾南澈跟凌雾带过来了,不会打扰你吧。”
“不会。”容倾其实如坐针毡。
顾南澈火烧屁股,游行一冷漠,他就想骂娘,对方让他干活,不说当牛。
就是牛!
但是没有牛逼!
顾南澈赶着回去盯人,但这人就开口笑,而且不骂就不爽,但他挺懂礼貌的,不在这个时候搞怪,把皮球扔给了容倾,“等会儿我把老大吩咐给我办的事发你手机上。”
“我赶着回去让韩墨宸吃席。”顾南澈觉得地狱城有点阴森,迅速催促季舟槿走。
季舟槿表面跟容倾不和,可两个人早就在湛海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协议。
季舟槿觉得,求游行可能一千八百年都行不通,但是找游行他男人,百分之百靠谱。
他是个闹事儿而且大概知道两个人烦的是什么事情的。
季舟槿问阿行:“其实,阿行你也知道,阿迟体内是双重人格,是吧?”
游行没理他,“一个叛出地狱城的鬼,干我什么事?”
凌雾听得脑袋突突突,他毕竟比起这几个人,要更加顾大局一点,点话道:“你不能够指望一个敏感创作系歌手理解你作为君主的路,你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那就让他缘生缘死,随风湮灭,不是更好吗?”游行其实是很无情的,他又道:“凌雾,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再这么优柔寡断,当断不断,难道你想失去你的朋友韩渊?”
凌雾也发生了一点事。
变成了哑巴的韩渊因为自身极其好面子跟高傲的个性,非常地抗拒凌雾的接触,打死都不愿意说出过去在沈臻那里遭遇的痛苦。
游行以暴制暴,效果还行,韩渊知道自己打不过,只能憋气在心里。
可凌雾觉得自始至终对于韩渊有过亏欠,于是变成了时刻被伤害的对象。
韩渊一瞪他,他就觉得心底很难受。
他父母的死,跟凌逐臣不无关系。
而他,是凌逐臣的另外一半灵魂。
凌雾气急了,“你看得透我,你看得透你自己吗?”
“真的是气死了,”凌雾瞥了眼容倾,“什么时候回云城?你父亲容淮南要见你。”
“再等等吧。”容倾看游行觉得累了,就替他说:“阿行累了,你们先回去。”
季舟槿仍然道:“阿行,你当年被凌逐臣刺落塞壬之海,血染汪洋那一天,阿迟来找过我要你,我觉得,阿迟未必是真的想背叛你,只是可能他也能力有限,不是谁都像你,有惊雨刀,你是世间的强者,无人敢置喙你。”
“无人?那是只有你们自己认为如此,人类做出如此愚蠢的事,还要替旁人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可好得很啊,”游行对蹲守在门外的黎燃出声:“怕是某些人,包庇坏人在先,如今失了错,你来找我地狱城借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难道人类就不会反省自己犯的错误吗?”游行冷笑,直接说了,“愚蠢的神界之主与愚蠢的天使,地狱城的恶魔又到底犯了什么错?我还偏想讨个说法了。”
黎燃正是为云城的人而来,容倾默默看着他,别开了脸。
黎燃冷言冷语,“你口口声声说人类对不起你,那你说说看,人类跟天使是怎么对不起你了?”
“难道,恶魔S不是你放出来的,难道,你没有杀掉韩墨宸的兄弟姐妹,难道,你没有设计陷害虞浔?”黎燃拍桌子,手撑在桌子上,又道:“自古以来,天使恶魔就两难全,所以,你跟容倾,是想怎么样呢?”
“你的身份,轮不到我跟你解释。”游行目光仍然淡漠,王座之首上的他蜕去了年少的傲慢与骄矜,骨子里的偏执仍然咄咄逼人,甚至于接近刻薄:“你是神界之主吗?你所以为的信念与信仰,真的能够支撑你走到最后吗?”
黎燃被彻底激怒,就在他要发火之时,容倾突然打断几个人的谈话,说:“够了。”
一语定乾坤。
游行不愿意自找没趣。
季舟槿心道容倾才是最难搞的那个,被情所困的是他,反正挨打的也还是他。
他很怕回旋镖打到自己身上,比起有些个没脑子的,其实屈服忠诚于恶魔也没有错。
是什么原因让恶魔遭受了无穷无尽的迫害呢?
季舟槿也不能够说得很清楚。
季舟槿嘿了声:“其实就是有人看不惯,喜欢枪打出头鸟而已,自己比不上别人,就喜欢诋毁他人,这不是那个死了都没人记住他的梵天的拿手好戏吗?”
季舟槿对游行说:“早就有人看不惯了,于是也挨骂最狠呗。”
游行知道他说的是谁,百分之四十九是黎燃,百分之五十是容倾。
异变的百分之一,是死都不愿意摆明自己立场的那个人。
“怪就怪在,阿行你拥有惊雨刀,年纪轻轻,神之子,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季舟槿笑道:“梵天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说他不如地狱城前任鬼王梵天,即使他死了,其实怎么说呢,大众视角的人都知道,容倾是为神界正名,地狱城仍然是无人敢置喙的存在,可能当天使恶魔有了人性,才会要跟人去比较。”
“可……”
“我看你是想来坐我这个位置,可你又懂什么?”游行不愿意再跟季舟槿多搭理:“与你结盟或许会让我引火烧身,你难免沦为那个靶子。”
“真他妈自以为是。”季舟槿摆手,推了凌雾:“说不定韩渊也只是不想连累你呢……”
凌雾瞪了眼游行,禁不住地骂了句:“滚你妈的!”
“你迟早坏在你这张嘴上!”凌雾发大火,游行稀得理他,怼了句:“你穷你有理,反正你又治不住韩渊……”
“哼!”游行有点乏,无趣道:“还不走开!”
顾南澈通体舒畅,黎燃挨骂,他就很爽。
容倾头痛地摁住眉心,“你们先走,我来劝。”
季舟槿离开时看向游行的目光居然有点同情了,又说:“其实阿行脾气真的挺好,你做了什么,搞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我真的太宠他了。”容倾头痛,可他确实觉得累,是啊,这么一个无趣的男人,所以游行是怎么爱上他的?
待到一行人离开,游行坐在王座上,双目淡漠但露出了很不爽的表情,“你别来找我,你存心就是找人来气我的。”
“我对你不好,你偏偏就喜欢吵我的清净。”游行跟容倾嘟囔,容倾去抱他,游行闹脾气,打他手,“你别碰我!”
容倾搂住他的腰,哄了句:“宝贝。”
游行没推他,容倾手搭在游行腰上,他反而开始给游行制造问题,“所以,你跟迟言允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游行照常答:“谁会喜欢心里藏着小九九的人,不喜欢,不果断,又是个只听爸爸话的怂狗,我很不喜欢他。”
“可他是我朋友,”游行无奈:“我不知道要不要见死不救,可能我骨子里就是个傻逼,贴别人的冷屁股可欢畅了,你别碰我!”
游行别开容倾摩挲他腰的手:“烦死了,尤其是你!”
“滚开!”游行不让碰就不让碰,可容倾摁得他死死的。
“那我呢,你又喜欢我什么?”容倾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让游行不胜其烦,他觉得喜欢就喜欢,两个人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可他发现,任由对方予取予求,那是不行的!
“喜欢你漂亮,喜欢你就只有漂亮。”游行说完,反而把容倾闹得心躁,心情开心了点,游行听容倾说:“我有点累。”
容倾把人身子掰正了,他捏游行的下巴,又开始亲游行,亲了一下问:“为什么喜欢我?”
“怎么这么爱闹脾气?”容倾叹息,嘴贴住游行的嘴,游行对他讲:“喜欢对你作,想引起你注意,让你多注意我呗。”
如此直白,如此不遮掩。
可容倾还是觉得心很累,那种说不出的疲惫感让他精神紧绷。
游行嘴被堵着,容倾分开了他的腿,游行想躲,容倾贴在他耳边:“陪我睡……”
语气实在是低沉又可怜,游行一向对他的渴求就没办法,就拒绝:“我们能不能不要每次谈心事都在搞黄啊……”
容倾依他:“陪我睡觉,不是干你。”
语气委实叹息着,游行更加无措了。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精神世界,他是进不去的。
这才是两个人的矛盾根源。
容倾是天之骄子,是目前的神界之主,凡事运筹帷幄,自己又会是他的第几位。
他手揽住容倾的脖子,语气有点可怜道:“那我是你谁,刚我还听季舟槿跟我说你太宠我了,难道我对你霸蛮点发脾气也不行吗?我也想对你脾气好点,可是我又没有其他信任的人……”
游行蹭容倾的脸,又去紧紧地缠着他,“你老是一个人扛,我也想一个人扛,其实我觉得这样不行。”
容倾解开游行的衬衣扣子,眼前的大门自动关闭,他问:“会有人来吗?”
游行的心口覆着容倾的指尖,容倾听到游行心跳加快,又听他小声地抱怨自己,什么事都不肯跟他说,就知道卖惨,其实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要不是我们两个不藏着掖着,我们真不能在一起……”游行抱怨,容倾自觉情动了,他点头,“是,你娇贵,我配不上。”
可嘴上这么说,容倾动作也快得很,他手在游行的腰间逡巡着,又哄着游行,一边哄……
那双曾经被游行盯了好几次的手也在自己的衬衣扣上停留着,游行盯着他,抿着唇,容倾心情仍然阴郁,但耐心问:“阿行是不是好孩子?”
“乖不乖?”容倾捏住游行下巴,“你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包括我。”
游行到底想不想争呢,他不想,他也是个原地安身立命的个性。
游行被闹得很煎熬,容倾扶着他的腰,游行去咬他的唇,皱起眉,看他,羞涩又带着甜美的痛苦。
他腿分开坐在容倾的腰上。
容倾只是在他面前。
与多年前何其相似。
游行去看容倾的眼睛,看他目光幽深却无波澜的模样,他忍不住想,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似乎是知道,容倾过得很憋屈,他喜欢招他,可那一天也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的慌乱后又转身回来,对他做那样的事。
游行恨声恨气:“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容倾掰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靠,游行眼睛霎时飚出泪花,容倾将游行翻倒在王座之上,他手捞住游行的小腿,容倾才看着他说:“当年迟言允提醒我一句,他与你关系匪浅,你总是对他笑,我觉得你真的很虚伪,你对我笑得那么甜,你却也对迟言允也笑得那么轻松自在。”
“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容倾把游行的脚踝往后方拉。
“没人敢这么招我……”容倾下颌绷紧,他捏住游行的下颌,“你只能是我的,不可能是别人的。”
游行推搡着容倾的肩膀,身体却尽量放松,他差点就想拿匕首刺容倾肩膀了,他想了想,到底是谁给容倾煽风点火了,游行咬住他的唇,又贴在他耳边喊:“王八羔子,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胡说八道了?”
容倾捏他的腰,“放松点,我疼……”
游行掐他,反而容倾又在他耳边说了句荤话,“过会儿了就舒服了,放松点。”
游行见他没答,娇憨起来:“腰疼……”
“难伺候的小公主。”容倾起来。
游行环住容倾肩膀,吴侬软语地哄他,“地狱城的火烧得我好疼的,你疼疼我嘛……”
容倾哪里不疼他,心都恨不得掏了,可这王八犊子,这娇气包。
容倾的手在游行脊背逡巡,摸了摸他的颈子,决定等自己满足了再问他问题。
游行喜欢吃得深,又喜欢缠,容倾往死里弄他,把他弄得没脾气,不停地骂他是个混账,乃至于容倾不得不说更多的话吓他,一句就让游行破功,“屋外水声潺潺,也挺响的。”
游行感觉这容倾就是个妖精吧?
等两个人闹完,游行就借势让容倾抱自己,容倾知道这人在冲自己撒娇,只好说:“等我忙完了,你提什么意见我都答应你,我有点累,从昨天起就挺累的,烦得很……”
“无从发泄,很抱歉。”容倾继续抱歉,“你怎么对我撒娇都可以。”
游行倒是说得不好意思了,就面前这人,长嘴,但是不畅快!
他提了个建议,“要不,我跟你回神界?”
容倾就等他说这句话,几乎是马上抱着人就走,管家看向容倾的目光悠悠,容倾的脖子被游行重重地咬了口,“你就等我主动开口呢?!”
容倾没否认,“是不是游姝没死啊,怎么感觉有人想挑拨我跟你的关系?”
“这样吧,你去救姓迟的,”容倾识大体,特别识大体,“你是我的妻子,去救救他还能彰显君子风度什么的。”
“不去。”游行坚定,“我不接受背叛者,谁知道迟言允是不是自己跑过去的?”
“而且,我小心眼。”游行说完:“清官难断家务事。”
“狗东西!”游行掐他,“我不嫁你!”
“不嫁!”
“嗯,不娶。”容倾默不作声往游行手上套了个戒指。
是的,他觉得自己品味确实不咋地,就……没时间谈情说爱。
现在也发觉,其实还是要搞一点。
游行问他,“你要搞浪漫?”
“……”容倾半路刹车,“回神界取点东西。”
其实游行觉得容倾挺会搞浪漫的?可能是他恋爱脑,这个人成天都在思考怎么算计人,能,能分出心思在他身上?他要的也不多,亲亲抱抱举高高,都有了。
但游行怎么也没想到,容倾把他年少时的日记给他了。
容倾一直都觉得很遗憾,他无法拥有更畅快肆意的时光。
哪怕在人间,也有,可人总是不满足的。
他大概,很嫉妒迟言允,真的嫉妒。
因为他没朋友,所以……
当容倾从尘封的箱子中找出年少时写的日记,他发现自己工整的字迹旁,无端被添了句:“谁会喜欢茅坑里的臭男人,又冷又硬,我喜欢温柔大哥哥……”
容倾眯眼,游行去抢!
容倾写的日记是:
【周五,烦。】
【出现个聒噪的人。】
【气死了,对别人笑那么甜?!】
【就知道招我!】
容倾老底都掀了,摆头摁眉心。
游行眉头挑起,捏着日记一脸骄矜地看他。
日光稀薄,照得人心情暖暖的,带着无声的悸动。
容倾真不知道自己计较个什么劲儿,连着叹了好几声气,游行不闹他,但看着他,说:“我只是担心你不开心,不会笑你。”
屋外的一缕薄光照在白色的窗帘上。
容倾拉住他的手,又紧紧锁住他的肩膀,他的语气仍然很累,游行大概能够猜到他做了什么,便说:“争斗难免使人,失去性命。”
“可是是我。”
“我会杀,绝不留情。”游行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当初……”
“无辜的人,其实不该死。”容倾在为召唤污染物感到抱歉,他心很痛:“太难了,我都自身难保。”
“嗯,无愧于心。”游行笃定,“你且看,人类中的那些魑魅魍魉,怎么吃人吧。”
“人类永远难逃劣根性,喜欢将人分三六九等,善良的人,自然有人拯救他们。”
“嗯。”容倾心情好了点,“是。”
“我是……”容倾也自知:“我是神界之主,但我只救该救的人。”
无愧于天,无愧于地,但求,无愧于自己。
他已经尽力了。
·
云城之内,自有如游行所料的事情发生。
当大火烧原后,躲避的沈臻第一时间赶到张春艳家中,向自己曾经的岳母解释自己被困住了,因而无暇顾及他人,可张薇很清楚了解沈臻的为人,他怒斥对方:“你就是故意躲避的,你根本就是个虚伪的人!”
“出去!”张薇拿着扫把赶了沈臻出去,但张春艳还是被沈臻打动了,当沈臻给张春艳说让他来看看自己时,张春艳答应了。
而沈臻杀死自己一家父母姐姐姐夫的事,清楚了解的人,就是张春艳。
沈臻不知道张春艳只是知道个虚影,可他疑心重,张春艳提着土鸡蛋跟活鸡来这里时,给沈臻雇佣的打手从后往前勒住了张春艳的脖子,直接把她,勒死了!
“为什么没有杀掉岑霜?”沈臻皱眉。
下属被狠狠地责罚,切断了一根小拇指。
其实这小拇指是沈臻的父亲为了压制儿子才采取的警告,奈何,沈臻听不进去。
沈臻的下属刀疤男朝他颔首:“没找到池田。”
他们口中的池田消息同个时间段也被容倾掌握着,顾南澈跟他说,根本就没找到池田在哪里,谢正问了很多人,都没有下落。
当河道张春艳的尸体漂浮,张薇恨得眼睛通红。自己的妹妹闻雯却不顾张薇的反对,直接上门要去找沈臻理论,但是沈臻说得很神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你妈妈了,云城出现恶魔,你就算是现在去找云城执行官,他也不会管你们这样的小事。”
“因为,你们没有话语权。”
同时间段,关于恶魔吃人的消息遍布整个云城。
黎燃,岿然不动。
谢淮,病情却开始恶化了。
连治愈系异能都不管用的俊美少年,整张脸包缠着绷带,然而,有人救人,也有人不知悔改。
顾纯依旧是舅舅沈臻的好侄子,他病一好转,就浑然忘记了薄沨对他的帮助,他甚至喊了军队围堵薄沨所在的病房。
薄沨不敢出手,顾纯也预料,恶魔不敢出手。
在顾纯高高兴兴准备一展宏图之时,容淮南终于来到云城,他喝退周边的军队,顾纯大喊着你是谁,容淮南命令人直接把顾纯绑了起来,嘴上贴上了胶带。
黎燃终于看到容淮南,容淮南看着昔日的学生,出声训斥:“我把云城交给你管,你就是纵容韩墨宸,屈服季循路,管理成这个样子?”
黎燃,无话可说。
“你知不知道,湛海,是用我最疼孩子的命换来的,”容淮南眼中仍有泪光闪现,“你到底听韩墨宸,说了什么?”
“那老师呢,老师您又纵容容倾做了什么?”
黎燃跟容倾是非常尊敬容淮南的,因为这才是人类的佼佼者。
“是我亲自吩咐容倾动手的。”容淮南垂下眼神,“教廷,本就不该存在,恶魔天使本来就没有区别。”
黎燃:“我知道了,老师。”
容倾出现在久未碰见的父亲面前。
容淮南开口,无奈,“你也是长大成熟了……”
游行不轻不淡地回了句:“叔叔?”
容淮南皱起眉,死紧死紧,拳头梆硬。
他抽出自己的鞭子,对着游行就开抽,游行躲到容倾身后,半个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我就该弄死你!”
“混账东西!”容淮南骂得游行狗血淋头:“你给我去你爸爸坟前好好磕头!”
游行不肯,“他算什么好汉,叔叔你也是懦夫,我不会去。”
容淮南恰好抓住这个机会:“那你就把云城的事给我办个清楚明白,再回湛海!”
“你如果这一回还解决不了凌逐臣……”容淮南对容倾发大火,“你别给我回家了!”
两个人齐齐被骂,心虚不已。
黎燃知道这是容淮南帮他找台阶,道了声:“谢谢老师。”
游行一肚子的火:“他先让我滚!”
容倾瞪他一眼,游行破防,“不回就不回。”
容淮南气急,语气温柔,“不急,那你就让你哥哥累死吧。”
“你!”游行咬牙。
不得已,游行跟黎燃合作。
沈臻其实知道了容淮南来的,但容淮南一个面子也没给。
而沈臻看到昔日罩着他的黎燃执行官身旁坐着游行时……
沈臻的脸,那么明显地,直接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