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蛾眉月 > 第59章 第 59 章

蛾眉月 第59章 第 59 章

作者:龙吟玖歌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4 18:18:53 来源:文学城

夜凉如水,香樟寺所在山头隶属鹿鸣山,离主寨并不远。

阿修带着人赶到香樟寺时,远远的便见一道身影跪在寺门前。

即便夜色深浓,依旧能瞧见那抹挺直的背影。

一身灰蓝色的僧袍已洗得有些泛白,他不知在此处跪了多久。

齐绾被收监,玄贞与她的事瞒不住了,他被逐出师门。

师父被他气得病倒,他便一直跪在香樟寺门口。

不求师父原谅,不求香樟寺还能给他容身之所,只求佛祖开恩,让师父早日康复。

阿修走到玄贞的跟前,蹲下身直视他。

玄贞没想到深更半夜,还有香客上山,跪得晕头转向中,骤然看到一张五官凌厉深邃,眉眼桀骜不驯的俊脸,两只手臂随意的搭在膝头,连蹲姿都透着一股子潇洒肆意。

玄贞微微一怔,遂双手合十,哑声道:“施主,夜已深,上香明日请赶早。”

“齐绾死了。”阿修单刀直入,毫无迂回,一双如狼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元贞。

玄贞闻言,猛地一颤,震惊而又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年岁并不大,甚至有些眼熟的男子。

见他毫无玩笑之色,玄贞的眼中浮上浓重的沉痛,他猛地闭上双眼,拧紧了眉心,心口疼得他一向挺直的脊背微微的弯下。

阿修面无表情的看着玄贞,似在欣赏着他的痛苦,又似在审判那个傻傻的女子为了这段情,奉献了清白、奉献了名誉、奉献了生命,到底值不值得。

玄贞自认从小的修为能撑着他一直跪下去,却不想她的死讯竟将他轻易的击垮。

他跪坐在地,一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让自己狼狈的倒下。

许是太过难过,许是太过压抑,玄贞竟向眼前陌生的男子讲述了这段过往的另一面。

他是个孤儿,尚在襁褓中便被遗弃在了香樟寺的门口。

师父捡到他,带入寺中抚养长大。

从他记事起,他便剃度出了家,赐法号玄贞。

佛寺中的生活是枯燥而单一的,可玄贞自小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那日,他随师父到陈府讲经,是他第一次走出深山。

那个雨天,他接过齐绾手中的竹伞,触碰到她的指尖,她只知自己心跳得好快,却不知他亦红了耳尖。

他自小习琴,自然听得出她琴音的生疏,却也听得出其中的真挚与热烈。

他借着教她琴艺而接近她,却又不敢逾矩半分。

未沾染半点红尘的儿郎,对情之一字向往又紧张,胸口处的悸动是那样的陌生。

禁忌之恋便如那神树上结的果子,充满了诱人而神秘的芬芳,明知会触犯戒律清规,却仍是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有些事,发生得自然而然,动情时便没了理智。

老人常说: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可他自小长在空门之中,从未见过红尘。

他是高山上的佛子,不知红尘繁华,不染世间尘埃,却独独为她驻足停留。

“我知此事一旦被人揭发,后果不堪设想。我已决意还俗,带她远走高飞,她为何不能等等我……”

玄贞低哑的嗓音浸满了夜的凉,凉透了人心。

阿修冷然道:“她向官府认了罪,是她勾引强迫了你,明日便会被沉潭,她不甘受辱,亲手割了自己的颈动脉。”

玄贞痛苦的闭上了眼,禁不住浑身颤抖,“怪我,都怪我,如果我能早一点,再早一点……”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滑过他端正清秀的脸庞。

佛子为情落泪,是多年的清修无用,还是情之一字太过深沉而致命?

“勾引?强迫?”玄贞哭着笑了,摇头道:“不,遇见她是我修来的缘法,是救赎,是因果。她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为我照亮了红尘路。”

她走了,光灭了,余生红尘路漫漫,他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阿修深深的凝视着玄贞,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默良久:

“鹿鸣山收容世间不容之人,若无处可去,便去鹿鸣山寻我。”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香樟寺。

***

柳月影坐立难安的苦等了一夜,也没等到鹿鸣山给她传个信儿,心头的不安愈盛。

一早,她便直接去了府衙。

周汶得知她来,心下叹息,迎出了府门。

当看到周汶那悲悯的眼神时,柳月影只觉心口“咯噔”一下,哑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周汶叹了口气,“昨夜陈夫人割喉自尽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她一步,道:“你的人来晚了一步。”

霎时,柳月影只觉得呼吸都窒住了,生生憋红了一双明眸。

周汶不便多言,可看着她此刻的神情,亦觉得惋惜,沉声道:“少夫人,请节哀,人各有命,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柳月影垂下羽睫,挡住眼中汹涌澎湃的悲哀,轻声道:“齐绾的尸身何在?”

“今晨天刚亮,玄贞便来府衙收敛了她的尸身。”

想来陈家人是不会为齐绾收尸的,周汶思虑一番,便允了玄贞的请求。

他能下山来,亲自来府衙为齐绾收尸,便是没有逃避,证明了那份真心。

“我知晓了。”柳月影微微抬眸,红着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周汶,哑声道:“周大人,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周汶看着她如泣血般的眼眸,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少夫人请讲。”

“府衙是否能收回陈家的那块贞洁牌坊?”

周汶叹了口气,“经此一番,陈家当不起那块牌坊了。”

虽为男子,周汶亦是觉得“贞洁牌坊”是对女子的压榨与禁锢。

陈家凭着那块牌坊享受了整整十二年的礼遇与敬重,皆是齐绾拿一生换来的。

若无今朝之事,那么她这辈子都要背着那块牌坊,困守四方之地,无任何幸福欢愉可言。

他明白柳月影的意思,陈家的一切美名皆因齐绾,如今再无任何理由了。

柳月影马不停蹄的去了柜上,取了些现银,直奔鹿鸣山。

她还未上山,便见胡彪迎了下来。

“柳当家。”胡彪叹息道:“我知你一定会来,是以在此相候,大当家要我替他言语一声,事儿没办成,有愧柳当家所托。”

柳月影微红着眼眶,微微施了一礼,摇摇头轻声道:“二当家言重了,我已知晓原委,此事怪不得你们,你们当尽力了。”

“终是我们晚了一步。”胡彪也有些惋惜,好歹是条人命。

柳月影不想多言此事,只拿出荷包,递给胡彪,解释道:

“此前,齐绾在济世堂有一部分分成,我连本带利都取了出来。周大人说玄贞收敛了齐绾的尸身,我想他已不在香樟寺,雪狼神通广大,定能寻到他,劳烦将这些银子交给他吧!为齐绾安葬也罢,或是他自留也好,终归,他是齐绾用命保下的人,我想齐绾也想他今后好生活着。”

胡彪双手接过荷包,郑重道:“柳当家放心,我定亲手交予玄贞。”

她未问阿修去了何处,胡彪也没贸然解释,他去盯着玄贞了。

阿修想看看玄贞要如何安葬齐绾,也怕他一时想不开,殉了情。

那齐绾的死便没了任何意义。

没能为柳月影救下齐绾,总要盯着善后的。

柳月影再未多言,转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

身心疲惫的回到侯府,柳月影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寻个清净的地方好生睡一觉。

原想去青松院,可她昨夜枯坐了一夜,还是先回了海棠院洗漱更衣。

苏离川已醒了酒,竟意外的来了海棠院。

柳月影强打起精神,问道:“夫君是有事?”

苏离川抿了抿唇,道:“月娘,我听闻陈家少夫人出事了,你昨日是为此事奔波?”

“是。”柳月影没藏着掖着,坦然承认。

“月娘,那样的女子,你就不该同她有所往来!”苏离川不满的拧起眉心。

柳月影本就满心沉闷悲痛,回府迎面撞上苏离川的质问,一股火直冲脑门,她拧眉道:“你觉得她是怎样的女子?”

“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简直丢尽颜面!”苏离川毫不客气,眼中是浓重的不屑。

柳月影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冷声道:“你见过她吗?认得她吗?知晓她的为人吗?齐绾在此事上是有不妥,可她就该死吗?!”

她赤红着一双眼,将所有的悲愤化作不满,脱口而出:

“那块贞洁牌坊压了她整个青春年华,她足足守了十二年的寡。而陈家享受着那块牌坊带来的所有好处,是以齐绾的幸福为代价换来的!

“当年,陈家本就不该为自己重病缠身的儿子谋亲事,平白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可他们偏偏为了给自己儿子冲喜迎娶了齐绾。既已死在了新婚夜,就该在守孝一年后,放齐绾自由,但陈家为了所谓的虚名,求了贞洁牌坊,生生困了她十二年,若无今朝之事,还会继续困她多久?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

“你一句‘不守妇道’便将一女子钉在耻辱柱上,若她是你的妹妹、你的女儿呢?你也如此这般想吗?!”

声声如刀的质问,似带着血一般扑向苏离川,激得他面色涨红,怒道:“荒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她的命,她得认!难道她与人苟且,丢尽颜面是对的?”

苏离川眉心紧拧,看着柳月影,道:“月娘,你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该如此的!”

柳月影疲惫的阖上眼,她也想问问,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就连周汶,就连鹿鸣山上的山匪们,都对齐绾抱有两分同情与惋惜,可苏离川却如市井小民一般,不问来龙去脉,不分青红皂白,对齐绾妄加指责。

恰时,春禾急步而入,打破了两人之间僵硬紧绷的气氛。

看看苏离川的怒火中烧,再看看柳月影的面色冷沉,春禾小声道:“少夫人,周大人请您去趟府衙。”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