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怜的模样,被热气晕染得水汪汪的眼眸,挠得人心尖酸软。
柳月影羞得一张俏脸更红了,眼眸水波荡漾。
天儿本就热,净房内被热水蒸腾得更是湿热难耐,此刻她忙活得后背洇湿,被他的话羞得更热了。
“你、你可真是……”柳月影咬了咬下唇。
她知男子都有需求,这些时日她也心疼他的隐忍,有时夜里在榻上也给摸摸,可对狼崽子而言,也只是隔靴搔痒,聊胜于无罢了。
洛景修看着她羞红的小脸儿,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他歪头枕在手臂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深深凝着她,勾魂摄魄,哑声道:“我也摸摸月儿可好?”
柳月影连脖子带脸轰然炸红,还未来得及反应,衣裙的前襟便被扯松开来。
她有些羞耻,没了衣裙的遮挡,八个月的肚子格外惊人些。
高高隆起的腹部,似扣了口锅一般,如何都谈不上婀娜多姿了。
她有些局促的总拿手挡着肚子,洛景修似看透了她的窘迫,拉开她的手,轻轻将吻落下,哑声道:“我们的孩子在这里,月儿无论何时,在我眼中都是最美的。”
“……”
净房中水声阵阵,直至热气退散,热水变凉……
***
胡闹一通,柳月影有些微喘,脸上红潮未褪,眼角便瞥见放在衣袍上的九节鞭,笑道:“夏蝉说你九节鞭耍得威风,把柳如刀都打败了呢!”
闻言,洛景修笑了,懒懒地趴在浴桶边缘,扬了扬下巴,道:“月儿瞧瞧?”
柳月影拿过那根九节鞭,好生看了两眼。
整根鞭子通体玄铁打造,不同的是每节鞭子上都有无数微不可见的小孔,若不近看压根瞧不清。
“这是什么?”柳月影对兵器一窍不通,可鞭子上该有孔吗?
洛景修笑了笑,拿过九节鞭,握住了把手处,轻轻一旋,每一节鞭身都伸出了尖利的锋刺。
整根鞭子瞬间化身一条柔软的龙骨,看得柳月影瞠目结舌。
这要是甩出去,缠到人身上,非得连皮带肉的剐下来才算完啊!
果然是杀器在手,见血封喉。
洛景修手上一转,锋刺缩了回去,笑道:“寻常我极少用它。”
柳月影点点头,这根九节鞭总被他盘于腰间,她之前只见他拿出来一回。
便是她险些被苏离川侵犯的那个雨夜,洛景修气急了,甩出了九节鞭。
如今想起,她不禁有些后怕,得亏她当时拦住了洛景修,否则这么一根鞭子甩出去,苏离川怕是小命得归西。
她由衷叹道:“确实好厉害,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鞭子呢!”
洛景修笑道:“这九节鞭,还有柳如刀的那把折扇,都是鬼卿改良的。”
“鬼卿?”柳月影讶然,“他还有这一手呢!”
“嗯,怪人有怪癖,总愿研究些奇巧机扩。”
柳月影为洛景修拿来干净的衣物,想为他换上。
他接过衣袍,拉住她的手,道:“月儿不必如此伺候我,你身子重,本就吃力的。”
柳月影笑眯眯道:“我喜欢做这些事,累了我会休息的,你别担心。”
“嗯,好。”
洗漱收拾妥当,楼下早食已上桌,洛景修小心的扶着柳月影下了楼。
他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红枣小米粥,又将她寻常爱吃的糕饼果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嘱咐道:“若我晨练回来得晚了,你若饿了便先吃,不必总是等我。”
“好。”柳月影笑道:“我现在不似之前那般嘴急了。”
洛景修挑了挑眉梢,调侃道:“可桃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吃?”
柳月影轻笑出声,抬手抚了抚肚子,道:“看来这孩子真要叫桃儿了!”
洛景修朗声大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糖饼。
他喝了小半碗粥,似寻常闲聊般问道:“月儿近日可有听到什么流言?”
柳月影看向他,挑眉问道:“是山中的还是城中的?”
洛景修笑意深沉,道:“城中的。”
“那自然是有的。”柳月影点点头。
不知从何时起,三州地界流传起一股流言,追溯流言源头,竟是出自新野。
原是入山开采黑金石的百姓们,有不少人瞧见了“山神”,就连驻军中也有不少兵士亲眼验证。
于是新野“有山神镇守,凡夫俗子不得擅入”的流言乘着风刮向天南海北,一时之间甚嚣尘上。
三州地界中,利州离新野最近,这流言便由利州传遍了三州。
就连渝州城的街头巷尾也时常听到百姓们谈论,已有些时日了,鹿鸣山得了信儿也不算稀奇。
柳月影想了想,联想到洛景修年前带着人去新野“送山神”,让她不得不怀疑,埋藏心中已久的疑问终是憋不住了,好奇道:
“他们说的‘山神’是你们之前送去的?那到底是什么?”
洛景修笑得意味深长,道:“是一条白蟒。”
柳月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遂便明白了。
怪不得当时新野没什么动静,这流言到今年才传出。
冬季里万兽冬眠,白蟒易被挪动运送,即便送去了新野也是悄无声息的。
惊蛰过后,万物复苏,百虫出穴,白蟒自然出来活动了。
被人撞见也只是早晚之事罢了。
柳月影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道:“白蟒有何用?难不成你指望一条白蟒就吓退驻军吗?”
洛景修轻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我的傻月儿,这怎么可能呢?”
他用帕子擦了擦手,为她剥着盘中的荔枝,徐徐道来:
“刘邦当年于沛县起义,在丰县西泽遇一条白蛇挡路,刘邦借着酒醉斩杀白蛇。后有人遇一老妇跪坐路上哭,说‘我儿是白帝子,变成蛇横在路上,被赤帝子所杀’。传言愈演愈烈,就连始皇帝也称‘东南方向有天子之气’,故而亲自东游来验证,诸多奇闻怪谈为这段历史蒙上了一层神话色彩。”
柳月影咂摸出味儿来了,微蹙眉心问道:“你是想用白蟒引来贺璋?!”
“‘狐黄白柳灰’五地仙多受百姓们敬畏,路遇巨蟒,无人敢擅动,加之新野本就有山神镇守的传说,一条白蟒更增加了传说的可信度。”
洛景修笑着道:“那条白蟒有成年男子大腿那般粗,足足三丈有余,可比刘邦那条白蛇厉害多了,你觉得贺璋会如何做?”
柳月影咬着筷箸头儿,秀眉拧成结,斟酌道:“以贺璋以往对黑金石的执着,不会因着一条白蟒就放弃开采,撤离驻军。可是,他们读书人不都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贺璋听闻传言,难道不会不屑一顾?”
洛景修眼眸深邃,唇角勾笑,意味深长道:“我猜贺璋会亲手斩杀白蟒!”
“他想学汉高祖?!”
洛景修笑道:“贺璋此人阴险毒辣,老谋深算,好大喜功,自视甚高。逢人三分笑,看似谦卑有礼,宽和有度,实则他谁也看不上。”
洛景修的眼中渐渐浮现冰冷,“弱势时他能做小伏低,毫无风骨可言,可多年身居高位,他早已不需要向任何人卑躬屈膝了,就连当今圣上都对他礼待有加,他的本性自然会渐渐浮现。”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贺璋骨子里便是个自负自满到极致的人!”他看向柳月影,轻声道:“‘赤帝子、天子气’,这样的流言听多了,任谁的心都不会平静无波。**是会养大野心的,十余年辅佐幼帝,独揽朝政,一手遮天。如今看着圣上愈渐长成,弱冠儿郎恰如那旭日东升,月儿觉得贺璋会不会怕?会不会不甘心?会不会想要谋朝篡位,取而代之!?”
柳月影倒抽了一口凉气,听得阵阵心惊。
确实,任谁身在贺璋那个位置都免不了生出野心吧!
人之**千千万,最难不过一个“贪”字。
加之有汉高祖的先例,乍然“天降”白蟒,贺璋怕是也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天选之子,真龙之身。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贺璋当真亲临新野斩杀白蟒,那么待民间流言四起时,当朝贺太傅与圣上之间的关系怕是要变得相当微妙了!
因着白蟒是惊蛰后现身,任谁都未将此事联系到年前突袭矿山的一窝山匪身上。
是以,在这一局中,雪狼只需……静观其变!
直到如今,柳月影才明白,当日鬼卿所言——“送山神”的确是一招妙棋。
洛景修将剥好的一盘圆滚滚、水灵灵的荔枝推到柳月影的眼前,笑道:“月儿不必担心,如今你只需好生照顾自己,安心生下孩子便是。”
柳月影看着洛景修,免不了眼中浮上焦急,问道:“若贺璋当真亲临新野,你会去暗杀他吗?”
洛景修顿了顿,垂下眼眸,良久,他苦笑道:“不会。”
当年,他年少冲动,方从极北之地逃回京都便计划暗杀贺璋,结果却是赔上了云畅的一条命。
如今的贺璋已为当朝太傅多年,就连禁卫军圣上也准许他任意调动,他身边的护卫只会比当年强,不会比当年弱。
即便洛景修于无数个日夜都想千刀万剐了贺璋,为阖族上下报仇雪恨。
但他毕竟不是当年那冒失冲动的少年了。
若为了报仇而搭上兄弟们的性命,他是不愿的,亦不值得。
再者,相比让贺璋死得不明不白,洛景修更愿将其恶行昭告天下,让其受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是以,若有朝一日,大仇终得报,他希望贺璋死得明明白白,数罪并罚,身败名裂,阖族尽灭,让他也亲身体会一番当年洛氏一族所经历的一切!
对上柳月影清灵的眼眸,洛景修被仇恨充斥的心渐渐平息浪潮,他握住她软弱无骨的柔荑,柔声道:“真的不会,月儿别担心。”
柳月影看着他眼中的认真,轻轻点了点头。
“胡彪已带人去了利州,那里离新野最近,听到的看到的也最真切些,我们便静静等消息吧!”
柳月影琢磨着问道:“若贺璋真的来了南边,应该不会落脚新野吧?”
洛景修微眯眼眸,幽幽道:“我猜……贺璋会落脚利州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