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琛和陆廷一直在烧烤店呆到老板要闭店才梗着脖子红着脸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出去。
今晚两人喝得都有点高,陆廷酒量明显不如尧琛,他连自己回家的方向都忘了,迷迷糊糊跟着尧琛说要跟他一起回去。
尧琛半醉半醒,他被陆廷拽着没走多远,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突然冒出闻嘉言那张看起来乖其实和乖一点都不沾边的脸。
“等一下……”尧琛突然出声,然后他像被钉在原地一样把视线投向“胖子烧烤”那,“你先回去,我再买点东西。”
陆廷强撑着胃不让它倒东西出来,他借着街边昏暗的路灯不解地看着尧琛,声音满是疑惑:“你刚刚没吃饱?就算没吃饱你也该喝饱了——”
“你走吧,我要带点东西回去。”尧琛松开为了和他保持平衡而放一起的手臂,他没等陆廷说完,就晃着身子先一步走到刚刚出来的地方,他朝准备收摊的老板说:“帮我打包五串羊肉。”
“我这都要收摊了——”
“加钱。”尧琛眼底血丝浓重,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酒味儿。
“行行行,看你是老顾客的份儿上,”老板趁着烤架底下还有些炭火在烧,他把剩下的羊肉串放上来烤,“你都吃那么多了还馋,我知道我家做的好吃,可你得有个度吧!”
尧琛掀着眼皮看他,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散漫地扯唇一笑:“不是我馋,怕不带回去几串有人要拆家。”
老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馋不馋,拆不拆的。他边哼歌边用手捏了一小把香料,又极有技法地往肉串上均匀挥洒。
“好了啊,拿好。”老板把他轰出去之后,心里邪门地想:谈朋友了就大大方方的呗,暗戳戳秀恩爱是专门欺负我这个大龄单身汉啊!?
靠,真狗。老板最后唾骂一句。
尧琛吹着温热的夏风,他手里拎着给闻嘉言买的羊肉串。
北方的夜晚总是很迷人,尤其在盛夏。黑绸缎般的夜空上闪着许多明星,树叶被风轻抚发出短促的沙沙声。
“尧琛。”陆廷的声音倏然从背后响起,因为隔着距离,他的声音听起来空洞淡漠,“你这是给谁买的?”
尧琛拎袋子的手一顿,他回头,看到在黑夜里朝自己走来的陆廷。
陆廷拐着步子走到他面前,靠近些看,才发现他的脸因为喝酒仍然很红。
“没谁。”尧琛不想讲太多,“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啊。”陆廷看起来挺醉的,说出来的话也醉得让人琢磨不透,“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一直在等你。”
尧琛沉默片刻,他抬头直视陆廷与夜色一样漆黑的眼珠,内心叹了一口气,张口说:“我之前在信里跟你——”
“算了我困了,”陆廷晃着脑袋朝他说,逃避似的一溜烟就走远了,“回见。”
尧琛一个人站那良久,最后抬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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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嘉言饿得前胸贴后背,他艰难地放下手机从床上爬下来,习惯地光着上身脚踩拖鞋走到小了吧唧站两个人都嫌挤的厨房。
他对着一干二净的台面犯了两分钟愁——他好像什么都不会做……
如果这个破地方能点外卖,他闻嘉言会一脸懵的站厨房发呆骂人!?
尧琛这人心真狠啊,闻嘉言在心里腹诽,竟然敢把他晾家里那么久,还他妈的不给饭吃!
闻嘉言在心里狠狠发誓,他一定要找他妈诉苦,说在尧琛这吃不好!睡不暖!的!
十几分钟后,闻嘉言因为做的清汤面条忘记放盐气得在厨房跺脚,骂面条的同时也不忘放过尧琛;准备煎鸡蛋,却因为锅里有水油花炸得厨房噼啪乱响,害怕的同时还不小心把无辜的鸡蛋们撞碎一地。
闻嘉言忍无可忍,最后一撂手。
我他妈再进厨房我就是狗!
等他饿得快要干呕,想再次踏入厨房重地时,他隐隐听到楼下的开门声。
闻嘉言心下一喜,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站在楼梯口那等尧琛上来,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闻嘉言赤/裸上身双手托腮撑在杆儿上,他忍着饥饿,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等待尧琛的出现。
“可算回来了!”尧琛刚冒了个头,他立马小跑下去挡他面前,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好狠的心啊!居然敢把一个活人扔家里那么久!”
“你没手?”尧琛眉眼舒展开,少了些平时的疏离。他身上的酒味重,怕熏着他,故意跟他拉开一些距离,“专等我回来伺候你?”
“喝醉了还跟我斗嘴。真无聊。”
“……”
闻嘉言鼻子很灵,除了一下楼就闻见尧琛身上的臭酒味,他还闻到了许久未吃的烧烤味。
他靠近尧琛轻轻嗅两下,视线顺着味道向下一瞥,看到尧琛手里拎着的一个不透明的塑料袋。
“那是……”闻嘉言迫不及待伸手想去抢,却被尧琛抬手拦下。
尧琛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先靠着楼梯扶手上楼。
他把打包回来的羊肉串往桌上放,“给你买的,吃吧。”
闻嘉言两三口吃完一串,他用纸擦了擦嘴,朝尧琛那看,语气听起来很是不满:“幸亏你给我带了,不然你回来等着打120吧!”
“宁愿饿死也不愿动手做饭?”尧琛进屋拿了衣服,他本来就很热,客厅还没空调,于是这会儿也不在闻嘉言面前装“清高”了。
他当着闻嘉言的面单手把衣服从身上拽下来,衣服后背有一块呈半透明状,上面粘腻着洇上去的汗水。
闻嘉言看到尧琛脱掉上衣,嚼肉的嘴巴突然缓了下来。
尧琛的身材看起来精瘦健壮,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分明,让人不可忽视的腹肌夯实嵌在腹部,美感和力量感同时兼具。
像闻嘉言这种对身材要求高的,他都忍不住惊叹:“尧叔叔,身材真不错。”
尧琛淡淡瞥他一眼,视线落到闻嘉言和他一样裸/露在外的上半身那。他把脏衣服搭肩上,去浴室冲澡路过闻嘉言身边时,他有来有往客客气气地回送一句:“我知道。”
“…………”
身材好了不起啊……闻嘉言低头有些自卑地戳了戳不能与尧琛媲美的腹肌,他悲愤地继续撸串儿:真香……
尧琛从浴室出来,看到闻嘉言那间房的灯没亮。今天刚装了新空调,难道已经睡了?
他站外面敲了敲门,里面没任何反应。
他转身想回自己房间,却看到闻嘉言此时正站他身后微笑着。
“回屋睡觉。”尧琛把挡自己门前的闻嘉言推到一边,他脑袋很重,像灌了几吨铅。他一句废话都不想说,“我要睡了,没事别烦我。”
“等等。”闻嘉言说着等等,却还是给他让了个道让他进去,“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儿。”
尧琛疲惫地往床上倒,然后用胳膊挡脸来躲避刺眼的光线,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已经睡熟了,模模糊糊问:“什么?”
可能尧琛今天给他带了好吃的羊肉串,闻嘉言这会儿也不呛他了,反而不正常地顺从他乖乖听话。他走到床边贴心地把灯关了,还没等尧琛同意,他弯腰脱鞋钻被一连串的动作做完,才慢悠悠靠着尧琛耳边开口:“你没给我铺床,睡床板我可不乐意。”
怕尧琛拒绝他,于是又添了句:“我不走啊,你打我也没用。”
尧琛困得手都不想抬,还打他,这小孩真会想象。
“那你睡吧。”尧琛侧身躺着,“今晚睡觉的动作小点就行。”
可别像之前那样压着我睡,沉死了。
闻嘉言这人就会在你很困很想睡觉的时候无比精神。据他妈讲,闻嘉言小时候爱闹腾,照顾他时,凡是抽空想小眯一会儿,他就会逮准机会蹦蹦跳跳挥着小手让你跟他玩儿。不玩不行,他会哭。
“我睡觉挺老实的,”闻嘉言什么也看不见,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对尧琛说,“而且睡眠质量很棒,经常一觉睡到天亮。”
尧琛不明白他这会儿跟他讲话闲聊的目的在哪。
他沉默两秒,挣扎着嗓音开口:“嗯。那不错。”
“也就知道家里破产那几天睡得不太好。”闻嘉言讲到这声音突然低了点,不过很快又好了,“不能大富大贵一辈子也行,小富小贵勉强接受……”
“我在说什么梦话,家里明明已经没钱了……”闻嘉言自己一个人嘟囔。
“没事,会好起来的。”尧琛慢慢睁开眼,在黑夜里他看不到闻嘉言,于是用胳膊戳了戳,“睡吧,很晚了。”
“……哦。”闻嘉言心情一下不好了,他弓着脊背弯腰侧躺,整个人在床上缩成不规矩的“S”形。
不知在黑夜里安静多久,他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长长的饥饿信号。
闻嘉言怕吵醒尧琛,毕竟喝了酒的人都嗜睡。他用手捂着肚子,像在捂别人嘴那样强迫它不要发出声音。
可肚子和人嘴能一样吗。
一分钟后。
“咕咕”两声,闻嘉言把肚子又捂紧一些。
两分钟后。
“咕咕咕”,闻嘉言气得想把肚子捅了。
三分钟后。
“想吃什么,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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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