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已经离得很近,稍微抬一抬膝盖就能碰在一起。游弋望着今见山的眼睛,突然像是发觉了什么,或者说想要查证什么,他垂眼往下看去。
“......”
黑色松.紧上是倒三角,边缘有凹有凸,拉.链敞开的布.料上是凸出的竖.状,让人丝毫不怀疑再继续下去会从边.缘看到冒出什么来。
游弋缓缓掀起眼帘,语气和眼神都带着嘲弄:“聊天也能.硬?”
“和我同处一室的时候,不用再因为这种事感到惊讶。”今见山往前,捏住他的下巴亲下去。
吻停留的时间并不久,游弋没有躲也没有迎合,只抬起下巴任由今见山从嘴一路亲到额头。
腹.部忽然被更加恶劣地.顶.了顶,贴在额头上的唇笑说:“不止吃了美丽多还吃了脑力多,怎么就这么聪明。”
游弋:“......”
“当初李棠的八万五怎么没有跟你开口?”今见山退后一步,抽了皮.带脱下.裤.子。
“她不会跟我开口。”
“怎么说?”
“怕添麻烦?她想的太多。”
鼓.囊地方太吸引眼球,游弋又淡淡瞥了眼,没打招呼地往门外走去。
下午日头也非常烈,沿山的街道下面全是即将发芽的色木槭。
除了鳞次栉比的树木,远远还能看到反光的白鸽湖。
这几天雪化的非常迅速,好像眨眼功夫,除了色木槭山林全悄然绿了,游弋扫过近处又眺望远处。
“快了,差不多四月中发芽,”今见山站到身侧,“过几天过来住段时间?”
游弋看他:“免费?”
今见山迎着阳光笑起来:“怎么,游总公司不要了所以打算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提议不错。”
“真要混吃混喝是不是也得看看人脸色?”今见山转头,“没有礼物好歹得有句祝福的话吧?”
游弋问:“要什么礼物。”
“没有限制?”
游弋:“力所能及。”
今见山摇摇头:“听起来范围好像很广,但又局限的基本跟专业和钱财离不开。”
“怎么说?”
风有点大,微微卷曲的头发被吹得胡乱舞动,扫过脸颊又掠过鼻梁,今见山没有忍住,抬手试探性地往前伸。
没有躲避动作,凝视的眼睛里也只有风轻云淡。今见山一路挨上眉心,帮游弋把吹到脸前的乱发抚到脑后。
“我要让你唱首歌你唱么?”今见山问。
游弋语气可惜:“你可以让我画肖像。”
“我真谢了,”今见山笑了笑,“谢你没说免费送我个设计。”
烈日下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游弋半眯眼睛原看回远处。
沉默期间所有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就像楼下的欢声笑语,很抓耳,仔细听好像在念叨他们消失太久。
身边人应该也听到了,所以适时离开准备下去堵一番口舌,也不准确,或许单纯是因为无趣。
游弋不明其意笑笑,又无所谓地闭上眼。
可是没多久身后又出现声音,他回头看过去,今见山并没有不打招呼离开。
“沙发才搬出来,都挺干净,在这儿躺着晒会儿太阳也行,前提是别忘了把毯子盖上。”
今见山将手里的毛巾被放在沙发上,又把手里一沓纸和笔放在桌上:“肖像啊,游老师别又投机取巧。”
难怪,难怪人人都像是如临大敌,游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今见山似乎也没有要等一个搭话的意思,转身朝楼梯走去,又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盯着楼梯那处看了许久,游弋慢慢挪移视线看向右手。
是个经常受伤的人,不然绷带缠裹手法不会这么规整专业,其实也不意外,光看长相和气质也不是任由别人在头上作乱的人。
这让游弋不禁想,如果野骑那天去了,之后他们之间会像关子洲还是吕从阳?他又立刻否定,都不是。
今见山是同性恋,他们只会是一面之缘的点头之交,即便是做姘头,十九岁的今见山也看不上十八岁的他。
“我不敢问。”
“派个敢问的问!”
“都他妈看我干求,我不问。”
一帮人坐没坐相来回推辞,今见山觑着楼顶上微微后仰的侧脸,一时间入了神。
他忽然看不到周边一切,余光里再次飘落一片片金黄。木椅上端坐的人不回头也不起身,眨眼功夫又消失干净。
“老大。”
旁边响起一阵咳嗽,今见山这才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
余韵惹得心脏绞紧,他拧了拧眉:“感冒了?”
“没,赵姐硬逼我吃了口榴莲,”小哲满脸难受样,“嗓子有点儿痒。”
“过敏了,去把药吃上。”
“身上都没见红,老板硬是掰开我嘴扔了粒氯雷。”小哲缩脖子笑了几声,“您有啥吩咐啊?”
今见山往楼顶看了眼:“赵姐做了什么茶点?”
“枣糕和梅花酥。”
“各两块,再加三块西米挞,”今见山说,“上回拿来的红茶泡一壶,别太浓,温茶炉也备上,送到露台。”
“好。”
吩咐完人还在旁边杵着,今见山问:“有事儿?”
小哲扫了一圈叽叽喳喳的人,往他跟前凑近两步:“老大,前面和你一块儿进来的是你朋友还是咱这儿贵客?之前没见过啊。”
“你见我见得多?”
“嘿嘿,您又招着让老板絮叨了,是这么个事儿,前面你们进来珊珊差点儿心梗。”
小哲捂住嘴,垫脚凑到今见山耳边:“小丫头一见钟情了,那帅哥有女朋友不?要没有您找个机会给认识认识?”
院子一进门旁边有个小屋,专门提供酒水咖啡之类,今见山下意识往那处看去。
二十出头水灵灵的小姑娘正托脸坐在窗户边,入迷似地盯着楼顶上的男人动也不动。
今见山垂眼看向旁边:“趁没有情根深种让她赶紧死心。”
“为啥?”
“因为没有那个机会。”今见山抬了抬下巴,“忙去。”
“......哦。”
等人三步一回头走了,今见山看向一圈还在推辞你来他来的人:“有屁就放。”
“老王,要不你问?”石昊拽过王芮懿试图遮挡住身躯。
王芮懿不接招:“我没看见,谁看见的谁问。”
“操。”
“行了!瞧瞧你们畏畏缩缩一副死出样!”
姜清竹往楼顶瞥去一眼,坐起来压低声音说:“见山,昨儿喝酒的时候咱家不是坐老游旁边么,看见那个......老游耳朵后头......”
兴师动众欲言又止的以为要问什么,今见山无语地扫视一圈。结果发现个个都紧张地大睁眼,就连冯勋都有点不自然地蹭着脖子。
今见山忽然起了点逗弄心思。他先是扫了眼于曦,然后慢慢皱起眉:“耳朵后头怎么了?往完了放。”
除于曦以外的人:“......”
“呃——也没啥。”
“估计清竹看错了。”
“一群傻逼。”
冯勋坐正,撑着腿也压低声音:“清竹说看见他耳朵后头有嘬出来的印子,是不是你干的?”
今见山眉头皱的更紧,大伙儿一看表情就知道答案了。
“完了完了完了......”
“操,不是他。”
“合着半天老游有对象?”姜清竹来火了,咬牙问,“嘛呢见山?昨晚嘛呢?”
今见山脸不红心不跳:“看到了?”
王芮懿咳了咳:“今哥,我是醉了不是瞎了,你俩亲的那地儿拐过去就我屋。”
“别打岔!”姜清竹压低声音喊,“你见山上赶着当小三?还是说是他妈情儿?他妈霸王硬上弓?”
“......”
话太难听了,今见山忍住,佯沉起脸又看了一圈:“有没有可能看错?”
“老游看着不像有对象的人,要真有对象他干不出来这种事儿。”赵别也皱眉,转头问,“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
“我他妈七老八十了?”姜清竹恨恨地说,“那印子一看就他妈已经挂脖子上几天了。”
“我不信,他在乔纳尔说的那几句不像是借口。”
“说啥?”
“保密,反正要是真的,见山介意我不介意,”章铂钰耸耸肩,“我没下限,他独自在叶拂耳寂寞了,我可以做那个排遣寂寞的人。”
今见山看他:“算盘是不是太响了?”
章铂钰:“一直硬憋呢,没看我都不敢往跟前靠?要不你去问问是不是真有对象,问完你死心了我也就可以趁虚而入,到时候我俩不往你跟前凑,我悄摸藏着。”
今见山:“藏哪儿我听听。”
“你俩是他妈在这儿给兄弟们现眼呢?真没发现啊,咱一帮子真都是些贱嗖嗖。”姜清竹冷笑了声。
冯勋踢了踢侧伸过来的脚:“说话。”
“说什么?”沈容刻装糊涂地看他。
冯勋转了转手腕:“逼我动手?”
“你丫说不出口让我当出头鸟?操你大爷。”沈容刻提起凳子准备远离是非之地,结果还没挪一步,后颈就被旁边的人按回去。
“快点!”
众人:“大嘴巴说!”
“爪子撒开,叫声爷。”
众人:“爷爷快说!”
等冯勋的手撤走,沈容刻整理了下衣服又清了清嗓,看着桌面说:“见山,上星期不是去了老游那屋嘛,他说有事儿,有没有可能是搞极限的......”
“你他妈没别的屁放了?”今见山沉声打断。
众人左看看又看看,还没明白又是哪门子情况,猛然响起地大笑声吓得全看过去。
石昊惊悚地往旁边躲了躲:“犯病?”
“哈哈哈——”于曦指树底下的人,笑得话都说不利索,“玩火**,他真生气了。”
今见山站直,垂眼扫过众人:“他耳朵后头我弄的,一星期前我他妈去了。”
众人:“......”
整个梅花树下陷入诡异安静,不远处帐篷里的对话都能听出个一二,好像掰扯什么分红的事情。
众人没心思细听,齐齐看着他们熟悉了解的人,他们在等,等还要往下说的话。
“他没有对象,我和他也算不上谈对象,具体原因不方便给你们说。”今见山往露台的方向看去,高处的人始终垂着头,应该是在画画。
“游弋的性格大伙儿多少也清楚了点,我自己也没有把握,但权当是帮兄弟忙,发现什么看见什么都别在他跟前提。”
长桌上除了零食全是扎啤杯,黄灿灿的酒满当当浮着一层白沫。众人保持安静,今见山稳稳端起一杯,在桌面上轻磕了磕。
“事儿我先挑起的,俗话说先撩者贱,无论最后发展成什么样,成还是不成,大伙儿别怨他也别怪他。”
沉着的语速显得话非常认真,可话里偏偏又带了温和,听在众人耳朵里就变成了恳求。
他们一言不发地看今见山将满满一大扎酒喝干净,各自心里五味杂陈。
新一扎酒替换了空杯子,安静的梅花树下又跟水泼进滚烫油锅里似地。吵闹声打扰了楼顶的人,游弋停住笔尖朝楼下看去。
红色花瓣落了一地,一圈人高举酒杯将今见山团团围住。这个距离的侧脸看得并不清楚,但游弋猜他正漾着笑,眼眸比如洗碧空更加熠熠。
可能是目光太过放肆,连带传去的视线都带了声音。梅花树下的人抬起头,伴随一瓣飘落的红梅直直撞进游弋的双眼里。
“人类太渺小了,甚至比一株野草更容易摧残。我经常会想,那些个日日夜夜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什么在摧残她。”
游弋淡然地收回视线,笔尖再次在纸张上滑动起来。
“我问过她,可她的答案没有一个字是我能听进去的,我接受不了她这种想法,将一切都抛在自己以外的想法。”
“现在我终于能理解了,原来肉.体确实能与灵魂剥离开,可我和她看重的又有不同,就像我在看着你的时候总会想很多。”
游弋皱了皱眉,手下的速度渐渐加快起来。
“我会想,不要蜷起来,也不要用被子遮住下巴,不高兴的时候不要缄默,不要偏向她的饮食习惯。可你总是太像她,像是现在,我很清楚你内心在否定我的言论。”
“可是我虽然在看着你,但我看着的并不是你。也不只是你,我看远处的高山是她,云朵是她,冰冷的建筑是她,楼下的沙枣树是她,睁开眼是她,闭上眼还是她。”
“只是在这些当中,我看你最久。所以小弋,美好的东西能治愈我吗?我认为不会,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并不能被治愈。”
游弋停下笔,仰靠椅背闭上眼睛。
红光仿佛要穿透薄薄一层刺进瞳仁,不是什么好的先兆。游弋睁开眼睛,看向桌子上原封不动的糕点。
许久后,笔尖触上纸张左侧,他一笔一划落下几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