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一晚的结果就是一帮人直到日上三竿才陆陆续续起床,然后个个顶一张即将去世的脸,连午餐的山珍海味都变得倒胃口至极。
“游哥,手好点儿了吧?”王芮懿瘫在沙发上,拿个橘子皮来回攥捏。
游弋咽下嘴里的食物回头:“嗯,处理过。”
“你转过去,别让我看到你盘子里的东西。”
游弋顿了顿,转回头稍微抬起胳膊。王芮懿用橘子皮捂住鼻子:“昨儿你有没有注意我喝了多少?”
“没有注意。”
“哎——沈哥唱完歌之后我断崖式失忆,俗称断片儿,反正眼睛睁开就看老石趴我床头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人伺候我一夜......”
王芮懿没停地说一晚上怎么怎么难受,游弋环视桌子一圈,拿过一瓶酸奶走到跟前递给她。
“谢了游哥。”王芮懿笑道。
“重女轻男?”
沙发上还有一个瘫倒的人,游弋看过去:“知道重女轻男的意思?”
“知道,给我也拿一瓶,”冯勋丧眉搭眼道,“逼红酒真不能多喝,胃里直犯恶心。”
王芮懿:“啊呀,帅哥的酸奶效果就是不一样,舒服多了。”
游弋瞥了眼冯勋,走回去拿上一瓶又走回来。瓶子刚要碰上手,他又收回:“不叫人?”
“叫......”冯勋把脏话咽回去,话音一转,“我叫见山爹,叫你妈的话你敢答应么?”
“不用,叫他爸叫我妈。”
三人往餐桌边看去,接了一上午电话视频的人终于露面。
“快叫,叫完让你爸回来趁热吃。”今见山坐下拿起筷子。
“......”
冯勋气笑了,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一遍,然后看着游弋:“爸,我妈性子烈,你俩要离婚了我跟你。”
游弋把酸奶扔到他身前,转身往回走:“子随母。”
冯勋:“......”
王芮懿在旁边起哄:“游哥,小勋确实一点儿不像你,要不抽时间去做个亲子鉴定,也说不准隔壁老王的。”
冯勋拿起酸奶:“我性子烈问题是你没教育过我啊,提供个精.子就算完事儿了?这爸是不是有点儿......”
“别和你爸顶嘴。”今见山拿过一杯牛奶放到旁边。
冯勋:“......”
游弋刚准备落座,另一头传来的一声“才子!”吓得他睫毛都颤了颤。
躬身往这边走的章铂钰还在吼:“才子!快快快!扶哥们儿一把!”
“让他死。”今见山拉过游弋的胳膊坐下。
“真没劲。”章铂钰一张白面书生的脸此刻寡白寡白,“老赵他们人呢?”
“别他妈问这么倒胃口的事儿,没见我爸妈正吃饭?”
章铂钰瘫倒在冯勋旁边:“一上午的功夫认贼作父母了?给你分赃不?”
冯勋:“不分我买凶宰了。”
章铂钰:“雇我呗,一个子儿不收,不过宰了你爸能把你妈留给我不?”
“老章,他妈是今哥。”王芮懿提醒。
章铂钰倏地扭头朝餐桌看去,两人正埋头吃着,根本理都没工夫理沙发上快死的三个人。
一帮人全部聚集在休息区等石昊就餐结束,在数次唉声叹气后,石昊终于打了个隔。
倒胃口的声音一出,怨声载道的骂声差点把屋子给掀了,一帮人骂骂咧咧提上东西往北栖走。
从叁溏下来沿树林一直往里走就是靠近色木槭的一排排独栋民宿和商铺。
二层高的精修民宿整整齐齐一字排开,每栋屋子间都由树木隔断,远远看去倒是有点隐秘又闹市的感觉。
“北栖”连占了两栋,深灰与白黑相间的装修很有时尚精致感。
露天大院子里放置了几个方形露营帐篷,周围是一个个圆形小桌,而中间的一棵梅树刚刚好将两栋衔接起来。
此刻住在这里的年轻人正三三两两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
上星期左边的屋子全部停宿,一伙儿人像回自己家似的,问也不问提上东西就各自进了房间。今见山和几人在二楼分别,带游弋上了顶楼露台。
白色鹅卵石铺就的露台非常干净,靠院子的护栏边放置了沙发和桌子,左边是一间四十平左右的屋子,屋子虽小但该有的都有。
“经停刚建那阵儿挺闲,没什么事儿的时候我就去老赵酒吧坐着,认识了一个.......”
今见山拿出一双鞋子放到游弋脚前,斜仰头看他:“少爷?”
鞋子很眼熟,是上回去乔纳尔穿过的老人鞋,游弋边脱鞋边了然道:“看来不是我理解的少爷。”
“懂得挺多。”今见山打趣,“游总在那种地方应该算是常客?”
游弋点头:“毕竟是游总。”
“是不是看你不近女色又安排了男色?”今见山站直身靠向鞋柜,“反正我认识的那少爷长得确实不错,你呢,安排的男色都好看么?”
游弋用脚把皮鞋拨到一边,从头打量一遍今见山,然后一本正经给出评价:“都不如你。”
“调戏还是骂人?”
“赞美。”
今见山失笑地往里走:“那少爷攒的钱全部投到这两座屋子,结果中间出了岔子不得不卷铺盖跑人,这是其一。”
等了等,游弋问:“其次。”
“其次,勋子那会儿正打算自立门户,还有个在昌市工作不顺的人也天天抱怨。”
今见山从衣柜拿出两套衣服扔到床上:“前后不到十天吧,崭新的两栋民宿就到了我们手里,江山易主,从此改名叫北栖。”
“这本来是勋子的屋,两人为了能让北栖从经停那儿分点爱,就把这边露台留给我了,可惜落我手里还是和荒废差不多。”
游弋很自觉地走近,站在床边开始解衬衣扣子,随意问:“你投的钱最多?”
“游总,”今见山手指搭在衬衣袖口,哭笑不得地看他,“我才说了几句你就已经得出结论了?”
“野奢的模式不需要老板长期坐镇。”
游弋三两下把衣服裤子全脱了,穿着昨天手洗过的那条内.裤。今见山扫了眼,把床上其中一件烟灰色针织毛衣给他。
“可我怎么觉得你的结论和这没太大关系,老实说,你是不是学过心理?”
“嗯。”
随口一问的问题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今见山看游弋利索地穿好衣服。
鸡心领的宽松毛T露出了大面积脖子和锁骨,很适合他。今见山手指动起来:“真学过?”
“自学。”
照理应该往下问自学心理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今见山一个私人问题都不敢随意问。
他只好原将话题放在自己身上:“剖析过我?”
“剖析?”游弋拿过裤子笑着摇头。
等将裤子穿好,游弋耙梳了把头发,侧靠在书柜边看今见山换衣服。
从身上脱下来的衬衣被随意搭在床边,手指前伸又勾起旁边白色卫衣的领口,这期间肋侧呈现好看的线条,与右臂疤痕相得益彰。
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虽然游弋看过的很少,但能感知到饱含的暗示意味,可他清楚今见山并没有这种意思,所以还是荷尔蒙在作祟。
游弋接上之前的话:“我学得很浅薄,不足以剖析人,只不过是根据现有的了解做的猜测。”
今见山抬眼:“也可能猜测并不准确?说不定我只是觉得北栖赚的没有经停多。”
游弋:“既然经停赚得盆满,为什么会出现北栖?”
“谁会嫌钱多,况且当时经停还没有落地,前途未卜,北栖有没有可能是我预备的大户?”
目光掠过腹肌,游弋很轻地扬眉,神态并不轻佻,却让今见山有种说不上的灼热感。
游弋:“依照你们的关系,沈容刻不会持干股加入,那么持股分为三种方式。”
“哦?”
今见山原放下衣服,靠着柜门摆出愿听其详的姿态。游弋在他上身打量一圈,抬了抬下巴:“身材不错。”
灼热感加剧,今见山面不改色地点头:“谢谢。”
游弋笑了笑:“622,532,这两种占比太高,即使你有也不会拿出这么多。433算是恰到好处,既能让他们没有负担也能做甩手掌柜。四十的股,你怎么在经停还没有落地前给经停预备大户?”
“不愧是游总,析毛辨发头头是道。”今见山问,“就不能是我持股3或2?”
“叶拂耳房价应该不便宜,更何况是在6号区域的北栖。”游弋说,“两栋过户至少需要八位数,一个少爷即便傍了富太太也存不了这么多,退一万步,少爷确实有,那么过户何必跑路?”
今见山笑着没有说话,游弋继续:“如果是租用,少爷又何必跑路?那么只可能是赠予,而转手倒卖很难在十天内找到八位数现钱的买家完成交易,如果可以,今老板和我都不会站在这里。”
“压价对于一个商学老板来说太过简单,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急于跑路的人。除了压价,还要以防少爷会不会在一两年之后找到买家,如果是我,至少要先保证北栖回本。”
说到这里,游弋微眯了眯眼,问:“六年三百?”
“六年二百七十万。”今见山说。
游弋有点意外:“剩余三十封口费?”
今见山:“如果六年之后联系他续租,只能拿八位数过户。”
游弋了然地点头:“所以满城村的全部身家和这里有关。”
“继续。”
今见山从裤子口袋摸出烟咬上一支,游弋见状,边往他跟前走边继续说:“二百七十万还要加前期储备金,三人平投也需要一百,二十五六岁的人怎么赚足上百万,除非家里扶持。”
“没有任何一样东西的风险评估值能达到零,更何况是旅游行业。”游弋靠站在今见山旁边,看他稍稍歪头点火,“一个自立门户,一个辞职,即使家里扶持,他们敢,你敢么?”
等烟燃起的一刻,游弋不打招呼从他嘴里取下,然后在今见山看过来的视线里稳稳抽了一口,再慢慢吐出。
“毛病是不是不太好?”今见山问。
游弋又不急不缓地抽了口,用行动来回答问题。今见山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继续。”
游弋透过吐出来的烟雾扫了眼今见山的胳膊:“促事者当担大责,更何况一个英雄不会避险,看来今老板这里又有秘密。”
跳过秘密两个字,今见山说:“当时我也二十五六,游总又怎么确定我有钱?”
“虎父无犬子,衣钵这种东西三岁孩子继承了也能赚钱。”
等烟雾在唇隙边逸散,今见山从嘴里又拿回来:“只是依靠家庭做的猜测,没有实质依据。”
游弋:“双人照十块,二手杜卡迪八万五,半路扔饭碗说的应该是经停开业之后。”
今见山叼着烟眯起眼,手指搭到皮带锁扣上轻轻一拨。嘴边的烟很惹眼,游弋再次从他嘴里拿过。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明明是老板却拿兴趣谋财,想来今老板说的预备大户应该是自己。”
游弋笑笑:“两边你都没有十足把握,结果应该都还不错。百分之五的点不少,今老板连续几次索要账户,想来预备大户已经是大户。”
两人隔稀薄的烟雾对视,皮带扣开了,但今见山并没有抽腰带的动作,而是什么也没说的从游弋嘴里拿下烟。
卫生间在斜对角,门是敞开的,他看也不看夹在中指和拇指间弹去。
游弋随动作看过去,准头依旧不错。他正要转头赞扬一句,不等开口,压迫感再次席卷而来。
暗示陡然变了味,让他忽然想起那晚今见山说过的话——在床.上只要有一个.硬,接下来的过程也能照样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