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勋噎了噎,二话不说痛快地一饮而尽,然后又满满倒上一杯。
“刚那杯道谢,这杯道歉。”
游弋扫了眼酒然后看向旁边:“你们口头道谢?”
今见山快速打量遍他的脸:“别带上我,我道歉都还请你吃了个夜宵。”
“没这说法。”赵别接话,“焦头烂额的事情老游给解决了,你就打算用酒谢了?”
“抠鼻屎吃的玩意儿,跟铂钰一个鬼背着送来的!”
“老游同志,咱仨各谢各的!”沈容刻笑喊,“回头我请你去黎荛吃去!”
游弋举起杯子往前轻轻碰上:“别忘了请吃饭。”
“......操。”
心里说不上的滋味让冯勋没忍住笑起来:“请请请,他妈一顿饭至不至于,拱着让大伙儿围攻我是吧?”
姜清竹喊:“甭他妈废话,就你俩耗时间最多!容刻麻溜开始!”
一顿饭吃得又吵又闹,好在距离零点还有许多个小时,而且大伙儿一门心思全在天然泉池里,没有灌酒的过程,这顿饭自然而然省去不少时间。
竹林里的客舍与别墅没有太大区别,中间上下两层都是公用区域,围绕在旁边的几个屋子是客房。
叁溏老板一早就将位置最佳的一栋客舍预留下来,以庆祝三十而立之年。这栋客舍有六间房,即便多了个人也能睡得下。
“我得给领导把周一的报表弄了,一会儿别他妈跑我门口催。”
“又请假?你们领导也有意思啊,搁我手里辞退你八百回了。”
“我穿个内裤出去冷不冷?”
“能他妈穿泳裤?你是真不把老于当外人啊?”
“游老师。”
今见山拿上两人外套朝一侧偏了偏头,游弋倒是没有说什么,起身跟他往拐角的屋子走去。
休息的屋子很宽敞,中间是一张两米多宽的床,四周挂了白色和灰色的双层床幔。
直对门是一面落地窗,侧面有个推拉门,出去就是咕嘟嘟冒热气的泉水和山石。
屋子里最有意思的是浴室。马桶在最里面,靠外面是洗漱台,被隔档分隔在中间的是淋浴。
明明可以用整面磨砂玻璃做遮挡,可偏偏将中间的淋浴区分开。就像是一个透明橱窗,外面的人可以尽情欣赏赤果身姿。
一眼看过去,整个房间都透出一种不做点什么都说不过去的既视感。不用想都知道是一群人挑剩下的,估计此刻还觉得歪打正着了。
今见山失笑地把外套挂进柜子里:“先休息会儿,估计十分钟左右能送过来。”
说出去的话又没人搭理,今见山回头看了眼,发现游弋靠坐在沙发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压在太阳穴。
还是和上回在车里看到的一样,只是用力按着,没有揉或捏的过程。
今见山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站到游弋身后,没有任何迟疑地拿下他的手。
不等游弋仰头看过来,今见山用掌心禁锢住两侧,指尖贴上他的太阳穴揉按起来。
力度不轻也不重,游弋稍稍后仰松懈下身体,声音也变得有点懒:“学过?”
“就当我学过吧。”
揉按了几下算是给点甜头,今见山撤手转身往床边走,在靠床头的位置坐下,然后拿过一个枕头放在腿前面。
“过来。”
游弋盯着枕头看了几秒,会意地站起来解开衬衣袖扣,边往床边走边解开皮.带,抽出来后扔到床尾凳上。
在今见山的视线下,他脱了鞋翻身上床,一点不客气地枕在枕头上。
一系列动作太性感,尤其是一身禁.欲.感黑衬衣西裤和白色纱质床幔形成了强烈反差,让硬质的皮带、袖口、西裤压线、半截手腕都肆意引人遐想。
今见山用拇指按压了下食指骨节,发出咯噔轻响又立刻止住。他硬生生按捺住想要蹂躏的破坏欲,逼自己只是规矩地把手放在游弋头上。
关于按摩这件事今见山没有学过,也从来没有给人按过,不过看江牧决给田烽按过太多次,基本上该按哪里也都清楚。
他顺游弋的太阳穴一路按到耳后,四根手指揉了揉颈周,又一路按回。
躺着的人始终合上双眼,揉按过程没有皱眉也没有享受的表情,配上一张苍白面色,让看的人生出一种探一探鼻息的荒唐想法。
来回数次,今见山又按上额头、眉周、睛明穴。几个来回后从睛明穴一路按向头顶,再用指腹不轻不重穿过柔软发丝。
刚才吃饭今见山一直在观察,游弋没有吃多少东西,可以说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
整个人沉寂的与往常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冯勋的那几句话,他都怀疑游弋一直处在一种忘我的状态里。
“游弋。”
“问。”
是问不是说,今见山苦涩地把“为什么回昌市”吞下去,换了个问题:“睡一会儿么?”
游弋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落点地看着白色床幔。
沉默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说出口的声音轻的好似疲累极了。
“你比我奇怪。”
今见山揉按的指尖顿了顿,语气略带诧异:“这世上还能有比你奇怪的人?”
“也是。”
“说吧,我怎么奇怪了。”
又来回按了会儿,就在今见山以为不会听到回答时,视线里的人低缓开口。
“换做别人该以为我睡着了,至少不会用叫醒人的音量。”
聊个天处处都是陷阱,今见山是真的服气到五体投地:“按额头的时候你睫毛抖了,别问我为什么盯着你,这屋就我们,你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没法儿不盯着。”
游弋颤动睫毛再次睁开眼,他仰头看了眼今见山,什么也没说地轻轻笑了笑。
搭在脸上的指梢跟随笑容的弧度一起蜷了蜷,下一秒今见山双手暧昧下滑,捧住游弋的脸将下巴抬起来。
两人一上一下对上视线,今见山微微歪头带上笑,随后不打招呼直接躬身在游弋嘴上使劲亲了一下。
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很响亮,一触即离后今见山保持躬身的动作,和游弋近距离对视。
“心里骂人?”
吻凶狠,话音却低柔。
显然没料到今见山会这么做,游弋足足愣了几秒才抿着嘴闷咳一声,问:“是不是太轻浮了?”
“游老师用词是不是太不严谨?姘头之间靠的就是放.荡,想亲想.做随时随地,真当还得提前打个招呼?况且那天你在床.上也没多不轻浮。”
说完今见山又亲了一下,游弋眯起眼:“没完?”
“不给亲?”今见山反问。
视线和视线交缠,沉默空档中空气开始变得暧昧。这种感觉和那晚完全不一样,游弋其实想躲开了。
就在他迟疑躲还是不躲的功夫,脸和脸之间的距离已经过近,直到嘴巴又碰在一起。
柔软的唇轻轻贴上他,在他嘴巴上一下下啄吻,原本干.涩的唇慢慢湿.润起来。
没等做出反应,下唇被含.进温热里吸吮,滋滋声充盈在耳畔又被轻微刺痛打断,今见山咬了他。
又不给反应,湿滑温热的舌头撬开唇隙跑了进来,抵上他安分平躺的舌。
像小时候吃过的果冻又滑又软,又像个猫在舔爪子一样,一下下舔在他的舌尖上。可被逮住机会缠上的时候又像一条带有酒香的蛇,吸吮过程让他麻痹也让他颤栗。
不知道吻技该怎么去评判优差,游弋不清楚舌根的疼痛算不算差,口齿间的香味又算不算优。翻.搅.出的水算不算差,碾.磨缠.绵的性感喘.息又算不算优。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给出优,在接吻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忘了眼周突突直跳的疼痛。
“嘶——”
粘连在一起的唇分开,游弋慢慢睁开眼,听到抵在他额头上的人略带痛苦地说:“操,腿麻了。”
“......”
游弋愣了愣,随后开始止不住地笑,笑着笑着又再次闭上眼睛。笑声会传染,今见山额头抵住他的额头也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今见山大胆摩挲手底下的耳朵,在游弋额头上落下一吻:“你试试就知道是什么高难度动作了。”
从床上下来,今见山跺了几下脚,然后走到落地窗边拉上帘子,昏暗屋子里只有浴室散出的光亮。
今见山走回床的另一侧脱了鞋躺上床,他摸索到旁边,碰上冰凉后握住:“想试试么?”
应该是误会了所以才没有搭理,今见山笑道:“强大的人能建立自己的能量场记得么?”
没有听到声音,今见山又问:“试试?”
数次沉默就是默认,今见山松开手坐起来,左手穿过脖子,右手穿过腿弯。
抱孩子似的将游弋抱到自己的腿上,把压在身子底下的被子掀开,然后再把人放回到床上躺下。
怀里的人像一个破布娃娃,没有反抗没有言语的任由摆布。做完一切,今见山拉过被子盖住。
他一手揽住游弋埋在自己颈窝里,另一手穿进发丝轻轻揉按起后颈。
“睡吧。”
阳光渐渐西沉,蒸腾而上的氤氲幻出彩光,幽暗小道的棕榈树亮起幽光。
木屋暖阁撤下茶盏换上酒杯,风吹林木,泉石相激,白嫩玉足撩起璀璨飞珠,惹得鬓边汗水迷了眼。
萦绕鼻息的柑橘在睡梦中逸散,起起落落的手指在古龙水外停格,满园春色热闹都与一室昏暗无关。
“一个字儿也说不成,要现在是生日咱还能扣个重色轻友的帽子,现在零点还差他妈五小时,真够憋屈的。”
“能不总盯人俩个?勋子刚消停你又整活儿是吧?”
“诶——,要换一人多好,撬墙角挖地洞的事儿我干得出来。”
赵别把酒杯一一递过去:“看俩人不像正儿八经有事,一会儿你们别在老游跟前太过火,完了再给老今添没必要的麻烦。”
“听听咱兄弟话说的,俩人憋那黑灯瞎火屋子他妈仨小时了,非得扒窗子看见晃着的影子才叫有事儿?”
“哈哈哈——,老赵估计还他妈往回圆呢,说那俩人指不定按摩来着!”
“哈哈——,你个傻逼。”
三座大石砌成山的模样,将泉池和客舍遮挡起来,咕嘟嘟冒泡的泉池中央坐落了一间竹屋,冯勋席地坐在一角又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眼。
“不是李棠发小么,我真当住一个院子的发小。”沈容刻怅然地摇头,“清出集团公子哥跑我们这儿了,还他妈接了个芝麻大的活儿。”
冯勋看回手机:“公子哥是他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人游弋是么?”
沈容刻叹了声气:“要游弋是正儿八经清出公子哥,那许总不至于那副态度。你说,他比我们还小几个月,是咋做到的?不说别的,就那沉稳气质一看就不是这几年的事儿。”
冯勋摇头:“温室长大的花朵无论家境怎么样,哪怕是偏远农村,通通都他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们逍遥快活人说不定就已经在公司了,阅历经验这些里头的东西你敢细想么?”
“谁说不是,满城村的分析要没有阅历,纸上谈兵也说不出东西来,更何况那他妈还都是照片儿。”沈容刻长叹一声气。
冯勋啪地把手机拍到地上:“你他妈要再唉声叹气就滚一边儿去!”
“我就是觉得哪哪都说不上来的难受,那些话也不能细细琢磨。”沈容刻看向外面,“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光那么看着他我就......”
话没说完门开了,两人立刻收敛神色和话头。
于曦迈进来关上门,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一圈:“怎么,打扰密谈了?”
“你他妈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冯勋紧紧皱起眉。
沈容刻视线掠过,咳了两声:“老于,真要让人喷鼻血了。”
往常于曦基本都是机车服,一起去游泳也都穿得相较保守,不知道这回犯了什么病,穿个非常性感的泳衣在两人跟前进进出出,主要是身材让兄弟们头一回见了真章。
于曦朝旁边伸手:“接个电话冻死我了,那俩还没出来?”
冯勋一脸不耐烦地把旁边浴袍递过去。
“看老游脸色应该一晚没睡,”沈容刻说,“见山天没亮陪新郎接亲去了,估计都睡着。”
“那屋一张床吧,俩人算是同床共枕了?”
冯勋:“差不多行了,俩男人睡一张床值得你们他妈从外叫到里?”
此时昏暗房间里,两个男人环抱对方沉默不语地对视。上半身离得近下半身自然也近,其中有个人的腿甚至压在另一人的腿上,再近一点都可以负距离了。
几秒后,触.觉越来越清晰,今见山收回腿抽出胳膊,翻身起来往浴室走去。
等水声停止又再次响起,游弋尝试调动身体,一切正常后他扯了扯.裤.子,平躺身体用胳膊搭上眼睛。
五分钟过去,他这才坐起来,耙梳头发转头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