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窈手脚并用缠着温嘉辰, 下巴抵着他的胳膊,小脑袋费力地往上仰着,大眼睛里的光闪烁着, 无辜又可怜。
面无表情地垂眸凝着她, 男人的唇角动了动,也不知是单纯在笑,还是别有深意。
这一幕或许应该画下来, 等她清醒过来拿给她看看。
“做贼心虚?”
温嘉辰的声音平静, 像是随口打趣, 又像是意有所指。
他没将苏茗窈扒拉开, 也没有其它动作,趁人之危,身子始终坐得笔直,似乎不管苏茗窈会怎么扭,怎么闹他都能一直这般淡定。
本就不打算深究,如今她突然说这些, 倒好像是默认他已经将罪连坐到她头上了。
“我没有心虚。”
“你总沉着脸, 脑子里像是装满了弯绕肠子, 叫人看不明白。”
“我到现在还有点怕。”
“我听人家说, 心冷的人血也是冷的,可你又不同。”
神色微动, 温嘉辰低了点头, 近了点距离, 本欲开口问她哪里不同, 却不想苏茗窈突然捂着嘴打了个不算响的嗝,一时间酒味扑鼻,又伴着声让人头皮紧绷的干呕。
他别过脸, 手刚有所抬起便顿在半空,片刻的紧绷后又缓缓放下,透着些让人愕然的无奈和妥协。
好在苏茗窈没吐,缓过来后她继续收紧纤细的手臂,猫儿一般在男人身上蹭了蹭,又笑眯眯地抬头看着他道:“你心冷,血热,还会随心情升温。”
“他们都说,你这样的人最是危险了。”
车厢内像是有一阵刺骨寒风在循环肆虐,男人的脸原本是冷的,此刻彻底结了冻。
看着苏茗窈的眼眸里一片让人窒息的漆黑,没有一丝情绪,像个随时要将人搅进去碾碎的无底洞。
许是头仰的久了,她难受地扭动着小脑袋,顺便挪了挪屁股,还不忘蹬一蹬毫无形象地翘在温嘉辰腿上的小细腿。
很是自然随意,又力道适宜地刮过一处不平展的地方......
“也最过分,要我好好防着。”
刮蹭出的那点微弱火花没能燃起来,化开这片冰天雪地,便因为她没有一次说完,慢吞吞地补充的话灭得干净。
温嘉辰的呼吸比平常深,他盯着苏茗窈的视线仿佛在无形中收紧,正将她一点点拖入可怕的黑洞。
只是当女子又一次扬起唇角看着他傻乎乎笑时,男人眼底的黑色冰霜像是猝然裂开,继而整个塌陷。
待到波澜平息,便只余下与平常无二的平淡。
他若无其事地抬手托住苏茗窈晃晃悠悠,东歪西倒的小脸,指腹不疾不徐地来回摩.挲,明是最轻柔不过的举动,却让人莫名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至少靠在他怀里的人儿本能地绷直脊背,眼里的迷糊劲都淡了几分。
“热吗?”
温嘉辰的嗓音低沉,尾调微扬,既是反问,又颇有几分危险。
血不热,那得是死人。
倒是又小看了她,心里揣着的小九九还不少。
男人的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冷冽暗色。
被他托着脸的苏茗窈渐渐放松,格外乖柔地眨了眨眼睛,末了又慢吞吞点头,带着让人不愉的迟疑。
“但我的心情,很不好。”
最后三个字温嘉辰是凑到苏茗窈耳畔说的。
阵阵热气吹开了女子鬓边细软的碎发,她抑制不住地颤栗着,酥麻感四处游走跳动,撞击心扉,很快便让她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软趴趴地依偎在温嘉辰怀里。
“嗯,很好。”
被他这么一吹,苏茗窈的小脑袋里已经是空空如也,也反应不过来他说的什么,只依稀记得一个“好”字。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应承了一句,神色不仅是乖巧,还荡漾着让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的明媚笑意。
温嘉辰移开手,面无表情地捏住她嚣张且不安分的腿,将它丢了下去。
在他冻着脸,冷漠地掰苏茗窈的手时,她又一次顽强地缠了上来,好像他是一块让人上.瘾的香馍馍,下不去嘴,但偏得抱着不撒手。
当初议亲时媒人曾言,平阳侯嫡幼女容颜静好,温婉端庄,最是贤淑乖顺,定能主理后宅,让他无后顾之忧。
如今倒有点后悔刚刚没有同保媒的大人和他夫人多喝两杯,来往一二。
最后一同醉了,诸事皆无。
再一次垂眸,温嘉辰盯着苏茗窈看了一阵,眸中有了些许不明显的波澜,似笑似讽,也不再同她做一些无用功。
驾车的小厮应温嘉辰的要求,将车直接驱往后院人迹罕至的小偏门,男人带着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都不需要他使多少力去抱的女子进了府。
一路上偶有洒扫的下人看到,不过他们都下意识地低头避让,不敢僭越,多看多听。
夫妻二人进屋后,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温嘉辰便准备将苏茗窈放在床上。
只是她缠得很紧,扒开手,腿便盘住他不放,弄开后那两只手又牢牢地锁住他脖子,再用些力,时间久点多半能将他扼死。
青云扯了扯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看的青绣,努力摁着唇角的笑意,将她连拖带拽拉出厢房。
该让他们夫妻二人多些“接触”才是。
“为何不放?”
最后温嘉辰索性面无表情地将两只手负在身后,倒是端得同平日里一般淡然。
不过他身上终归是挂了个人,原先矜贵的气质折损不少,甚至有点滑稽好笑。
“为何要放?”
“香香的,好暖和,我不要放。”
苏茗窈这回头也没抬,一直将小脸埋在他温暖的肩窝,还不忘动一动小鼻子,使劲再嗅嗅男人身上熟悉的,让她心喜的味道。
太阳穴跳了跳,温嘉辰心道他大概也被苏茗窈的酒味给熏昏头了。
竟然试图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男人的眼底一片重新聚拢的淡漠漆黑。
他蹲下身,单膝跪地,让苏茗窈落坐在床边上,而后一只手捏着她细嫩的腕,另一只手攥住她的脚踝,微微用力便要将人拉下来。
动作从容之余又带点狠心的强势。
“呜......我不要!”
“我不要......”
女子的力气无法同男子相提并论,温嘉辰若不想再同她纠缠,要挣脱不是难事。
可正被他扯开的苏茗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嘴巴一瘪,毫无预兆地哭喊起来。
站在门外的青云和青绣面面相觑,皆是匪夷所思。
莫不是大人那样清冷的君子也开始强制了?
二人几乎同时红了耳朵。
尽管有点忧心自家主子,可她们也不能妄下定论,还得再听一会……
屋内的温嘉辰皱起眉,动作有片刻的停顿,苏茗窈立刻抓住这机会,再次手脚并用缠上来。
不过这一回她不再锁着他的脖子,而是直接离开床,倾身用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摁在自己胸前,接着双脚踩着他的腿,娇小的身子半蹲半挂在他身上。
心满意足后,女子往前挤了挤,将眼泪抹干净,唇角又扬起让人血液倒冲心脏的甜甜笑容。
她如同在缠抱一个极为喜爱的娃娃,两只小手没闲着,不停地拽温嘉辰束发的玉冠,勾到发丝后就胡乱地拉扯,一根接一根地往下薅。
被她摁头在胸前的男人仿佛没了痛觉,半天不动一下。
只悬在半空的手攥成拳,隐隐抖动着。
温嘉辰折磨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们的咒骂他从不会放心上。
因为他不觉得这世上有人能够从身到心地折磨他。
那时候他万万不会想到,日后娶回来的枕边人就是他的现世报。
想到书房里还没批阅的两摞卷宗,他的呼吸便越发不畅,俊美的脸上甚至隐隐浮起了红。
不知是被憋着气的,还是因为其他......
最后男人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的同时,皱了许久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他就这么起身,带着苏茗窈躺倒在床榻上。
“我不走,松手。”
头发乱了,温嘉辰准备直接拿下发冠,但苏茗窈的小手将它抱得严严实实,指缝里还勾着不少乌黑的发丝。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抱着自己脑袋的胳膊,声音比往常更低,冷意淡了,可情绪也完全没了。
“不要。”
苏茗窈摇头,又用柔嫩的小脸蛋蹭了蹭温嘉辰的额头,语气任性又带着让人无可奈何的委屈。
埋首在一片柔软里,他听到这话后神色未变,似乎早有所料。
不过漆黑的眸中却闪过点点危险的幽光。
落在头上的手下移,温嘉辰勾住苏茗窈微有凌乱的衣襟,将它剥开。
夏日衣衫单薄,小衣半褪后迟钝的女子才有点感觉,不过她还是没松手,只茫然地低头看着被她紧抱在怀里的男人。
下一刻,她薅着头发的指尖绷了起来,若不是早有所料,温嘉辰只怕也要短暂失控,将她咬哭。
他继续描摹着口中的红梅,尽管发丝仍被扯着,头皮又紧又疼,男人依旧不紧不慢,仿佛只专注于与她亲昵,不再在意此刻的处境。
醉得厉害的苏茗窈并非全没有了知觉,在这样一阵又一阵顺着她尾椎骨蔓延全身的酥麻冲击下,她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而她那双迷糊的美眸中也氤氲起柔美欢.愉的泪光。
亲吻着她的温嘉辰一边继续,一边耐着性子将她的手与他的头发分开,然后牢牢锁在头顶。
解脱后,他圈住女子的细腰将她往下抱,让她与他一同卧在枕头上,面面相对。
他不会在苏茗窈醉酒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她做什么。
饶是此刻他的身体,心里都翻滚着从未有过的烈火,不停撞击理智,想要狠狠折腾回去。
“我不走。”
“你睡。”
单手扣住她细嫩的手腕,两条修长有力的腿绞着她的,温嘉辰将苏茗窈牢牢固定,不让她再乱闹。
声音依旧清冷低沉,却又比刚刚自然有力了点。
“睡不着,不舒服了......”
小嘴紧紧咬着,女子那双又大又亮的杏眸茫然又带点无辜地望着他。
以为她被自己这样锁着不自在,温嘉辰的手脚微微松了点,但也不会放开她。
而他另一只手也没闲,为她整理着半褪的衣服。
“不要穿。”
指尖停顿,温嘉辰凝着苏茗窈,瞳孔黑洞洞的,没开口。
“刚刚,刚刚痒,但舒服的。”
“我还想......”
饶是已然神智不清,苏茗窈多少还会觉得刚刚两人之间的亲密难以启齿,可心里像空了一大块,且有爪子在不停地挠,很难受,便更睡不着。
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若不是有刻在骨子里的从容淡然束缚,温嘉辰此刻的神情只怕精彩万分。
酒后吐真言,她今日给他的意外一个接一个。
或许是温嘉辰一直盯着她,却没有满足她的要求,苏茗窈粉嫩的唇瓣又抿起来,并开始往下瘪。
大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摇摇欲滴。
“不要忘记。”
停留在她衣襟前的手再次动起来,不过却做起与刚刚相反的事。
“什么......?”
苏茗窈忍不住喃喃细语,不解地望着他。
不过温嘉辰没再说什么,他圈住她的细腰,身体往下移动,温热的薄唇如她所愿,又一次俘获其中一朵红梅,没一会就催得她娇艳欲滴。
......
苏茗窈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睡在外侧的温嘉辰刚离开厢房,去往宫中上早朝。
青绣和青云服侍着她洗漱穿戴,又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用早膳。
只不过二人脸上的神情都有点一言难尽,话多些的青绣几次想说什么,最后都默默地憋了回去。
实在不知如何说。
她昨日算是将温大人轻薄透了,怕是也叫人看透了。
可瞧着苏茗窈此刻柔软安然的神情便知道,她多半是没想起来。
用过早膳后苏茗窈便让两个婢女将昨日苏茗柔犯下的事一五一十地与她讲,听到最后她的神色十分不好看。
若她是嘉月,恨不得赐她三尺白绫。
好好的嫡女不当,偏要行这等下做事。
温嘉辰下朝回来后,苏茗窈直接去他的书房与他解释这事,可她还没说两句,便见桌案后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波无澜地问了一句:“忘了?”
纤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女子反应不过来他的意思,只下意识地轻轻“嗯”了一声。
“来。”
他眉眼间也无多少意外,淡然地将手边的书倒扣在一边,将一旁的画卷在桌上徐徐铺展开。
尽管心里隐约有点不太好的感觉,但隔得远苏茗窈只能依稀看到纸上起伏的线条轮廓,看不清画的内容。
好奇和不该有的一丝期盼驱使,她迈开腿,一点点走向温嘉辰。
而那画也渐渐清晰起来。
所以苏茗窈刚站定在他身旁,小脸上便已经是通红一片。
“夫君,你怎,怎画这些......”
她声音不大,又羞又困惑。
纸上都是些墨水画,只勾勒出了简明扼要的线条,连贯成一幅又一幅活色生香的场景。
有点像成亲前看的小册子,却又不及它那般简单直接,花样百出。
这上面的场景是由暧昧,到纠缠,到停歇,再纠缠......
只是似乎没曾到最后。
作者有话要说:温嘉辰:我娶回来的不是老婆。
未老先秃头,日子要过不下去了。
宝们,是时候众筹给大哥植发啦!让窈窈使劲薅。(对不起我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