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下脚步, 温嘉辰半侧过身看向她,点点烛光映着他俊美的面庞,好似将沉淀多年的清冷晕散开来, 显得平和真切了几分。
余光扫过苏茗窈牵着自己衣袖的手, 他没有任何动作,由她攥着。
“我......”
其实苏茗窈唤他有大半是出自本能的担忧。
她舍不得凑上前去窥探他的伤疤,在上面戳戳点点, 可又实在忐忑, 放心不下。
此刻看到温嘉辰的神色并无异常, 甚至比平常还要好些, 她心里自然松了口气,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来化解尴尬。
“日后温嘉澜需要你多费些心。”
“若他有所忤逆便交予我。”
修长的手不疾不徐地抬起,温嘉辰轻轻拢了拢她肩头披着的外衫,淡淡的沉雅冷香拂过苏茗窈的鼻尖,让她有些恍惚和沉溺。
他身上的味道一贯清冽好闻,哪怕亲密之时落了汗也依旧如此。
“好。”
“父亲他会离开吗?”
在男人的牵引下, 苏茗窈不知不觉就走到他身旁, 夫妻二人并肩穿过长廊, 去往他们的院子。
“嗯。”
他本就是个懦弱又好面子的人, 乔氏以及她的一双儿女给过他不曾在他们身上得到过的依赖崇敬,如今他们死的死伤的伤, 给温禾承的打击并不小。
而温嘉辰刚刚又丢下了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他没有脸面再面对他们兄妹三人, 面对亡故的母亲。
“那你日后在朝中的处境或许会变得艰难......”
温禾承是太傅, 他离开京城温家便等于失去一片巨大的荫蔽, 温嘉辰和温嘉誉两兄弟不至于举步维艰,却也很难再有现在这般的轻松顺遂。
脑中思虑纷纷的苏茗窈还不曾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温嘉辰牵着走,她的嘴紧巴巴地抿着, 成了一条让人无奈又有点想笑的直线。
男人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眉眼间积淀已久的寒意化开了些,由内而外地透出几分让人心悸的明亮。
她还真是......
修长温暖的手覆在苏茗窈未着任何发饰,柔软顺滑的头顶发上,温嘉辰的指腹徐徐滑动着。
在女子呆愣的目光中,他终是露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笑意。
“少想些,仔细未老头先白。”
“你的夫君,顶天立地。”
温禾承在或不在,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除了给过他们太傅嫡子的身份,他从没有真正帮过他们兄妹三个什么。
但是苏茗窈不知道,也不会想到这种情况,担忧是正常的。
被他摸着头的女子小脸通红,又羞又喜,美眸中只倒映着温嘉辰唇角那抹能勾人魂的弧度,小嘴微微张着,像是种无声的邀请。
男人的视线停顿在了她的唇瓣上,极快地划过丝许不同以往的热意,性感的喉结也微不可见地滚了滚。
他放在苏茗窈头顶的手似是漫不经心地往下移,将她半张红透的,极为明艳动人,暖意氤氲的小脸包进掌心。
就在他要低头之际,女子眼底停滞的光芒突然鲜活跳动起来,她猛然低下头,双手紧紧包住自己滚烫的脸颊,匆匆往后退小半步,慌乱地躲开了他让人心跳加速的目光。
“夫,夫君在我心里一直是顶天立地的。”
那声音虽因着羞怯格外湿.软,却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和爱慕。
她嫁的是温嘉辰,不是温府的尊容体面。
所以只要他好好的,不觉有失,那她定也会全心全意信任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视线从容地自落空的手掌心收回,温嘉辰淡定地将手臂放了下来,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
夜风拂过,吹起二人鬓边散落的发丝,也将他眼眸中罕见的暗火盖了下去。
“嗯,走吧。”
转过身,温嘉辰提着灯笼重新迈开步子,而落后点的苏茗窈先是抬起双手,隔空使劲对着仿佛要冒热烟的小脸扇了几下,不过这样并不能起到什么效果,她只得咬着唇瓣羞恼地用脚尖轻轻踩了两下地,拢着肩上的外衫追了上去。
真是好没出息,他笑一下,说两句温和话她便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苏茗窈你要努力守着点,可不能傻傻地把整个人都陷进去。
跟在男人屁股后的女子在心里“哐哐哐”地重复给自己敲警钟……
晚上熄灯后,夫妻二人盖着一床被子,并排躺着。
床帐落下不久,这方小小的静谧空间内便似乎有了些许让人心悸的,看不见的花火在碰撞。
睡在里侧的苏茗窈十根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边,眼睛虽合着,可那纤长的眼睫却像是一只假寐的,试图瞒过敌人的蝶,偶尔会轻轻扇动两下。
她数着自己急促响亮的心跳声,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前几天抄的,给嘉月祈福的佛经。
要适当坚守的,不能事事都顺——着他......
温嘉辰比往常要热一些的手和他们先前有过的那两晚一样,触上了她纤柔的肩。
被他带进臂弯的女子心脏猛地一跳,就在她觉得温嘉辰或许只是要像之前那样搂着她睡时,男人翻了个身。
帐内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隐有几分不稳的呼吸,鬓边的碎发也因此有些细微的颤动,挠着脸颊,带来几分让人酥麻的痒意。
女子眼帘微微抖动,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就在她蜷缩起手指,鼓足勇气又想硬着头皮说些违心的搪塞之言时,温嘉辰的手覆上她柔软滚烫的面颊,两根手指微微并拢,夹了点软肉起来。
不疼,甚至他指腹些许薄茧反倒是卷起了让苏茗窈战栗的麻和痒。
微张着小嘴,她此刻全然无措,只知道大口呼吸,几乎将刚刚在心里念了无数遍的冷静自持忘得一干二净。
“可要?”
他清冷的声音有了一丝不难听出的低哑。
苏茗窈并紧唇瓣,冷静和理智好像都被搅进乱跳的心脏里,再无踪迹可寻。
她没回答,也没动作,只是咬紧的粉嫩柔软唇瓣又点点松了开来。
而温嘉辰捏着她脸颊的两根手指也随之打开,透着几分让人忐忑以及一丝焦灼期盼的漫不经心。
他到底是在大理寺久了,对人心的了解和把控俨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既让苏茗窈不安,又有些欲罢不能。
放过了她的脸,他的手便没了踪迹。
温嘉辰的薄唇轻轻落在女子柔软的唇瓣上,原以为他还是会和先前一样浅尝辄止,可没一会儿他便开始轻柔地吸吮,偶尔又会用舌尖慢条斯理地描摹,在苏茗窈的齿关活络开时,他便探秘一般,缓慢而细致地滑进去,四处游走。
虽然先前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深入缠绵的亲吻,可男人似乎天生对这档子事有着一定天赋,没一会儿就摸着方法,最初的缓慢温吞也渐渐被热意吞没。
而他离开苏茗窈脸颊的手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她纤细的腰侧,游移着摸索几下后指尖便勾住了那根细软的寝衣系带,将它扯了开。
没一会儿,帐外的地上便落了白色寝衣,藕粉色小衣,亵裤,最后这些都被男人黑色的寝衣和裤子盖住......
窗外树影婆娑,沙沙脆响,站在门口守夜的青绣用双手捂着发热的小脸,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前,离源源不断的羞人声远了些。
心里既替主子高兴,又有几分不该有的狐疑。
原以为新婚那两晚温大人与小姐圆房是碍于礼数,要给足她体面尊重,让她有子嗣傍身,毕竟他看着实在不像对这事有兴致的人。
可今晚这一场算是彻底否定她们的猜测了......
温嘉辰虽是个读书人,但文武兼修,身体极好。
一番折腾下来,苏茗窈腰酸了两三日才有所好转,连着好几日就寝时都缩在里面的角落,怕他那只手又不疾不徐地搭上她的肩。
除非是生他的气,否则苏茗窈还真有些没法拒绝。
毕竟他很体贴,观察入微,将她的感受拿捏的很好,也照顾的很好,所以两人异常合拍。
若是第二天起来不会腰酸,不会腿痛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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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月的两个孩子办满月酒那天,苏茗窈帮她挡了些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再加上她这个主人中途离场,久久没回,她不想桌上这些后宅妇人起疑寻事,便挨个敬酒将她们拖着。
离席时都是靠着两个婢女搀扶,才不至于失态。
她们将苏茗窈扶到宁安阁东边的一间厢房,让她靠着软榻闭目小憩。
不多时,温嘉辰便和妹妹嘉月一起走进院子,站定在她休息的厢房门口。
“大哥,苏茗柔没有胆子再做什么的。”
“大嫂醉得不轻,你先带她回去吧,这件事不急着与她说。”
醉得迷迷糊糊的苏茗窈隐约听到了“苏茗柔”三个字,小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觉得原本就晕的头越发难受了。
那是堂叔与发妻的女儿,是个可怜人,但也是个不省心的。
莫不是她在宴上做了什么?
苏茗窈的眼帘不停地颤动,半晌方才努力撑起一丝缝隙,看向全是强烈光影的方向。
很快,朦胧的视线中便出现了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最后将她不多的视线都占得满满当当的。
淡淡的清冽味道也钻进鼻尖,在心间弥漫开来。
是夫君。
男人俊美的脸上依旧一片清冷,只是瞳孔深处隐隐浮动着一丝冷锐,像是不悦。
只是不知是因为何事。
他先将嘉月准备的披风盖在苏茗窈身上,接着才弯腰将软榻上蜷缩着的,猫儿一般柔软,似是没了骨头的人儿抱进怀里,带着她走出院子,从侧门离开定北侯府。
苏茗窈呼吸间都是浓郁的酒味,坐也坐不稳,饶是进了马车,温嘉辰也还是将她放在自己身旁,让她靠在他身上。
“夫君,我听到,听到你们说苏茗柔了。”
马车走了没多久,昏昏沉沉的苏茗窈便在这阵平稳的颠簸中醒转过来,她努力撑着眼帘,双手并用,胡乱地摸索,最后缠上了温嘉辰精瘦结实的腰腹。
“嗯。”
男人垂眸看了一眼她寻到地方尚算安分的爪子,便也由着她抱,像尊没有感情不会动弹的冷雕塑。
或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怕他会跑,苏茗窈又费力地抬起一条酸软的,变得笨重的腿,先是尝试着绕住他的双腿,后又觉得费力,便索性一鼓作气往上抬,直接横着架在他两条温热结实的双腿上。
“她虽是侯府中人,可我们不熟的,不管她做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你是大理少卿,应当公正决断,不能牵连无辜。”
作者有话要说:温嘉辰:我什么时候牵连无辜了,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