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太香了,唐绾妆三人也都饿了,没多久,桌上便是盆光碗净,唐绾雪大笑着说自己吃多了吃撑了,得回房躺着消食了。
黄氏要帮唐绾妆洗刷锅碗,那两个伙计大步走进来,让黄氏和唐绾妆都去洗漱休息,厨房的活儿,他们包了。
还有过来前,福康特意嘱咐他们晚上要轮流下夜,让唐绾妆好好休息。
唐绾妆吹灯睡下前,趴在纱窗那儿看了一会儿二丫所住的西下房,黑漆漆的,安静的不像有活物存在一般。
摸索着躺入被窝,唐绾妆闭了眼,手轻轻地拂过平坦的小腹,简单的做个胎教……崽崽们,为娘会好好赚钱的,你们都乖乖的,健健康康的,为娘爱你们哟,晚安!
一大清早,熟睡的唐绾妆被一阵接一阵的拍门声吵醒了,唐长贵的声音似苍蝇般嗡嗡不休。
“妆娘,不好了,你快开门啊,梨花抱着秋生回娘家了,她说不和二海过了,你快带上两只鸡和一条羊腿去把梨花哄回来。”
黄氏也被吵醒了,穿好衣服出了屋,看见那两个伙计正在厨房整理食材,小麦粉,玉米面,大米,小米,两篓子蔬菜,还有两只鸡一只鹅,一整个羊囫囵和一扇猪肉等等,这得多少钱啊!?
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下口水,黄氏忍不住问,“小伙子,这些东西从哪儿来的?”
一个伙计笑了笑,“伯母,这都是唐掌柜吩咐店里送来的。”
黄氏后知后觉,怪不得,怪不得唐长贵堵门嚷嚷要两只鸡和一条羊腿呢,原来那家伙看见送来这么多好东西。
这时,黄氏看见一个精瘦汉子从茅厕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伯母,我是唐掌柜安排过来的厨子,陈厨。”
黄氏正要埋怨他们送食材时太不小心了,不该让唐长贵看见了,这下唐长贵堵门不走了,大早上烦死人了。
吱呀一声,南房门开了,唐绾妆一身整齐清爽地走出来,冷着脸拨开门闩,抱臂冷冷地看着唐长贵,嗓音冷冰冰的,“你家到底想怎样?”
唐长贵十分眼馋地往院子里看了看,刚才他看得清清楚楚,有人送过来一大马车的好东西,他随便抠出来一点就能过上好几天的滋润日子。
“妆娘,做人可不能忘本,当初你当代里正我没有说一个不字,现在你发财了,可不能不管我家的死活,梨花抱着秋生回娘家了,她说大海的那份奖金不拿到她手里,她就不回来了。
眼看着好好的人家就要拆散了,我知道你忙,你要是没空去哄梨花,你给我拿两只鸡和一条羊腿,最好再拿一袋子精米细面,我拿了东西,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哄梨花回来好好过日子。”
众所周知,郭梨花每次闹脾气抱着唐秋生回娘家,唐二海想把娘俩接回来就得送够了好处,比如一只鸡或者几斤精米细面,黄氏知道这个,见唐长贵大敲竹杠,她气得不行就要说破。
不等黄氏说话,唐绾妆扬起下巴冷笑了声,“唐长贵!你搞清楚了,我是沐月村的代里正,不是你家的代里正,你家散不散的是你家的事,郭梨花和唐二海过日子,我难道还得赔着笑脸哄着她?我欠了你家欠了她?
日子是你们自己的,怎样过日子,你们自己好好商量着来,别总想着找我的麻烦,你替我转告郭梨花一句,她爱过不过随她,沐月村少了她只会更好,还有,郭梨花三天内不回来,取消你家的村车资格。”
“妆娘,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唐长贵说着话就要进院子,被陈厨过来推了一把,摔了个坐蹲儿。
看着眉眼冷厉的陈厨,唐长贵连个屁都不敢放,爬起来小跑着灰溜溜地走了。
后话是唐长贵回了家后宰了一只鸡炖上,等到唐二海中午赶车回来,父子俩打了二两酒吃完了鸡肉,借酒壮胆驾车去了郭梨花娘家。
唐长贵站在亲家门口,对着街坊邻居大声说道:“我家二海养了村车,每天赚五十文活钱,二海不缺老婆,我更不缺能生出孙子的儿媳妇,最晚明天,郭梨花要是还不回婆家,郭家等着拿休书!”
是的,唐长贵真的有这种打算,被陈厨推了一把摔了一跤,他一下明白了村车是个香饽饽,再说他最心疼的一直都是唐二海,不是郭梨花,也不是那个病恹恹的孙子。
郭家老老小小的一合计,决定让郭梨花抱着唐秋生一刻不留回婆家。
唐长贵得意的不行,不知道郭梨花怀恨在心,暗自盘算起来。
打发走了唐长贵,唐绾妆进厨房给唐绾雪做小灶饭,陈厨和那两个伙计做大灶饭。
换而言之,除了唐绾雪,唐绾妆和其他人都吃大灶饭,渔场即将步上正轨,从今天起,渔场的工人都吃大灶饭。
如果唐绾雪不坐小月子,不用吃小灶饭,唐绾妆就会安排陈厨那三人去渔场那边做大灶饭,如今只能是做好大灶饭后送到渔场那边,幸好人手足够也好用,不然唐绾妆两头跑会累死了。
想想唐绾雪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唐绾妆做了清淡又营养的饭菜,肉末鸡蛋糕,红枣百合小米粥,鱼肉鸡蛋菌蔬包,亲自端过去,看着唐绾雪吃完。
“姐姐,你这小灶饭如果放在唐记食府的话,我根本就吃不起,我何德何能有你这么好的姐姐?”唐绾雪吃饱喝足后轻轻地抱住了唐绾妆的腰不撒手,语气无比眷恋依赖。
“雪娘,哪个让你花钱去吃了?不是说了吗?别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好好调养身体。”唐绾妆说着话,麻利地给唐绾雪梳了个花苞头,“雪娘,不能陪你了,我还得去码头买海货苗子呢,你好好休息,千万记得不要做绣活儿,对眼睛不好。”
唐绾妆走后,唐绾雪但觉房子一下子空荡的不行,她突发奇想,要是唐绾妆是赫连璋多好呀!
唐绾妆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带着一个伙计坐马车去了码头。
一个时辰后,唐绾妆心情沮丧地离开了熙熙攘攘的码头,因为收购到的海货苗子少得可怜。
因为九成的海鲜摊子都是在处理昨天剩下的存货,都是摊主们昨天黄昏回港的小渔船捕捞的,放了一夜后,鲜活的海货寥寥无几。
有艘大渔船,据说是府衙的,出海一月回港了,优质的海货倒是种类繁多,价格也不贵,唐绾妆买了不少,大部分都送去了城里的唐记食府,少部分留着给渔场的工人们加菜,至于鲜活的海货苗子,这艘渔船根本没有。
愁人啊,渔场弄了那么多围塘,如果不投放海货苗子,那就是一塘无利可图的海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唐绾妆专业知识再精,如果没有足量的海货苗子也支撑不起来渔场,这也就意味着唐绾妆投入到渔场的本钱沉到了水底,见利之日遥遥无期。
然而,唐绾妆并没有因此颓靡,办法总比问题多,她打算用一周的时间收购海货苗子,如果到时候苗子还不够的话,那她就出资购买几艘渔船,她亲自带队出海作业,捕捞海货的同时不愁凑不够各种苗子。
渔场这边收购海货苗子不顺利,唐绾妆不太开心,可是还有人故意找她麻烦给她添堵。
这天中午回了村,唐绾妆远远看见有群村人堵在唐长平的院门外,走近了,她听见了唐小三那令人厌恶的嚷嚷声,“……唐绾妆出来!”
马车由远及近,看热闹的村人闪开一条路,唐绾妆下了马车,黄氏也打开了院门。
陈厨和另一个伙计大步走出来,帮忙卸货,把车上那几大木桶装的海货都拿进厨房。
“唐小三,找我有事?”唐绾妆从黄氏手里接过来碗,一口气喝下去一碗温开水。
唐小三一双老鼠目打量着唐绾妆,那种阴鸷又猥琐的眼神特别令人不适,“唐绾妆,我是不是沐月村的人?”
“有事说事,别和我兜圈子,我又不欠你什么!”唐绾妆神色冷淡,语气不耐烦。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盖了那么多院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借给我一套院子娶媳妇儿,唐大海他们能进渔场做工,我也能做工,你凭啥不给我分一套院子?”唐小三眼里充满了狡诈算计。
唐绾妆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主儿,“唐小三,你暂且不够资格进渔场做工,等你娶了媳妇儿安安分分地过上一年半载,我或许会考虑让你进渔场,至于现在,救急不救穷,我不会借给你一套院子娶亲。”
看热闹中不乏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都站在唐绾妆这边,有道是宁可借屋停丧,不可借屋成双,唐绾妆一点错没有,就不能惯着唐小三这种懒馋奸猾之辈。
唐小三没捞到好处,狞笑了一声,“唐绾妆,你再好好想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甭把我逼急了,不然我贱命一条,什么缺德事儿都干得出来。”
唐绾妆冷冷地看着唐小三,“我劝你一句,生而为人最好是向善积德,唐大丽还在府衙女牢住着呢,你想与她为伍随你。”
现在,唐绾妆是雁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就算是柏知府也得给她点面子,她只要说句话,唐大丽就会在女牢多住一些日子。
这点,唐小三比谁都清楚,他自是不敢公然和唐绾妆作对,只能伺机而动。
唐绾妆正要进院子,一个梳着妇人髻,身着艾绿色常服的女人牵着一个男童快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