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是大晟朝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子金贵着呢,小女子当然得给足了二皇子面子,一口价,一万两银票。”
树上,赫连晔屈指按压,也压不下去上翘的唇角,深邃的眸光愈发多了温柔缱绻,今夜不虚此行,至此,他确定唐绾妆不是赫连璋的棋子或诱饵,而且,唐绾妆没有唐家可以依靠,他日,他及时全身而退更容易操作,如果,他确实需要全身而退。
胸腔里缓缓被什么填满了,男人凤目里的笑意比星子还要灿烂几分,原来,唐绾妆仅仅是个单纯又貌美的小姑娘,想对他使美人计又顾虑重重而已。
眼见赫连璋露出肉疼的神情,唐绾妆循循善诱,“二皇子,捞人就要有足够的诚意,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你午夜梦回时会肝肠寸断伤心欲绝的。”
唐清馨刻意保持着站姿优雅,她今晚弹琴分了神,无名指的指尖被琴弦割破了,还是没吸引过来靖王,手指白流血白疼了,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山路的方向,唐清馨更加焦虑不安,怎么还没见人回来?难道掘墓计划失败了?或许,那一百多个死士很快就会杀回来,到时候,她一定要吹吹耳边风,把这个娘娘腔狐狸精点了天灯。
赫连璋注视着唐绾妆,听着她说话,因为看不见她的脸,愈发觉得她的嗓音好听的不行,比京城名伶的嗓音还要好听,宰吧宰吧,谁让她不仅有副好嗓子,而且睿智又狠毒,被她狠宰一刀他也心甘情愿,没怎么犹豫,赫连璋拿出一万两银票,递出,“姑娘,你的芳名是……”
吕利生怕赫连璋劫持唐绾妆当人质,他飞奔过去拿了银票交给唐绾妆。
接过来银票,唐绾妆熟练查验点数,语调毫无起伏,“我叫唐一刀,很好记的!”
在心里默念一遍,赫连璋语气无比深情,“一刀姑娘,你的嗓音好听也好记。”
唐绾妆沉迷数钱,没在意这句话。
一旁的唐清馨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平时,赫连璋最多给她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此刻,赫连璋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一万两银票,还试图和娘娘腔打情骂俏,把她置于何地?
狮子大开口却顺利得逞了,唐绾妆指尖弹了弹这沓子银票,收入袖袋后感慨,“唐清馨,你可真值钱呀!”没怎么费劲儿就把女主唐清馨卖了个好价钱,这可真是个可爱迷人的夜晚。
唐清馨听了强压心头不爽,故作一副沾沾自喜状,“璋哥哥对我最好了。”不管不顾自欺欺人式挽尊无异于掩耳盗铃!
“是了是了,你们俩可真是天造地设的绝配呢!”唐绾妆打着哈哈,有意无意地望了一眼沐月村的方向。
爽快给银票,赫连璋也是为了稳住局面,免得被埋伏的人马一拥而上乱箭射死,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状似随意地拿出火折子,吹燃,放了一个烟花,黄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炫目又好看,“馨儿,你不是说想让本皇子陪你放烟花吗?”
唐清馨配合默契地强颜欢笑,“璋哥哥,你记性太好了,对我太好了。”赫连璋所谓的后手是青松寨,交往甚密多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他第一次用烟花求援。
这边,玉重楼和一员小将率领四百轻骑弓箭手埋伏在沐月村附近的林中,终于等到青松寨的山匪精锐悉数出动,鬼鬼祟祟进了村口,玉重楼一声令下,四百轻骑迅速展开包围之势,很快将山匪们尽数生擒活拿。
带队小将马上燃放绿色烟花传捷报,这是和唐绾妆约定好的,赫连晔当然也知道。
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绿色烟花,青松寨的三个当家都满脸焦急,都奋力挣扎着,想挣开身上捆缚的绳索,其中大当家周祥扬声道:“官爷,你们看见那道黄色烟花了吗?靖王有难,需要我们救援,求官爷成全!”
二当家陈丕也急得不行,“靖王是俺们兄弟三人最崇拜的大英雄,求官爷成全,救完靖王后俺们任杀任剐!”
三当家韩峰望望墓园那边,急得眼都红了。
带队小将不以为然地呵斥,“都老实点儿!我家王上有难也不稀罕你们几个土匪头子救援。”然后,他望着墓园那边,语气嘲讽,“有人养匪千日用匪一时的小算盘落空了,倒是送给了王上好把柄。”
玉重楼阅人无数,看出三个当家真的是情真意切,凑近安抚,“你们莫不是被赫连璋骗了?是赫连璋授意你们屠村,我家王上接到线报才安排我等过来剿匪。”
三个当家面面相觑,大当家周祥一脸纠结又错愕,“靖王和我等一直有书信往来,书信都在寨子里,难道是赫连璋那厮冒充了靖王?”
玉重楼笑了笑,“大抵如此,你们先带路去寨子里,等我拿到那些书信,我会在靖王面前为你们求情从宽发落。”
二当家陈丕还是不放心,“你的意思是刚才那道黄色烟花是赫连璋放的求援讯号,靖王现在一点事儿也没有?”
玉重楼点点头,“王上好着呢!”
三当家韩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浊气,“他娘的,只要靖王好端端地活着,千刀万剐了老子都不带哼一声。”
玉重楼失笑的,“正因为多年来你们不曾干那烧杀抢掠的勾当,才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苟活至今,总之王上不会滥杀无辜而随意处决你等。”
终于,唐绾妆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绿色烟花,“烟花真好看呀,绿色烟花最美了。”漂亮的绿色烟花燃起,证明沐月村已经安全了,唐绾妆也就此完全放心。
赫连璋望着渐渐消散的绿色烟花,一脸不解,这里距离他那处别院有段距离,青松寨的人如果赶来了,足以保证他安全返回,不然,他随时可能身首异处,现在看来有点悬!
“二皇子,慢走不送!”见赫连璋望着夜空发呆,唐绾妆笑着催促,再次狐假虎威,“二皇子,你别介人前装个人,人后琢磨着怎么杀我灭口,劝你三思而后行,我的背后站着靖王,大晟朝最大的王爷,你可别轻举妄动自寻死路。”
“一刀姑娘,你为何对本皇子成见颇深?”赫连璋语气中携了委屈不解,他并没有伤害过她。
唐绾妆嗓音冷下来,“二皇子,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唐清馨今晚不仅要刨了侯夫人的坟,还要勾结青松寨血洗沐月村,杀光包括唐绾雪在内的村人,你敢说不是得了你的授意?”
赫连璋皱起眉头,他是心胸狭窄,但还不至于容不下唐绾雪那个丑女苟活于世。
唐绾妆笃定赫连璋才是幕后推手,“你们最终以失败告终了,现在那些山匪们都落入了靖王的手里,青松寨很快也会被靖王控制,奉劝一句,人在做天在看,趁年轻最好开始给子女积德积福。”
赫连璋刹那后知后觉了那道绿色烟花的内涵,转脸盯着唐清馨等解释。
唐清馨矢口否认,“璋哥哥,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她污蔑我,你不要听信她的鬼话,我好冷,我去车里等你。”说完,唐清馨小跑向马车,赫连璋懒得看她,转而望着唐绾妆。
唐绾妆冷嗤,“你又想问我能捞到什么回报是不是?我希望唐绾雪和沐月村的其他村民都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一听见唐绾雪的名字,赫连璋就厌烦的不行,不过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唐绾妆接下来的话更是令赫连璋胆战心惊,“这次合作也算是我给靖王的投名状,对于靖王而言,你是最危险的敌人,你的把柄落在他手里,他可以自由发挥作用,我才能安然无虞。”
树上,赫连晔好看的唇角微微下压,唐绾妆倒是聪明,不过小看他了,他不弄死赫连璋不是因为缺少把柄,而是不想让老头子承受老来丧子之痛罢了。
“唐一刀,本皇子的本事才学不比皇兄差,只不过皇兄命好贵为嫡长子,总之你跟着本皇子才会未来可期。”赫连璋想笼络唐绾妆为己用。
唐绾妆不假思索地摇摇头,“不了不了,你是奸雄,靖王才是大英雄,我即使喝醉了也会选择靖王,跟着靖王有肉吃,跟着你只会掉脑袋遗臭万年。”
奸雄……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赫连璋笑了,语气却是依依不舍,“情长夜短不待人,一刀姑娘,我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唐绾妆不耐烦地转身,留给赫连璋一个无情的背影。
赫连璋看了又看那道无比曼妙的身影,认镫上马,一点也不想和唐清馨同乘一车,独自打马前行,长随赶紧把自己的马拴在马车后,到前面驾车,跟上赫连璋。
唐绾妆小跑到副将跟前,满脸惋惜,压低声音,“就这样放走了?你们家靖王太傻了,妇人之仁!”
副将神色认真地纠正,“唐掌柜,我家王上这是……持盈保泰。”玉重楼曾经多次说过这个词儿,还写下来悬挂于军营帐中,副将记忆尤深。
赫连晔凌薄的唇微勾,唐绾妆这是有多厌恶那个杂种?
离开前,唐绾妆给吕利留下五百两银票,用来改善伙食,嘱咐把那些藏獒都喂饱了,吕利感激的不行,抹了一把眼泪,“老大,你要常来看看我们弟兄。”
唐绾妆有些发愁,“我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你们时间充沛,可以去唐记食府或者村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