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唐清馨一直看着他被当傻子戏弄,“你……”想毒死守墓亲兵作甚?这话没法说出口,如鲠在喉,最终低斥,“……蠢死了。”
“二皇子,你的未婚妻不完全是蠢,更是恃宠行凶,她料定你会给她收拾烂摊子。”唐绾妆语气淡淡柔柔的,却自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迫人气势。
赫连璋想想也是,苦笑了声,“馨儿是本皇子的人,就算镇国候在这儿,也得给足了本皇子面子,但是,你下足了本皇子的面子。”
唐绾妆轻笑着鼓掌,“二皇子,怪只怪你的人不争气,把你的里子面子都踩在了脚下,当了擦脚布,试问二皇子,如果我刨了你亡妻的坟,你会放过我吗?”
赫连璋没法回答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如果唐远川得知亡妻的坟被他刨了,定然也与他不死不休,总之就是赫连璋又愤又怒,猛地一把推开唐清馨,垂首琢磨脱身之策。
唐清馨深知赫连璋最厌恶蠢人,她强行卖弄聪明,“你休得胡言乱语离间我和璋哥哥的感情,你到底想怎样?”
唐绾妆冷嗤了声,“一份美好正常的感情需要双方共同维系,浇灌,旁人根本就无从插足,如果你们的感情出了问题,那只能证明是你们自己本身早已有了问题。”
一瞬间,赫连璋心动了,此女睿智过人,又深谙风花雪月,太迷人了,他志在必得。
对于赫连璋的神情语言,唐清馨太熟悉不过,见他定定地看着那边,唐清馨了然那是名为贪婪霸占的心仪,一阵紧似一阵的胆颤心惊从脚心直冲脑门,唐清馨太害怕了,脑子更不灵光了,“璋哥哥,毒酒毒肉不是我送的,他们一起栽赃陷害我,你看看,他们都没被毒死就是最好的证据。”
赫连璋微微侧过脸,看傻子一样斜睨着唐清馨,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唐绾妆不吝嘲讽,“二皇子真是调教有方,唐清馨一下就聪明了。”
“哈哈……”吕利等人再次大笑,唐绾妆在这儿,他们太快乐了。
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疾坠入无尽深渊中,赫连璋是她唯一的吊索,唐清馨不想放开,“璋哥哥,你要相信我,那个……娘娘腔太坏了,你不知道他有多坏,不久前,他要扒光我的衣服玷污我。”
唐绾妆对此回以一声冷嗤。
吕利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辩解,“你有的,老大都有,该大的比你大,该翘的比你翘,该细的比你细,她玷污你个屁啊!那会儿,你搬出二皇子哔哔没完了,老大才那样吓唬你,这会儿,你咋红口白牙瞎说开了?”
唐清馨这才想起来娘娘腔不是男的,是个狐狸精一般的女人,她紧张不安地看着赫连璋,后者的关注点清奇的不行,直勾勾地盯着唐绾妆,“磨镜之癖……有意思!”
唐绾妆被膈应到了,渣渣龙怎么满脑子带色废料?靖王若真被这种破玩意儿算计了,那可憋屈死了。
唐清馨满脸讨好又委屈,娇滴滴的,“璋哥哥,你要为我做主!”
赫连璋视而不见,冷哼,“你身上的衣服穿得好好的,就是你撒谎的证据,以后撒谎前过过脑子。”
没想到,唐清馨怎么也没想到她的未婚夫竟然护着外人,浓浓的危机感如无尽的黑暗涌来。
赫连璋的眼神变了,多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邀功请赏的意味,唐绾妆唯觉,膈应死了。
“二皇子以后要好好调教一下唐清馨,如果你们还有以后,毒肉毒酒摆在这里,罪证确凿无疑,我倒要问问二皇子,你的女人大半夜的带着毒酒毒肉,来到墓园说是祭奠侯夫人,你信吗?”
难得向个女人示了弱低了头,这个女人却还不依不饶,赫连璋有点火大,思绪也有点失控,此女睿智过人,稳准狠毒俱备,他需要这样的枕边人……今晚先脱身再徐徐图之。
“二皇子,要么明天我押着你的女人游个街?问问雁州城的百姓信不信她带着好心好意半夜上坟!”唐绾妆得理不饶人,气场一丈八。
吕利厌恶死了心肠歹毒的唐清馨,咬牙切齿地逼问,“毒死了我们这些守墓的亲兵后,你想干啥?掘墓盗尸配阴婚?这在大晟朝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吕利的眼神凌厉如刀子,唐清馨畏怯地往赫连璋身后躲了躲,狡辩,“景夫人的坟冢还好好的,你们这样污蔑我太欺侮人了。”
唐绾妆了然唐清馨犯罪未遂而罪不至死,赫连璋也知道这点,“……妇人之仁,你如此费心向镇国候示好,那个大老粗又能给你什么回报?”
如果唐绾妆坐等唐清馨毒死了守墓亲兵,掘墓盗了尸,那么唐清馨就死定了,连赫连璋也保不住唐清馨,所以赫连璋强调唐绾妆“如此费心”。
“在二皇子看来是妇人之仁,在我看来很值得,守墓亲兵都好好活着,自然老死而不是被毒死,值了。”唐绾妆语气极淡,吕利等人,这些刀尖舔血的糙汉子却感动的,都抹开了眼泪,生养他们的亲娘也没有如此在乎他们的生死。
赫连璋暗叹,此女笼络人心的手段真是一等一,他需要这样的人才。
“当然,侯夫人没被打扰依旧安眠地下,镇国候因此欠我一个人情,怎么样都值了。”唐绾妆说说而已,她就没打算挟恩图报。
一旁的吕利不由腹诽,侯爷派人和他说了唐绾妆好多坏话,现在看来,侯爷才是鼠肚鸡肠小人之心。
要是没有唐绾妆,侯夫人的墓就被掀翻了,侯夫人的尸首就被配了阴婚,唐家和侯爷那就丢人丢大方了。
“本皇子一向青睐有情有义的人才,你爽快说出来,怎样才能放过馨儿?”在笼络人心这方面,赫连璋向来舍得下本钱。
不等唐绾妆说什么,唐清馨慌了神,“璋哥哥,你别给他们好处,我又没错……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污蔑陷害本宫……啪!”上一世唐清馨高居后位,积威已久,自称本宫顺嘴了,现在一着急就顺出来了一个“本宫”。
唐绾妆熟知原书剧情,不等于赫连璋也知道,听到唐清馨这样自称,赫连璋脸色突变,扬手扇了她一耳光。
唐清馨捂着脸蹲下去,鼻血顺着指缝渗流而下,滴答落地,她脑袋嗡嗡直响。
见状,唐绾妆也毫不心软,完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让我想想,大晟朝现在能自称本宫的女子有几个?太后老人家可以,娴妃那样的高位妃嫔可以,唐清馨,你只有做了高位妃嫔才可以,你现在就自称得这么顺溜……”
故意一顿,唐绾妆转而幸灾乐祸地望着赫连璋,“定然是私下和二皇子自称习惯了,谋逆篡位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哦,哎呀,我好像揪出来了惊天大秘密,需要一大笔封口费才能封得住的秘密。”
赫连璋气极反笑,此女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却怎么也动不了杀心?
“你……你大胆!你有证据吗?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璋哥哥弄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蚁虫一样容易,你别找死!”唐清馨一缓过气来,马上就给赫连璋解围,自以为是足智多谋的贤内助,赫连璋冷冷地回以一记眼刀,女人和女人的差别可真大,天壤之别。
树上,赫连晔深邃缱绻的视线仔细勾勒着唐绾妆的身形轮廓,唐绾妆醉酒说过赫连璋得了传位诏书坐了龙椅,到了那时,唐家庶女自然是高位妃嫔,此刻,这个庶女自称本宫,便和唐绾妆所说吻合了。
他去哪儿了?英年早逝了?赫连晔凤目荡漾着碎碎的微光,视线顿在唐绾妆的手上,啧,他怎么舍得英年早逝?到底是唐绾妆看了天书,还是她梦得天授?这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唐绾妆深谙狐假虎威之道,用靖王用得尤为驾轻就熟。
唐绾妆深知靖王是赫连璋的天敌克星,她抬手,纤纤玉指朝着副将那边一指,有恃无恐,“唐清馨,在大晟朝拳头最硬的人是靖王,他的一支人马就在那边待命,如果这支人马把你们送进靖王的水牢泡些天,哪天靖王一不高兴把你们做成人彘,你有证据吗?”
唐清馨望望黑漆漆的树林,又看看神色凝重的赫连璋,便猜出事情很不妙了,她笃定赫连璋会想办法保住她,所以刻意狠刷一把好感,“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你觉得我犯了律法,你去报官啊,别废话。”
赫连璋寻思着报官倒好弄了,授意柏知府压着案子,他正好腾出时间择干净自己。
唐绾妆熟知剧本,晓得柏知府是赫连璋的人,“那样也好,靖王亲自审案子,各种酷刑每天轮流给你安排上,用不了三天,你就熬不住,招出来二皇子谋逆篡位已久,连传位诏书的草稿也准备好了。”
闻言,赫连璋脸色狠狠一白,额头沁出冷汗……赫连晔看在眼里,看来,唐绾妆说中了赫连璋的心思,即刻起,他得把赫连璋当棵葱了。
唐清馨本来就是装装样子,听到唐绾妆这样说,她刚恢复生气的脸又变得惨白了。
“姑娘,你把本皇子架在火上烤也没什么实际好处,你说个数吧,本皇子认了。”赫连璋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终于,赫连璋终于愿意花钱消灾了,而且,靖王的人马也没有得到生擒活拿赫连璋的命令,天降横财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唐绾妆心花怒放,嗓音却比夜色还要凉薄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