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阿依娃吗?”泱泱背着小背篓,追上沉默不语,瘦瘦小小的女孩:“可我还听见有人叫你‘小月亮’,那是谁?是你爸爸吗?所以你是叫‘阿依娃’呢还是叫‘小月亮’呢?”
背着背篓大步往前的小女孩嘴角抿着,臭臭的表情显出她不愉快的内心,加速的脚步试图甩掉身后叭叭不停地小嘉宾。
泱泱一点儿都不气馁,女孩儿加速,她也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呼哧带喘地跟上,再苦再累也没忘嘴上叭叭:“你为什么不说话呀?是不会吗?”
泱泱顿了一下,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再看向小女孩的目光充满同情,再开口时加上了手语。
“你好。”
泱泱挥挥手,指了指自己:“我,我是泱——泱——。”
怕她不懂,泱泱长大嘴巴,拖腔拖调重复:“泱——泱——”
小女孩:……
小女孩白了一眼挡在前面的泱泱,字正腔圆吐出标准、简短的普通话:“傻子。”
泱泱:!
泱·涉世未深·泱当场震惊:“你会说普通话?”
不对!
她反应过来,控诉道:“你怎么能骂我?”
拿着镰刀走在最前面开路的阿姆嬷手劈砍的手停了一下,拧眉回头,文韵却接过她的活儿,将拦路的藤草斩净,笑着道:“孩子的事情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小女孩当场否认骂人事实,一本正经忽悠:“这是我们当地的方言,夸你聪明伶俐,漂亮好看的意思。”
“是吗?”泱·傻白甜·泱当场夸回去:“那你也是傻子。”
小女孩:……
糟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会说普通话那之前为什么不说呀?”泱泱化身好奇宝宝,问起问题来一个接着一个。
“不想说。”小女孩还是很简洁,拿着专属的小镰刀,熟练地帮着妈妈开路。
“好吧,那你现在愿意说,肯定是喜欢泱泱咯~”泱泱沾沾自喜追过去,又好奇道:“所以你是叫‘阿依娃’还是叫‘小月亮’呢?
我叫泱泱,但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你来你去的好麻烦哟。”
“你管我叫什么?反正你们很快就会走,你也不会记得我。”小女孩依旧很冷淡。
“不是哟。”泱泱立刻反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呀,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你啦。
而且我们来这里录节目……你知道录节目是什么意思吗?”
泱泱指了指一直沉默跟随在她们身后的无人机道:“那个东西会将我们在这里干的一切事情都录下来,放在电视上,大家通过镜头……啊,你、你干嘛?你不要砸它啊啊啊啊!”
小女孩在泱泱话说到到一半时忽然变了脸色,从地上捡了好几块石头“砰砰砰”砸向飞在半空中的无人机。
好在背后操控无人机的工作人员手速很快,及时操控者无人机飞到高处这才避免了被砸坏的下场。
小女孩对泱泱的叫喊、阻止声充耳不闻,一击不中又果断弯身去捡新的石头。
泱泱见状赶忙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打它,它、它可贵了,你打坏了是要赔钱的!”
警告正确,小女孩挣扎的动作略有停顿。
不过她很快又挣扎起来,泱泱抓着她的手腕,怕伤了她又怕她继续伤害无人机,绞尽脑汁想办法道:“你、你难道不想你们村子变好吗?”
“小月亮,住手。”
一直在前面沉默着开路的阿姆嬷停下动作,对女孩道。
女孩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指,任由石头从掌心掉落。
泱泱试探的松开手,见她果然没再激烈挣扎后,松了口气,笑眯眯道:“原来你叫‘小月亮’呀,小月亮,小月亮!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小月亮从没听过如此直白的夸奖,面对泱泱笑吟吟的热情目光,她不适应的躲开视线,跑到阿姆嬷身后躲起,抓住她的衣摆下角。
阿姆嬷瞧了无人机一眼,问道:“你说,让我们村子变好,是什么意思?”
泱泱看了看文韵,文韵将话接过:“你知道盛荣集团吗?”
“知道。”阿姆嬷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原来你们是盛荣派来的,呵。”
阴冷的能量突然笼罩在除阿姆嬷、小月亮之外的所有人身上,文韵拧了下眉——什么情况,提了一下男主的公司居然拉到了仇恨值?
窸窣窸窣。
茂密的草丛下,令人不安的穿草爬行声窸窸窣窣响起,操控无人机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惊骇的惨叫:“啊——鬼、鬼啊——”
文韵将泱泱护在身后,看向阿姆嬷方向——她脸上突然多了一副色彩艳丽,瘦长脸型,以红蓝双色为主色调,头生双弯似牛角,耳圆如鼓,鬓发若蛇,瞠目龇牙的鬼面具。
风吹不散的浓雾四起,以宽大蓑衣掩盖身形的阿姆嬷逮着鬼面隐没在雾中。
旷野不见影,唯闻金铃声。
-
泱泱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害怕的捉住文韵的胳膊。
“什么?什么东西?啊——不要,别过来。”工作人员是第一个遭殃的,他站的离草丛太近,离文韵太远,浓雾起后也是第一个被吞入雾中的。
叮——灵灵——
清脆的金铃声似贴着人耳响起,文韵眼神一利,劈手抓向声音传出的方向,一抹红在雾后惊现又隐去,琢磨不透的笑声压抑着响起。
文韵收回手,手上赫然是一个圆胖的纯白笑面具。
面具上窄下圆,宽宽胖胖的下巴还是福气的双层,单看脸型有种笑面弥勒的既视感,可那弯如倒弦月的眼睛和过分细、弯,上翘的嘴巴却叫人寒意迭起。
圆目射出惑人之光,文韵暗道不好急忙闭上眼睛,但还是晚了一步。
嘻嘻——
嘿嘿——
哈哈——
不同年龄、不同阶段、不同境遇之下的不同笑声接二连三响起,一个传一个,一个接一个,如交接棒层层递进,最终化作似哭似笑的啼鸣。
遍寻不见人的浓雾下激荡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瘦长人影。
“妈妈。”
泱泱忍着泪,身体更贴近文韵站立,扁着嘴巴小声道:“泱泱好怕。”
“宝宝不怕,妈妈这就带你出去。”文韵手指掐算的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须臾她定睛看向某处,一脚踏出【咔嚓】。
幻阵被踩碎,浓雾如潮水退下,头戴赤面的阿姆嬷显出身形。
她站立的姿势晃了一下,反应却快,手腕一动,赤金色的铃铛将响,文韵却不再给她机会。
踏出的脚掌方向一转,脚尖挑起陷入土里的碎木块踢向阿姆嬷手腕。
木块破风飞向阿姆嬷,赶在赤金色铃铛被晃动前狠狠砸在她的腕骨上。
阿姆嬷捂着手腕,闷声一声,却不忘半跪下去抓滚入泥土中的铃铛。
在她伸长的指节即将够到铃铛时,一只脚无情踩在她的手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剧痛让阿姆嬷终于发出惨叫:“啊!”
不过她很快闭上了嘴巴,恨恨抬眸瞪向文韵:“成王败寇,我打不过你,我认输。可你也别得意,种因得果,你们这些丧良心的畜生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呵,还是先想想你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吧。”文韵冷笑,眼中怒火丛生。
她这辈子虽然佛系了些,但从未吃过亏。
这婆子算计她就算了,竟还将泱泱牵扯进来。这一瞬文韵甚至忘了隐藏实力、这里是与修仙界不同的法制和平年代,她只想手刃凶敌,用鲜血平息怒火。
“不、不要动我姆妈!”小月亮如炮弹一样从藏身处窜出,挡在阿姆嬷前面,胡乱朝文韵扔着从地上捡的碎石、泥沙、草根草叶。
眼泪从她黑亮亮的眸子中滑下,她哽咽着,却咬着牙像一头绝望的小兽,挡在尚有一息的家人前,倔强的想要护住身后的家。
文韵抬手布下妖力结界,挡住小月亮砸过来的东西,被怒火崩断的理智逐渐回笼——这里并非修仙界,她不能随便动这几个人。
这样的认知让文韵的心情不太美妙,不过她到底没再动手。
泱泱犹豫片刻,拽着文韵的袖子乞求道:“妈妈,我们给她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
“等等。”
在文韵犹豫的时候,一道虚幻的人影出现,慢慢凝实,变成一个长着大众脸的男人。
阿姆嬷此时已经被小月亮扶了起来,她灰乌的神色在触及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时猛然一变,她想再动用巫傩的能力,可能控制铃铛的手被文韵踩折。
失去铃铛,她变成了普通人,又如何能在文韵手中庇护自己一家?
阿姆嬷双眸慢慢被伤痛填满,她颓丧道:“萨乌公,你来做什么?逃吧,快逃。”
萨乌公却不听她的,他面向文韵深深拜了下去:“对不起,请原谅我家人的无礼,她们是害怕你们是被盛荣派来找麻烦的,并不是故意针对你们。”
“不是故意?”文韵冷笑:“若不是我厉害,恐怕我们这些人就要因为你口中‘不是故意’‘只为自保’的家人命丧于此了!”
在确定阿姆嬷没有了攻击能力后,文韵在草丛中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工作人员,他脚踝上有两块乌紫黑红的伤口,一看便是被山中毒物咬伤。
身边没有血清,文韵只能先用妖力阻断毒物攻向心脉。
她走向阿姆嬷,不客气伸出手:“解药,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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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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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