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 第8章 完结。

又到日暮时分，阿萨诺的小管家变得勤奋起来，又是给他磨咖啡，又是给他盖毯子。

阿萨诺把书放下：“我的管家可不会做这么多。”

青脸红，“先生，应该的。”

“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开朗了。”阿萨诺说。

青挠挠头，眼神变得犀利：“因为我喜欢这样。”

阿萨诺一头雾水：“你给我当仆人当上瘾了？明天就是我的管家回来的时候，想想到时候你怎么办吧。”

青心说想好了，那时候他应该走，而不是留，先生说，见过广阔的世界才不至于愚昧，才能配得上喜欢的人。

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也绝非流浪的人，他给了自己一个好理由。

等先生休息了，青一个人坐在院落中，看着满院的玫瑰，天们是如此美丽，如短暂的夏花，又因为秉性高贵，无法让人染指。

“青。”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青回头，是先生。

“你还没睡？”阿萨诺说，“是不是我给你的毯子不够暖和。”

青摇摇头。

阿萨诺坐在他的旁边，陪他一起看。

但静默了一会儿，就觉得氛围太过暧昧。

风有点凉。

“你等我一会儿。”阿萨诺重新起身，走向屋内。

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等先生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他的后背就被先生盖上了一条毯子，“别着凉了。”

青抓住毛毯的指尖触电般轻颤，“我没事的……”

阿萨诺重新坐在他旁边。

氛围变得微妙。

“其实，我骗了你，我有家人，我确实是离家出走的。”青终于把实话说出来。

阿萨诺没有大惊小怪，反而侧身摸了摸他的头：“意料之中。”

青微张了嘴，他的先生仿佛能看透一切。

他低下头，暖意上来。

又蓦然抬头，把自己的一半毯子盖在了阿萨诺身上。

两个人的体温交融，呼吸靠近。

月光温柔地洒在院子里，洒在他们的眼眸里。

“先生，恕我冒昧，但爱上了你，这种事如何解决。”

阿萨诺呼吸加重，对视着他的眼睛直视自己早有的念想，“那就这么办。”

月光下，阿萨诺做了一头冲动的猛兽，但他其实是被捕的对象。

两个人越吻越无法自拔，毛毯掉落，他们又盖上了比毛毯厚的被子，水乳交融。

梦中，他的少年亲吻着他的额头：“先生，我想配得上您，所以今晚，我想离开了，想先看一看您对女孩说的世界，等我回来，我把他们都说给您听。”

﹉

第二天，阿萨诺醒来，发现他的一夜小情人不见了，他慌忙地寻找，光着脚跑了整个庄园。

“青——”

喊声把管家换来，“先生——”

阿萨诺起先还以为是青，心刚放下来，看见不是他想见的人，又失落了起来。

“您在喊谁？”管家问。

“少年，青，他去哪了？”阿萨诺说。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过吗嘛？”管家疑惑。

“当然，他是我的青。”

管家糊涂了，“那他应该离开了吧。”

阿萨诺脚步一退，叹气：“又走了？”

不过他又抱着希望，因为青这样几次了，走了又回来，回来又走，昨晚他说他离家出走的，那么他应该是回家了吧。

他暂时把他的一夜情抛一抛，回到问诊室的等他的病人。

可是病人没有等到，他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水缸里的青蛙又不见了。

他回想，每次青蛙不见了，青就会出现，青蛙出现，青就不见了。

第一次出现的没穿衣服的少年。

青，青蛙，他们□□……

一个无神论者此时正在经历着思想的五雷轰顶。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

五年后，一位年轻的学士开着辆豪车出现在庄园外，一下车，周围的人分分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去那干嘛？”

“阿萨诺怎么可能有朋友，阿萨诺疯疯癫癫的，没人想靠近他。”

青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所爱慕的那位先生，不过他确实是来找他的。

他来找他的爱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记忆有错，眼前的庄园破败，杂草丛生，蟋蟀的叫声都惨淡的。

一看根本不像有人的迹象。

“玫瑰园怎么成了这样子了？”他发出疑问，恰好被路过的人听到。

“什么玫瑰园，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青抓住这个机会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是他的谁啊？”那个人反问。

“我……我……”青嗫嚅。

那个人甩甩手：“不重要，我跟你说说吧，里面那位，没走，疯了，连他父亲都不想管他了，多么可惜啊，本来还是个高学历的博士呢，后来就疯疯癫癫地说自己居然和青蛙□□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就疯了，听说本来还是心理医生呢，就这心里素质？十个病人都不够他疯的。”

青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不，先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他应该眼界开阔，他应该思想豁达，他什么都懂才对！

可……他好像就是个无神论者，就因为自己闯进了他的世界？

青不肯放人：“那他的朋友呢，他应该有很多朋友才对。”

那个人更是荒唐一笑，“你觉得他的朋友因为什么才跟他在一起，名誉，荣光，现在谁想和疯子在一块？”

青听这句话气愤得很，狠狠地甩下他的手臂，路人也觉得他莫名奇妙。

青闯进了庄园，按下了门铃。

很久，无动静。

青只好找到厨房的窗口，从厨房进去屋子里，里面黑黢黢的，透着寒气。

没人打扫的屋子乱糟糟的，角落还生了蜘蛛丝。

“先生，我回来了。”青要哭出来了，他的爱人怎么会生活成这样子。

“你是谁？”一个发抖的声音对他说道。

声音来自客厅的沙发里。

青屏着一口气，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是，千万别是，脚步走得缓慢。

等完全靠近沙发，他才看到一个落魄的影子坐在中间，身上裹着一层毛毯，眼神颓废中带着害怕。

他再次问他：“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进来。”

青根本顾不上回答，因为他目之所触，确实是他的爱人。

阿萨诺，他的先生。

青哭了，而阿萨诺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眼神他有点眼熟。

好像……很久之前，在哪见过，他想不起来了，头好疼啊。

青不顾一切，上前去拥抱他的先生，“先生，是我啊，我是青。”

阿萨诺的身体僵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恐惧后退：“你……你离我远点……我我，我心理没有问题，不，我才不是疯子。”

阿萨诺开始絮絮叨叨，胡言乱语，眼神迷离混乱的状态证明了他现在确实出了问题。

接着，阿萨诺开始搬东西砸向青，“你滚啊，走，离开，不要靠近我。”

青躲开，依旧执着上前抱住挣扎的他，哭腔明显：“你明明开导了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拯救自己一次。”

怀中的那个人肌肉不住颤抖，但越这样，青就抱他越紧。

“不，我是不会走的，我说过，要给你讲我看到的世界，我要陪着你，陪在你身边。”

花了好大功夫，青才把这个人哄睡着了。

他的先生额头满是汗，就连睡觉都仿佛被梦魇缠身。

趁他的先生睡着的间隙，他开始做起了打扫工作，像阿萨诺的管家一样。

打扫着他想，有些华丽真的虚假，他承载着一切高光的时候，有人在他身边载歌载舞，他失魂落魄的时候，连一抹孤魂都不愿意为他停留。

阿萨诺睡得不久，恰好是青打扫完毕的时候，他听见动静过去，阿萨诺又蜷缩在了角落。

青告诉他，不要害怕，没有人能伤害得了他。

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不需要担心，他会花一切去爱他，保护他。

“真的吗？”阿萨诺抓着他的衣角，“那你能给我变出满园的玫瑰吗，我在等我的爱人。”

青眼眶湿润，他不住地点头，“当然能，而且你的爱人会很高兴。”

阿萨诺深陷的眼窝有点青黑，但此刻却笑了，笑的很僵硬，好像很久没那么做了。

青花了一个晚上，把整座城的玫瑰都运到了这里，它们攀上篱笆，还带着点水珠，就像长了一个季度一样。

“阿萨诺，先生。”青在门口呼喊他的爱人。

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但是他的先生很快就开门了。

“你没有离开我，真好。”阿萨诺说。

“我当然不会离开你，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的。”

因为我爱你。

“院子的玫瑰花开了，开了满园，我想带你去看看。”青说，“我能抱着你去看嘛？今天讲讲我在一个满是玫瑰的国家的故事。”

阿萨诺眼里充满了对满园玫瑰的渴望，走了几步，但步子明显不稳。

青搂上了他的腰肢，“我来。”

他的先生被他抱在了怀里，他们又以这种姿势深情对视。

院子的玫瑰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鲜红，阿萨诺很久没见过这么美丽的景色了。

他现在迷糊地认为，他亲手栽种的玫瑰回来了，但是，它们回来得却诡异。

好像不是他栽种的根，而是外来物种。

青在等着他先生幸福的目光，等着他看向他时，那种由衷地感谢，等着他重新去爱他。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青啊。

一只孤独的小青蛙。

“嘭——”

一声枪声在院落响起，玫瑰花丛中倒下来一个身影。

拿着枪的人双手颤抖，在枪响后他才眼泪漱漱，“你不是我的爱人，你不是，你是怪物，你是怪物。”

青利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着他，泪水变成了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但眼角依然带笑。

他利用生命的最后一口气，说出了：“我爱你，我亲爱的先生。”

随后，少年与玫瑰不再分离。

他的先生，阿萨诺，终于在开完这一枪后，尽力地嘶吼：“青——”

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声枪声能让人清醒。

他把爱人拥入怀里，那时才明白，他确确实实，只是他爱的干净，纯粹的少年。

玫瑰的红彻底变成了鲜血，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阿萨诺在玫瑰刺丛中，缱绻地吻着他的爱人。

完结。

灵感来自——《□□先生去看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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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