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58章 第58章 制鬼之术

“莫老板？他，他……”渡天诚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到莫瑜的身影，“莫老板怎么了吗？他没回来？”

渡天诚如此问道，程立新和宋宁宁纷纷将目光挪开，就连周时司也把头低地更低了。

硕允垂了垂眼帘，上前一步道：“大致来说，便是周家主以老周作要挟，将莫老板留下了。”

“留下了？他他他留在周家了？”

渡天诚突然感觉有呼吸变得有些不顺畅。他抬头捶胸，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即便如此，他还是挣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宋宁宁和程立新连忙上去将渡天诚架住了。

渡天诚伸着手，推开宋宁宁又推开程立新。他的膝盖撞在茶几上，也浑然不知，依旧摇摇晃晃地走向硕允道：

“硕子，开车。我要去周家……不对，买机票快一些。不对不对，这事得找那自带蚊香的老人家……”

“您冷静一点。”

硕允一把扶住了渡天诚，顺势将渡天诚转了个身，试图将他重新扶回沙发上。

但渡天诚怎么愿意再回去呢。他死死挺着腰，用脚抵着地，一个劲地向往外冲。

“您已经睡了三天了，这番过去，无论如何都已经太晚了。”渡天诚即便是受伤，也还是浑身的牛劲，硕允连脸都使上了劲，才勉强将渡天诚按下，“放心，他们不敢对莫老板怎样。”

“怎么不敢，他们有什么不敢？”渡天诚的声音突然爆了起来，“杀人灭口罢了，他们做这种事情做得还少吗？”

渡天诚的手往侦探社的门口伸了伸，终究还是泄了气。硕允见状也松开了渡天诚。

程立新小心翼翼地从硕允身边探出头，道：“莫老板……不是鬼族吗？他们不敢拿鬼族怎么样吧……”

渡天诚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复杂地投向了他，“你怎么知道？”

“呃，我听见的。”渡天诚的眼神带着血丝，程立新不禁被吓了一跳，“是周家家主说的……原来莫老板真的是鬼族啊？”

“啧，这么说周家家主也知道了。那更不行了。”渡天诚立刻撇了撇嘴，急得双手一拍沙发，又要站起来。

宋宁宁出手再一次将渡天诚按了下去，不以为然道：“老大，你急什么。周家不是对鬼族没有办法吗？他们敢动鬼族，就是要和鬼王翻脸。摆渡使大人再厉害也只是孤身一人，但鬼王手下可有千军万马。”

宋宁宁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传闻中的那位鬼王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又是个精于心机的谋划家，还是个极其看重情意又杀伐果断的武者……

各种各样的传闻都有，有的甚至相互矛盾。

唯一可以相信的是，鬼王一人独掌鬼界，几乎和两位摆渡使大人同时诞生，又几乎和天地同寿。这样从来便是高高在上的人必然极其傲气，又极其看重自己的底线，恐怕没有人敢触碰他的逆鳞。

这样的鬼王应该走到哪里都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一不小心，甚至会引得人界鬼界大乱。

但这么多年，鬼王的存在都极其低调，似乎也并没有听闻这位鬼王因为什么事情来过人界。

渡天诚的目光看向远处，变得格外阴沉。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三家为什么会拿鬼族没有办法？鬼魅和鬼族，虽然来源上差了很多，但是其本质上有很多相似之处。

以秘术师的渊源，他们肯定知道自己的头上不仅仅有摆渡使大人，还有一个鬼王在时时刻刻盯着。摆渡使大人尚且于秘术师有恩，但鬼王，是一个极其不确定的因素。

这千百年，秘术师不可能不对鬼王和他统领的鬼族设防。但也是这千百年鬼王行事十分低调，因此秘术师没有抓到什么把柄能和鬼王产生冲突。

可如今，这个把柄有了。”

……

三日前。

走过一条潮湿昏暗的地道，往下走，空气之中的阴冷更加浓厚，甚至有一股腐烂的味道铺面而来。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莫先生别介意。”周重岚走在前面介绍着，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路上，莫瑜很配合地跟在周重岚的身后，唯有目光在地道的上方和周围的石砖上徘徊。

突然，他的目光投向周重岚，淡然地问道：“这里，是用来处决对周家不利之人的吧？”

周重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缓缓地侧过身看向莫瑜。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的周重岚像是一只看着猎物的猎豹一样，眼中唯有肃穆的寒意。

这样的目光，若是对上其他人恐怕已经胆战心惊了。但莫瑜依旧一脸平静地看着周重岚，那满是真挚的眼神似乎真的在等一个回答。

见此，周重岚将神色收敛了起来，以一副毫不遮掩的态度点了点头，道：

“没错。”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不禁感慨道：“原来他们都没走啊，有些是不是还在骂我呢。”

“骂的应该不是周家主，”莫瑜如实说道，随即又问道：“所以，周家主也想要这样对付我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得凝固了一瞬。

周重岚的脚下没有一丝声音，毫无生息地停下了脚步。他的神色犹如冰霜一般令人退却，目光也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恶意。

他挑了挑眉，在莫瑜脸上极快地瞟了一眼，道：“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了。”

莫瑜也停下了脚步，对于周重岚这份**裸的威胁他也并没有表现地有多么在意。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会一点秘术的普通人。对于莫瑜来说，周重岚的那些计谋和威胁都毫无意义，毕竟绝对的力量悬殊摆在那里。

莫瑜看着周重岚的眼睛，十分平淡地陈述着：“你没这个实力。”

“我吗？”周重岚突然笑了，朗声道：“倒是听说过，鬼族的寿命如山川湖海一般漫长，在这漫长的岁月之间能够见证无数生灵的演变。素来是看不起短命的人类的。”

周重岚和莫瑜身后原本还跟着几位家主和周允谦，但此时，这些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整个地道阴寒而没有尽头，唯有莫瑜和周重岚两个人。

“不是看不起，我只是陈述事实，”莫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要我留下，无法是要我的命或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前者你别考虑了，后者我也不会说的。”

“嗯也好，明人不说暗话，那我便问了。”周重岚也并不在意莫瑜说什么，自顾自地说着。

他将手轻轻按在墙上，瞬间，一道道金色的纹路自他手中向西面八方荡漾开。金色的线条各自出发，构成圆圈，构成线条，构成符文。

从墙体蔓延到天花板，再蔓延到地板。

仅仅半息，金色的力量将整个地道都笼罩了起来，乍一看就像是置身金色的万道霞光之中。

很快，这些金光便褪去，墙上只能依稀看到几道若有若无的半透明力量。

“这是……”

莫瑜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复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术法……这是人类的力量，但这术法绝不是沿袭渡者的那些。

从未见过的术法，比他看到过的所有术法都要精妙。虽然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但莫瑜本能地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

这个阵法正是冲自己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莫瑜依旧毫无紧张的神色，反而在眼中出现了几分好奇。

于是，在周重岚的目光之中，莫瑜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墙边，在墙面上细细看了一会，随即用指尖触摸着。

“竟然真的是对付鬼族的阵法……不对，连构筑阵法的秘术的基础构成都改了。鬼族若是暴露在这种秘术中，力量无法使用，身影也会被拘束。

好奇妙，秘术竟然还可以这样构成，我怎么没有想过呢……”

周重岚揣着手站在莫瑜几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莫瑜，他这一路上都在刻意和莫瑜保持距离。

毕竟周重岚明白人类和鬼族之间的力量差距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若是莫瑜想要对自己做出什么具有威胁的举动，那自己恐怕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如今的周家，乱成一团，也是元气大伤。周重岚更是明白，哪怕莫瑜在刚刚秘术没有结起之前的任何一个时候想要离开，都无可阻拦。

或许是担心那位渡社长，这个身份不明的“鬼族”年轻人一直都表现得极为顺从，并且也很好懂。

不过现在，周重岚开始有一点看不懂了，他做出了一个有些冲动的决定，放下旁观的态度，开始一步一步逼近莫瑜。

“看清楚。现在，在这里，你无路可退了。”

听见周重岚的话，莫瑜这才回过神眨了眨眼睛，好像刚刚才想这件事情一样，“对，好像确实是的。”

周重岚往前走了几步，推开了一道狭小的门，里面被人刻意打扫过，布置上了桌椅。

“那么，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鬼界的使者。”

莫瑜沉默地看了周重岚好一会，最终还是跟着周重岚走入了小房间内，坐到了椅子上。

见此，周重岚便也不说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开门见山道：“人族不能去鬼界，鬼族不能来人界。你的出现显然不合规矩，有什么目的？”

莫瑜认真地看着墙上散发着微光的力量，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回答的打算。

周重岚又道：“你知道渡天诚的身份，你又和他走得这样近。所以，你是为了渡天诚他还是为了他的身份来人界的？”

莫瑜依旧没有回答。

对于莫瑜一度的沉默，周重岚似乎并不在意。

无论莫瑜在做什么，周重岚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莫瑜，“能够在人界如此坦然的行动，见到秘术师也丝毫不想着隐藏自己，能够如此胆大妄为……你的背后是鬼王大人吧？

听说，鬼王大人和摆渡使大人也走得很近，你来人界也有摆渡使大人的授意？”

在听到“鬼王”这个词的瞬间，莫瑜的极快地看了一眼周重岚。也就是在莫瑜看向周重岚的那个瞬间，他的眼中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杀意。

片刻，莫瑜终于开口，冷声道：“这样的术法，还困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