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59章 第59章 问寻百年

“你在说什么，这些秘术是为了防备从鬼界偷渡而来的宵小之徒。鬼王大人和摆渡使大人向来亲近，我们秘术师向来对鬼王大人也是无比敬仰的。”

见周重岚突然如此情真意切地解释着，莫瑜便也不继续问下去了。

鬼族的力量天生强过人，而且因为体质特殊，可以凭借鬼魅的涌动越过边界进入人界。

三百年前就是因为鬼界的鬼族大肆逃入人界之时，将人鬼交界之间的禁制打破。边界的鬼魅涌入人界，令人界的万千生灵黑色吞噬，宛若地狱 。

因此，人界的秘术师对鬼族有防备之心也确实是无可厚非的。

但……

莫瑜抬起头看着这隐约可见的秘术痕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说鬼界的事情了。我们来聊聊人界的事情吧。”

周重岚将话题拉回了他那边。他将头低了低，眼角微微勾起，以一种审视的态度看着莫瑜。

“莫先生听说过啼疆山吗？”

莫瑜轻轻摇了摇头，他确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但周重岚看到莫瑜的摇头后，脸上出现了几分诧异，“莫先生不知道？这可是……骨面渡者大人陨落的地方。”

“我不知道，”莫瑜平淡地回答道，好像骨面渡者本来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随即他不解地反问道：“我应该知道？”

“不，这倒不是……骨面渡者陨落一事，本是周家内部的一个秘闻，无从求证，亦鲜有人知。但如今……”

但如今，他去找了渡天诚。从渡天诚口中，他证实了骨面渡者陨落的消息，并且，这其中似乎别有玄机。

周重岚咽了咽口水，便将自己心头的思绪压了压。

“秘闻？”莫瑜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应该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吗？”

周重岚笑了笑，道：“我以为鬼族会知道地多一些。看来并没有，是我赌错了……那莫先生知道三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那位骨面渡者大人他……为什么最终长眠在了人界？”

三百年前？

怎么又问是三百年前的事情。

渡天诚也这样问过。

骨面渡者的消散确实是蹊跷，毕竟渡者为法则所筑，他会死亡，会更迭出新的渡者，但是几乎不可能消散于世间。

但这世间根本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他不在了，那便是不在了。

明明已经知道三百年前大量鬼魅从边界逃离，鬼族的叛徒作乱。那么骨面渡者肯定因为牵扯其中，最终为了平定混乱而消散……这样简单的事情人类怎么会想不到呢？

还是说，他们想要一个别的的答案？

莫瑜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周重岚到底是什么意思，因此斩钉截铁道：

“我不知道。”

“那，另一位渡者的踪迹呢？”周重岚仍旧不死心道，“从来不理人界的执灯渡者突然来了人界，还创立了摆渡人侦探社，总是需要什么缘由的。”

“嗯……”

莫瑜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

如果说缘由是因为鬼王屠袖把玉牌弄丢了，但鬼王自己懒得找，又由于兹事体大，所以执灯渡者才不得不来人界……这样的解释在外人看来是不是有些太荒谬了。

等一下，什么叫“创立了摆渡人侦探社”？

虽然摆渡使创立摆渡人侦探社，这听起来合情合理。但莫瑜可不记得自己还做过这种麻烦又琐碎的事情。

莫瑜以前确实听说过“摆渡人”这个名字，但他也一直以为是因为是这群人和秘术师闹掰了才自称“摆渡人”的。

而摆渡人侦探社……那好像从来都是鬼王在管理的。莫瑜身为渡者只是偶尔，偶尔，在那个突然来了兴致鬼王逼迫下去侦探社里看看或者传达一下消息。

突然这么一想，莫瑜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鬼王屠袖他为什么要打着我的名号弄一个这样的组织出来呢？而且他向来都是极为不要脸的，即便是要做什么坏事他也不在乎用自己的名号。

而且……

莫瑜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年去城沿书店遇见前店长刘成山，是莫瑜对人界产生联系的一个契机。

莫瑜身在边界，本不会在意一个其实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的老者。是鬼王屠袖当年以百般理由，要莫瑜往人界走一趟，追查一个“特别棘手的越界者”。

“我……不知道。”

莫瑜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要转不过来了，这鬼王屠袖这些年到底在弄什么东西呢。

周重岚摊了摊手，道：“总的来说，便是一无所知？”

“是的。”

虽然有些惭愧，但无论是三百年前的事情，还是摆渡人侦探社成立的事情，莫瑜确实都是一无所知。

“是吗，”周重岚的眼角弯了弯，脸上出现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笑意，“还有一个问题，麻烦莫先生再回答一下。”

“我可能，”莫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个摆渡使做的好失败，“可能还是不知道……”

“执灯渡者还活着吗？”

“啊？”

莫瑜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刚在大祭上还露了一手呢，都已经那么显眼了，这周家主没有看到吗？还是哪里传出消息说我也像骨面一样消散了？

莫瑜不禁摸了摸自己确认了一下，才道：“活，活着啊。”

瞬间，周重岚目光之中的黑色又加了几分，周身的寒意直逼莫瑜眉间。冰冷地犹如铁锥一样的声音轻轻敲击着莫瑜的思绪：

“那么，他是最初的那一位吗？”

周重岚的话语落下，整个空间里的空气都想凝固了一样安静。

莫瑜颤抖了一下嘴唇，随即神情呆滞地看着周重岚。此刻他的大脑已经是一片空白。

“当然了。”莫瑜咬了咬牙道。

他顶着一片空白的脑子，甚至没有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已经拍桌而起，“你们秘术师别太过分了，这究竟是哪里来的谣言！是希望世间一位渡者也没有吗？”

“不不不，周某人岂敢……”周重岚立马收起了凛冽的目光，露出了满脸谄媚的笑意。

这番神情变化，实在是迅速。

连莫瑜都分不清到底那个才是周重岚真正的想法，虽然莫瑜本来就对这些东西看不明白，但现在他是更加懵了。完全不知道周重岚到底想要什么。

在周重岚靠着椅子背，一边满脸陪笑一边连连摆手的瞬间，数道金色的丝线直直穿过莫瑜的身体。

莫瑜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拽着他的四肢，拖着他，将他往墙上撞。

下一秒，桌子椅子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莫瑜被丝线拽着，后背狠狠撞在了墙上。

莫瑜被撞地背后生疼，本来就懵的脑子这一会更加懵了。

什么东西……是秘术的作用？可这不是控制鬼族的秘术吗？我又不是鬼族，怎么会被控制？

鬼王屠袖。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莫瑜的脑海之中，这一切的违和似乎都和他有联系。

想到这里，莫瑜有些着急了，他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使不出来，而身体就像被牢牢钉在墙上一样，根本无法动弹。

“原来鬼族也会感到害怕，我还以为我们的对话从始至终都会毫无波澜呢。”

周重岚仔细端详了一会莫瑜的神情，随即站了起来，神情自如地走到了莫瑜前面。

“可这不对……”莫瑜用极轻的声音否定道。

莫瑜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毫无疑问地投向了周重岚。但他的视线那样复杂，好像看到的根本不是周重岚。

“自信心受挫了吗？我一开始便说过了，这是针对你们鬼族的秘术，你那是可不是这幅态度。”周重岚继续欣赏了一会莫瑜那份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没过多久，他眼中的光芒便渐渐沉了下来，到最后，他眼中的阴沉变成了一抹不屑一顾的笑意。

“你知道吗？”周重岚这这一笑而过之后，突然用格外严肃的声音讲述道：“周家外部的结界不仅仅是为了防止鬼魅逃窜，在我的授意之下，它加了一层。

那是记录所有进出者身上的力量的。哪怕是摆渡使大人，也会在进出结界的过程中留下令人足以辨析的痕迹。

那位执灯渡者出现时，我看到结界并未显示有任何高位的身份进入……那么，这位渡者应该是在结界张开时就已经进入周家了。”

周重岚将目光投向莫瑜，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似乎讲述的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那位执灯渡者这么多年可没理过我们秘术师一点啊，怎么突然就那么积极起来了？

这一点，我本来是想不通的。

但我在看到莫先生那样护着渡天诚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执灯渡者会不会是渡天诚身边的人和渡天诚一起来的呢？”

听到这个，莫瑜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下一秒，莫瑜转念一想：这周家主就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我自己坦坦荡荡，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

因此，莫瑜毫不避讳地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我？”

“总不可能是那个看起来很呆的小伙子吧。”周重岚也坦言着，不过很快，他收起了笑意转过了身去：“不过，现在不觉得了。因为你确实是鬼族。”

“你要杀我灭口吗？”莫瑜突然问道，“探查渡者，你刚刚的行为已经算得上越界了。若是让我安然离开，恐怕是个风险。”

“莫先生这说的，”周重岚抽动了几下嘴角，最终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我说过的，有些话还是藏在肚子里为好。否则，这么一说，本来没有这样想法都要变成有了。

嗯，让我想想。鬼族中人，处置起来会比一般人麻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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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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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问寻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