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欲战争 第23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各导“人类阵营获胜”的宣判中，直播结束，《舟畔》正式落幕。

姬一二果真在结束后迅速爆红，原本就以扮演妖冶的反派角色出名的他，在《舟畔》中攻击风声与周唐的两段被粉丝剪辑得格外精彩——乍一看姬一二不是去要他们命的，而是去勾他们魂的。

他的戏粉们更是借此机会，制作了大量有他参演或由他主演的影视片段合集，吸引更多人了解他的作品。各导赌对了，姬一二的成功表现让他再一次走到人们面前，赢得喝彩；之后的香水广告投放也将顺利进行，甚至远超预期。

几乎所有人都满意这个结果，除了某位哥哥。

“咚！”地一声，桌子被重拳锤击的声音从总裁办公室传出后，祁宴就知道自己的老板又在发脾气了。

他印象里蓝总一向是不爱表现自己情绪的。大多时候都是严肃的工作状态，像一个冰冷的工作机器，只有面对他弟弟的时候会有些人情味儿。

“能让boss这么生气的只有他弟弟了吧。”祁宴叹了口气，这几天每次进总裁办公室都会看见他在一边工作一边放《舟畔》的直播，而蓝总的眉头也常是紧皱的。

紧皱着眉头的蓝津泽关掉直播，手指按着额角，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自从父亲与姬阿姨的突然离世后，撑起这个家的责任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说是一个家，其实就是姬一二一个人。

蓝津泽拥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没有去世。

母亲是一个聪明又乐观的人，有她在的地方常伴有欢笑声，好像生活本来就充满快乐与惊喜。比起才华与追求，她更在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否真诚，这一刻的感受是否美好。

蓝津泽没有继承到母亲的这一点，是一个完全由理性主导的人。但他爱母亲，所以学会理解与欣赏这类极具有情感与感性的人。

母亲的去世对他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原本充满希望的家庭缺了一角，蓝津泽心中的那片阳光消失不见。而后，父亲带着一个年幼的男孩走到他面前，说：“这就是姬阿姨的孩子，叫姬一二，以后要和我们一起生活。”

他明白父亲需要爱而接纳了这个弟弟，父亲也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孩子分走对他的爱，没有要求他照顾这个弟弟，而是让他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与之相处就足够。

蓝津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个突然加入他的家庭的孩子产生什么更深的感情。直到他在姬一二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他知道姬一二的成长总是被孤单环绕，偶尔看见姬阿姨对这孩子的不理会，蓝津泽也能明白。但姬一二看妈妈的眼睛总是清澈的，正如他看待周身的一切。他对未曾拥有的事物不惦念、对已有的东西不鄙弃，恰到好处地去与世界亲密。

偶尔蓝津泽看他，会发现他远远一个人待着，带着羡艳的目光看站在父亲与姬阿姨面前的自己。那份羡艳只在短短数秒，就被恬淡的微笑取代，却总是能落在蓝津泽眼中。

那时候他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复杂，有时是不在乎、有时是怜悯、有时候是心安——只是这份心安总是带着愧疚。

后来，姬一二不只是在远处看着，他攥着蓝津泽的衣角，与他们愈发靠近。等他真正走到自己面前，蓝津泽才觉得所谓的心安终于稳稳落下，落在这个将他家庭的空缺填补的弟弟身上。两人在相处中逐渐亲密，已经不仅仅只是法律关系上的兄弟。

作为哥哥，蓝津泽一直把保护姬一二看作自己的责任，因为他们是真正的亲人，而自己是姬一二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他知道姬一二患有渴肤症，而自己常常因为工作不能陪伴其身边，所以对于姬一二缤纷的情史，他从不过问。

他只会默默调查：姬一二不是一个愚钝的人，不会轻易在一段感情倾尽所有；但姬一二有时又单纯得不像他，总是选择相信恋人的“肺腑之言”。蓝津泽要做的，就是确保那些人不会伤害姬一二。

“周唐。”蓝津泽呢喃着这个名字，绝对是带着深恶痛绝的感情。

他承认自己对姬一二的保护欲已经病态。病态的保护欲来自于蓝津泽的偏执，是多年争斗在资本之间形成的敏感、谨小慎微。与保护欲同等的，还有他的依赖。他在依赖着自己的弟弟——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他怎么会无法忍受周唐这样的人出现在弟弟身边？

蓝津泽认识周唐，是在非常早的时候。

甚至那时他们的父母都还未过世，周唐面色和善地和他握手，蓝津泽就知道——不论性格，这个人的温和外表下是有和自己一样、甚至更甚的偏执的。这是自小在富裕的物质拥簇下长大的小孩，对所谓精神毫无顾忌的索求。

所以当姬一二与周唐的交往愈深，蓝津泽的焦虑愈重。

继续放任姬一二和周唐交往，就等同于放任一只野兽蛰伏在他的弟弟身边，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反噬。

蓝津泽一路走来，稳稳坐在他的位置上，所谓情爱对他而言已经不值一提，一切的一切都是可以用价值来衡量的；假使姬一二是一个真正轻浮的人，对待感情只是戏弄，蓝津泽也不会责备，因为他有能力摆平，有能力让自己的弟弟随心所欲；可周唐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手摆平的人。

他的偏执让蓝津泽嗅到未来会发生的危机——姬一二被周唐完全带走的危机。姬一二甚至没有自己做选择的余地，只能任由周唐控制着一切。

无奈自己的弟弟太蠢，看不清周唐眼里的**、看不清他对感情的执着、看不清他一次次接近的目的。身为旁观者的蓝津泽则看得一清二楚——周唐根本毫不遮掩，挑衅的态度都要冲到他脸上！

蓝津泽望向一侧架子上的照片，里面是姬一二在厨房尝试做新菜的模样，靠在小林身边怪叫；旁边的一张是姬一二第一次获得最佳男主角提名奖时的照片，由于喜出望外显得有些娇憨。

他就那么望着，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他做出一个决定。拿出手机，找到某个号码拨出：“我考虑好了。”

“来了来了。”姬一二身子歪歪扭扭绕过岛台，扯下隔热手套，去捡地毯上正在响铃的手机。来电人是他的经纪人章笙：“在忙吗？”

“有点吧。”姬一二回答他，如果做玛芬蛋糕也算忙的话。

章笙只是陈述工作的语调：“舟畔的剪辑版已经放出，现在可以看到了。”

姬一二没太在乎：“嗯，我空了来看。”

章笙深知姬一二是除了琢磨演技外根本不看银幕的人，怕他只是答应，补充道：“我还是希望你看看，关于你与周唐……”

“……”姬一二转身去拿平板电脑，搭上一条腿坐在沙发手靠上，耳朵夹着手机，用平板打开《舟畔》的发布网站。感受到电话那头的沉默，章笙试探性地问道：“你看到了吗？”

姬一二：“哈哈，我等了半分钟的广告才发现看这个破节目要会员。”章笙扶额：“我给你开一个。”

“不用，我去工作室看。”

“淡奶油的香气？！”正在高脚椅上工作的莱莱猛地回头，看见姬一二正提着一个大盒子进来。“行家呀，尝尝我自创的巧克力玛芬。”（强调，自创的点在于加了原配方一点五倍巧克力碎。）为了保持现烤玛芬的热度，姬一二让司机一路上快马加鞭送他过来，所以刚才进入屋内，玛芬的香气就充斥了整个工作室。

“好久没吃到过一二哥烤的小蛋糕了，让我尝尝是不是依旧美味。”莱莱丢开电脑凑过来，拿走一个。

姬一二叫她再挑一个更漂亮的：“小泽他这几天又忙着出差，我烤了太多正愁没人吃呢。”说完去里面的工作间给其他成员送了剩下的玛芬，回来在餐台上给章笙留下两个。

他从冰箱里取瓶椰子水，走到宽展开来的曲面显示器前，调出《舟畔》的正片。方才初始，姬一二就见自己一张大脸占满整个屏幕。各导果然钟爱他，毫不吝啬地给予镜头。

莱莱啃着玛芬，随口一问：“哥，周唐是为了你回来的吗？”

“我想……”此刻画面里正是周唐一枪击在闻涟胸前，姬一二双臂环胸，看得认真，“是了吧，很难说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我。”

姬一二惊讶于闻涟的出局是周唐干的，这也让他明白周唐一开始就识别了他的身份，一切的动作只是为了一步步向他逼近。

“感觉周唐不想放过你……”莱莱咽下口水，心里补充着下一句话：这是要旧情复燃的节奏。

“我也觉得。”姬一二得出结论，合掌，“没想到他真的要报复我和他分手的事。”

莱莱面容呆滞，心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这时候，大门处的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门被打开。

“我回来了。”章笙在门厅处换掉鞋走进来，停在两人身边，见他们正在看《舟畔》，说：“周唐的事情，还有蓝总。看样子现在都到你面前了。”

姬一二：“我会尽量避着周唐的。我需要你们帮我注意公关，砸钱也好，不要让公众过多关注我和周唐的事情；小泽那边……我会想办法。”

“我更担忧的是你的状态，虽然你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见他不想再这方面细聊，章笙叹了口气，“莱莱，你来和他讲接下来的工作吧。”

“别担心……”姬一二想叫住他，但伸出的手停留在空中，最后只任由后者独自去里面的工作间。

阮莱：“一二哥，最近有两个比较重要的工作：一个对你的单独访谈、一个是花火邀请你出席的年末晚宴。这都是写在舟畔合同里的内容。但这些工作新年前就能结束，过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她看向里屋，“笙哥也是、你也是。”

姬一二闭目，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

离开工作室，没有直接叫家里的司机来接，姬一二独自走在马路上，一边散步一边回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最近总是喜欢沉溺于回忆之中。大约是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他意料之外的情况，更需要时间去消释。

景梦屿的辍学消息、舟畔的经历、小泽的不安、再见周唐——说周唐是回来报复自己，他扪心自问：破开那些自我欺骗的语句，事实真是如此吗？

在西礁的时候，周唐那酸涩的话语还停留在他耳边，叫他夜夜摩挲、细细想念——他是那么喜欢周唐，那是一种，只要想到他的身影，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的感情；他那么了解周唐，如此一个温柔的人，如此一个真正爱他的人，怎么会用“报复”划上他们之间的句号；可他又那么自私，就算分开后，还对周唐存有那么一丝妄想，妄想他不要真的放手。

毕竟，被周唐爱着，是那么让人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