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双手一摆,说:“不是,我不喜欢秦荡啊,我就问问。”
辛凯元:?
童蕴:?
“那你刚刚那是什么回答?”辛凯元和童蕴异口同声地问。
何满哭笑不得:“我就是太震惊了,所以下意识就想问问你们从哪看出来的我喜欢秦荡。”
辛凯元:。
童蕴:。
童蕴食指敲了敲下巴,说:“不过何小满,我感觉你是不是真喜欢秦荡啊?”
辛凯元的心脏倏地一紧。
“啊?为什么这么说?”何满剥开一颗奶糖放嘴里,问。
童蕴皱了皱眉,说出自己的分析。
“就感觉你对秦荡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当然我和辛凯元除外。
“你在清集镇的其他朋友我们也见过,你对他们的态度和在京城对你朋友的态度没什么区别。
“但就秦荡,可能你自己感觉不出来?你会下意识地依赖他、相信他,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笑。
“而且还会打趣他,也会维护他。哎反正就很多细节吧,发生在你身上挺少见的。你可以自己想想。
“我说真的,你这很难不是爱。”
小小的卧室里一时陷入寂静。
辛凯元听着童蕴的话,喝了口啤酒,想,这啤酒怎么这么难喝。
难喝到他想哭。
因为三个人太熟悉,所以何满对辛凯元和童蕴从不设防。
她咬着下唇,说:“我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真要按你这么说的话,我可能确实有点儿喜欢秦荡?”
“讲讲,我给你分析分析。”童蕴立马两眼放光,摇动何满的胳膊。
何满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平时她和秦荡的相处日常,忽然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热。
她还没开口,童蕴已经指着她促狭地笑道:“哎呦呦你看看你这个不值钱的笑啊你说不喜欢他我都不信的。”
何满嘿嘿笑着,说:“我之前没觉着来着,但是你这么一提醒,我感觉好像有很多感觉确实是只对他有的哦。”
“比如呢比如呢。”童蕴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全然不顾一旁黯然神伤的辛凯元。
为了不让她们两个看出异常,辛凯元深吸了一口气,也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却一句违心话也说不出来。
“就是秦荡他平时比较冷嘛,但他对我就——比较细心,偶尔我就会心跳漏一拍啊或者是脑子里都是他,不过我也没多想,毕竟我没恋爱过嘛,也没有和我说心动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之前还觉得可能是我和他不够熟所以才——”
何满话没说完,童蕴已经笑倒在床上:“何小满你完了,你这个后知后觉的有点严重啊。”
何满越回味越不对劲,她道:“不是,我这么仔细想想,怎么感觉秦荡也有点喜欢我呢?还是我自恋了啊?”
辛凯元闻言,咽下心底的苦涩,状若无事道:“猜得挺准的嘛。”
“真的啊?”何满一下子睁大眼睛,问。
“真的。”辛凯元又打开一罐啤酒,“不过看样子他没准备告诉你。”
何满转念一想,点头道:“不告诉我也好,现在正是学业最紧张的阶段,还是不要谈情说爱了,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吧。”
她自顾自说完,又反应过来,问辛凯元:“诶你怎么知道的?他和你说的?还是你问他了?”
“你猜。”辛凯元故意打哑谜。
“肯定是你问的,他那个性格,不可能主动和别人说什么的。”何满信誓旦旦地说。
“嗯。”辛凯元转着酒瓶,说,“行了,下一局吧,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童蕴打了他一下:“怎么回事,不是要熬通宵么?这就撑不住了?”
“这几天都快熬穿了。”辛凯元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角落了两滴泪。
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因为其他不能说的缘故。
何满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点多了,便道:“其实也不早了,那你们都好好休息吧,明天走得不是也挺早么?”
童蕴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说:“唉,那行吧。”
她又想起来什么,问:“诶你什么时候回京城啊?叔叔阿姨没说么?难道要让你一直在这儿?不是我说,这么着有点过分了吧。”
辛凯元和童蕴是唯二知道何满底细的人。
因为怕何满难过,所以三个人从没把这些事儿放到明面上摊开说过,只何满偶尔喝醉了会提一嘴。
何满听到童蕴的话怔了一下,耸了耸肩,说:“不知道,不过现在我感觉在清集镇也挺好的——我发现见不到他们两个我过得还挺舒心的。”
童蕴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辛苦我们何小满了。”
何满站起身,仰着头看天花板,最后还是一头扎进童蕴怀里,泪水打湿童蕴的针织毛衣:“你干嘛啦。”
“哦乖哦——不哭了不哭了,我和辛凯元以后经常来看你啊。”童蕴一边安慰何满,一边给辛凯元使了个眼色。
辛凯元从床上下来,把童蕴和何满一起抱住,像过去的无数次:“何小满,别哭了,我给你买糖吃。”
何满眼泪流得更凶了。
何满一哭,搞得童蕴也想哭。
按道理辛凯元是不会哭的,这时候他会打趣两个人说她们是小哭包,再保证一定会一人送一个礼物。
但今晚也不知为何,辛凯元心里堵得发涩,竟也红了眼眶。
“好了,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最后还是辛凯元先开口,他把左右两只手分别搭在何满和童蕴头上,说:“赶紧休息吧,再哭明天肿眼睛了。”
童蕴用手背摸了摸泪,对何满笑道:“我今晚这是怎么了,这么矫情,好了,走吧,我们去睡觉。”
辛凯元看着她揽着何满离开,把门反锁后躺到床上。
明明刚刚还说困,然而现在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只要一想到何满提起秦荡的神色,还有她说过的话,他就觉得心里发胀。
何满说他是不习惯她的离开,不是的。
他只是醒过来得太晚。
从前每天都有何满的日子他没觉出什么,可一旦离开何满他才发现,他对何满的感情早已不止于亲情。
而是爱。
偏偏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东西。
辛凯元闭上眼,想,至少,何满把他当最亲的哥哥。
他已经比很多人幸运。
在趁着何满以为他是玩笑话的时候承认这一点,还能永远陪着她。
只是何满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玩笑也可能是真心话。
-
除夕夜。
何满和任素英早早吃过水饺,等在电视机前。
秦荡、寇万鸿和陶爷爷也在。
任素英说,过去几年,一直是他们四个人一起过年。
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播。
其实过去何满从不看春晚,夏茗珺和何擎宇忙,三个人也就简单吃一顿晚饭,何满往往和辛凯元、童蕴两个人一起过。
辛凯元会趁着家里长辈们谈天说地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带着她们两个四处逛。
主持人的声音和何满的手机铃声同步响起。
何满看了一眼来电人,说道:“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先看着。”
她走到院子里,接起电话:“喂,妈妈。”
夏茗珺应了一声,说:“小满,爸爸妈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她“嗯”了一声,说:“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她说完,又问:“你们还在忙吗?注意身体。”
电话另一端传来隐约模糊的欢声笑语,夏茗珺大抵是重新寻了个地方,过了几秒才说话:“嗯,对,不过初二的时候我和你爸爸会去看你们。”
何满下意识地拒绝:“啊,其实你们很忙的话,不过来也可以的,这边交通什么的都不太方便。”
她忽然分神想到,何擎宇大概又会给她转一笔钱吧?
何满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恰好看见手机顶部弹出两条弹窗消息。
一条是短信,一条是来自何擎宇的微信。
爸爸:「小满,新年快乐,爸爸给你发了个红包,喜欢什么自己买。」
短信提示她的银行账户进账六十六万。
何满一边听着夏茗珺在另一端说话,一边给何擎宇回道:「谢谢爸爸,你也新年快乐呀[爱心]」
“……有些事情要和你还有外婆说一声,所以必须要过去一趟。”夏茗珺说完,又道,“那妈妈先挂了,你早点睡,好好休息。”
何满抿了抿唇,说:“嗯,你也是。”
电话被“嘟”一声挂断,何满想到夏茗珺的话,莫名心烦。
连来清集镇都是有事情要说,而不是单纯的来看她和外婆。
但是什么事这么重要不能在电话里说?
何满越想越烦躁,她吸了口冷气,拉开抱厦门,对着客厅喊:“秦荡,寇哥,你们要不要放烟花?”
“现在就放吗?”秦荡好奇地问。
他们本来计划的是十一点半开始放的。
“嗯。”何满闷闷地应了一句。
秦荡听出何满语气里的不对劲,看了寇万鸿一眼。
后者没发现异常,乐呵呵地说:“现在放也行啊——走呗。”
秦荡跟着寇万鸿站起来。
“任奶奶,陶爷爷,走啊,一起去?”寇万鸿招呼道。
“我们就在抱厦这里看你们放吧。”陶爷爷笑着说,“把汤圆抱出去,让它陪你们在外面玩儿。”
任素英附和点头。
“那也行。”寇万鸿搬起一箱烟花递给秦荡,自己搬起另一箱,“外面冷,你们两位老人家在这还暖和一些。”
清集镇还没有完全禁止燃放烟花,原本黑沉的夜色因为除夕的缘故被不时炸响的礼炮映的五彩斑斓。
寇万鸿放下箱子,指着说道:“咱们先放一些小的,等十二点的时候放这个烟花。”
何满看着远处腾空而起的烟花,没感觉到快乐。
准确地来说,她觉得有点糟糕。
秦荡看出一丝不对劲,他走到何满身边,拿着仙女棒问她:“喏,放这个吗?”
何满看了秦荡一眼,接过,说:“能不能帮我点一下火?我没有打火机。”
“啪嗒”。
“咔嚓”。
摄影快门和打火机的声音同时响起。
仙女棒噼里啪啦炸开。
寇万鸿又对着何满和秦荡连续拍了好几张,满意地说:“我这拍照技术,绝了。”
……
三个人在外面玩了半个小时,就被冻回了屋里。
何满情绪总算有一点回升。
她看着寇万鸿相册里的照片,说:“我好丑。”
因为心情不佳,她一贯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刚开始抓拍的几张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瞧出来嘴角向下。
“哪有,这张多可爱!”寇万鸿夺过手机,还递到秦荡面前寻找共鸣,“阿荡你看,是可爱吧?”
“嗯。”秦荡附和着点头。
寇万鸿又给任素英和陶爷爷看,两个人都说好看。
“好啦,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让我们把烦恼都留在今天。”寇万鸿温声宽慰。
因为任素英和陶爷爷在,他说的很隐晦。
何满忽然鼻子一酸。
看吧,所有人都能知道她不高兴。
只有夏茗珺和何擎宇从来不知道。
过去她以为是自己藏得太好,现在才明白也许是因为两个人从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何满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微笑,重重点了点头。
……
任素英和陶爷爷睡得早,不到十点,陶爷爷就打道回府,任素英也进了自己房间。
为了不影响任素英休息,三个人一合计,准备转到秦荡家。
何满和任素英说了一声,到自己房间里拿上零食饮料,提着满满一大包出来,对寇万鸿和秦荡说:“走吧。”
街上不似往日安静,火红的灯笼高悬门前,还有几家扯了彩灯,照得夜晚的地面也亮堂。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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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灯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