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斌已经被班主任领着走了,听到张正真的话,秦荡出门的步子一顿。
“你回去吧,没你事儿。”张正真朝他挥了挥手。
秦荡没做声儿,开了门出去。
何满站在原地,双手搅在一起:“主任,您说。”
张正真叹了口气,坐进办公椅,喝了口枸杞茶,说:“何满啊,我今天留下你,是希望你能看好秦荡。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我能看出来你们关系还不错。”
何满忙开口道:“我和他住一条街,他和我外婆很熟。”
张正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这样啊,那我就了解了。”
接着,他又语重心长地说:“秦荡这孩子优秀,他好不容易才肯重新学习、参加竞赛,回到之前的生活,我不能看着他再一次被饶斌影响,所以你平时一定要多多关照他。”
“我明白,主任。”何满应道。
“唉,目前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我听说饶斌的父亲好像准备去大城市,估计是要把饶斌一起转走。”张正真揉了揉眉心,巴不得饶斌早点转走。
毕竟这种仗着家里有钱胡作非为的学生最让人头疼。
何满听了张正真的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不见面的话,就会减少很多麻烦,现在就是饶斌什么时候转走的问题。
“我知道了主任,那我先回去了。”何满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说。
“嗯,回吧。”张正真看起来也有几分心累。
何满出了办公室,上楼的脚步一转,出了教学楼。
……
二十分钟后,何满手里拿着一盒创可贴站在教室前门处。
“报告。”何满喊了一声。
这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正在台上对班里参加竞赛的八名同学表示热烈祝贺。
听到何满的声音,他停住口中的赞美之词,招手道:“快进来吧。”
何满顺着最南侧的过道走到自己位置上,把创可贴推给秦荡。
秦荡拿起包装盒,在手中翻着看了两圈儿,挑了挑眉。
因着何满耽误的时间太多,所以等她回来的时候物理老师已经把试卷讲完,他夸完竞赛同学后就到了自由讨论环节。
秦荡指了指创可贴,说:“谢谢。”
何满见秦荡看起来和平日无异,稍稍放心,说:“待会儿把你下巴这儿贴一贴。”
秦荡挨的那一拳不轻,嘴角已经变得青紫,还破了皮儿。
“这个吗?”秦荡从盒里摸出来一片创可贴。
一片五个,上面印了不同的卡通小动物。
和他的形象实在不符合。
“唉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将就用吧,那种普通的好像刚好卖完了,还有那种小水果的,你要那种啊?”何满道。
秦荡看着创可贴上的小狗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那还是要这个吧。”
“那就是了。”何满拿起物理试卷,拿笔戳了戳秦荡,说,“诶,你知不知道这道题怎么做?”
“不知道。”秦荡还在把.玩那盒创可贴,头都没抬,声音里满是懒散。
“你认真一点。”何满不满意,把创可贴从他手中拿走。
秦荡直起身子,接过试卷,像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会儿,说:“我不知道。”
语气十二分的认真。
气得何满不想说话。
“逗你玩儿的。”秦荡看着何满的小表情,感觉身心舒畅。
他把自己的试卷拿过来,递给何满:“喏,你的错题的解题思路和过程都在上面。”
何满拿起他的试卷一对比,果然笔记和自己错题的重合率是百分之百。
“你怎么知道我错了哪些?”何满好奇问道。
秦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我,一个健全且正常的人,会看会思考。”
何满被他逗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干得不错嘛!”
剩下的时间何满奋笔疾书,秦荡闲得无事可干,就给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个创可贴。
白底儿,上面印了棕色的狮子头,还有英文字母“cute”。
是所有创可贴里最威武的一个。
物理老师早就离开班级,然而下课铃声响后,班级里却有些沉默。
全班人都听说了上个课间发生的事情,更有人亲眼目睹,眼下谁都拿不准秦荡的心情。
商子安上课的时候憋了一节课,何满回来后,听到两个人之间的正常交流,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儿。
眼下他回过身,正小心翼翼地开口,准备安慰一番:“荡哥,你——”
下一秒,商子安抬头,于是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就成了:“你干嘛呢?”
秦荡正在给自己贴创可贴,闻言眼皮儿一掀,说:“你该配眼镜了。”
商子安:……
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荡哥的攻击性一如既往的强呢,并没有任何一蹶不振的前兆。
商子安难以置信地从桌上拿起那一盒创可贴,说:“你要把这个丑玩意儿贴在脸上吗?”
话音刚落,他感觉旁边投过来一道视线。
他顺着看过去,和何满含笑的眼睛对视。
“这一点儿不丑,特可爱,特卡通,丑玩意儿是我对它的爱称。”商子安火速改口,一秒认错。
“你也这么觉得。”何满并不拆穿,只顺着他的话问。
商子安一脸认真:“那是。”
秦荡在一旁低低地笑。
今天也没有那么糟糕。
-
欧阳婧在周五的班会上宣布了放假和家长会的具体信息。
上午九点钟开会,十一点放假。
开学时间是第二天下午四点。
秦荡家长自然是到不了,任素英年纪太大,何满也没让她来。
毕竟家长会无非就是说一些学习、生活相关的事情,没什么非到不可。
这次家长会是年级大会,在大礼堂由家长和学生共同参加。
九点钟,由学生带着自己的家长前往大礼堂。
何满和秦荡两个人落在最后面。
因为四十九班是全年级最优秀的班级,所以安排的位置也在最中间的C位。
何满和秦荡一致觉得那个位置扎眼不容易溜号儿,便和欧阳婧说了一声,坐在了角落的两个空位里。
“这里有一点冷诶。”何满看着敞开的后门,小声说。
秦荡瞟了一眼她身上的小外套,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递给她:“披上这个。”
“你不冷的啊?”何满看着秦荡的黑色卫衣,问。
“还行。”秦荡说,“我身体素质比较好。”
何满还要再说什么,秦荡直接把外套一整个盖在她身上,说:“行了祖宗,赶紧盖着吧,感冒了外婆担心。”
何满瞬间闭嘴。
秦荡发现了,如果他压不住何满,那搬出任素英来一定可以。
大礼堂有空调,再加上人多,年级校长没讲一会儿,整个空气就热了起来。
盖在何满身上的冲锋衣此时成了一个负担。
何满把外套拿下来抱在怀里,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秦荡,要是校长说什么重点的话,你就通知我一声哈,我有点困。”何满打了个哈欠,对身旁的秦荡说。
“嗯。”秦荡的眼皮儿耷拉着,看起来也不怎么清醒。
两人愈发觉得他们选的位置好。
何满说完便双眼一阖,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秦荡勉强支撑着,但前几天他熬的太狠,眼下是个绝佳的补觉机会,他略一思忖,悄悄把何满怀里的冲锋衣拿过来。
“嗯?”何满还处在浅睡状态,秦荡一动,她便感知到了。
“没事儿,我拿外套,睡吧。”秦荡低声说道。
何满便又闭上眼。
前段时间竞赛加上期中考,她天天熬到两点,感觉自己快飞升了。
秦荡从冲锋衣的内口袋里摸出手机,用衣服挡着开了锁,打开录音后重新塞回去。
他一气呵成地做完这些动作,也进入休眠模式。
于是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位竞赛大佬双双缩在位置上睡着了。
……
秦荡虽然闭了眼,但他睡眠向来浅,在这种环境下不可能完全睡着,只能说浅浅休息一下。
所以当他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时,几乎是瞬间就醒了过来。
彼时年级校长正在台上激情昂扬的讲述着过去这段时间清集中学取得的丰硕成果,秦荡忽的感觉自己的左肩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紧接着有什么东西停住不动。
秦荡睁开眼,小幅度的扭过头,看到何满略有些凌乱的刘海和卷翘的睫毛。
她闭着眼,仍睡得香甜,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
秦荡有些僵住不敢动。
只要他稍稍一偏头,就能闻到何满发端的玫瑰香。
秦荡呼了一口气,逼自己挪开视线。
脑子里却不住回放何满的睡颜。
她好可爱。
她好可爱。
她好可爱。
这四个大字像是吸烟刻肺一样挥之不去,秦荡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因为极度缺乏睡眠才会出现这种想法。
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刚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人长得可爱?
他为什么总是不自觉想对她好?
秦荡不敢再想下去。
或者说,他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他喜欢何满。
只是何满太过耀眼,太过优秀,以至于秦荡见到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不属于清集镇这个小地方。
她会回到京城去的,会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而他被困在清集镇,也许要一直待在这里。
他们是云泥之别。
秦荡小心藏了很久、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的心事,还是在这样平常的一个上午被他自己直视。
何满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秦荡庆幸自己藏得够好,至少没被当事人和其他人发现。
他告诉自己应该让何满起来,或者换一个姿势,却又贪恋这片刻的依靠。
最终他那不见光的情感占了上风。
秦荡盯着何满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替她把刘海拨到一侧。
接下来年级校长说了什么秦荡完全听不清,只能听见自己震天响的心跳声。
在他的十八岁,他重新活了一次。
凭着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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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满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她醒过来的时候,活动已经进行到最后一项,年级校长要为年级前五十名和优秀竞赛生颁奖。
“醒了?”秦荡见何满醒过来,不太明显地别开眼,问。
“嗯。”何满直起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看了秦荡的肩一眼,问,“我……在你肩上靠了多久?”
秦荡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我不知道,我就刚醒一会儿。”
何满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就好。
这也太尴尬了。
下次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睡觉了。
秦荡大概是看出来她的尴尬,转移话题道:“醒的还挺准时的,刚想叫醒你。”
何满扬起嘴角笑了笑,说:“我们是不是都要上去?”
“嗯,准备一下吧,头发乱了。”秦荡下巴抬了抬,示意何满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何满刚把马尾扎好,就听年级校长旁边的老师说:“请以下数竞生上台:何满、闻博。”
何满站起来,匆匆整理了一下衣领,小跑到讲台上。
“请以下物竞生上台:秦荡、商子安……”
于是秦荡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和一众人等一起上台。
接下来是化竞生、英竞生、生竞生和参加语文作文竞赛的学生。
因为每科竞赛生都不算多,所以所有竞赛生一起站上了领奖台。
因为要合照,所以颁完荣誉证书后,何满寻了个位置,她刚站好,感觉自己马尾被拽了一下。
她侧过头,发现秦荡就站在自己身后。
“咦,你站这儿啊?”何满乌黑的眼睛转了转,刚刚的尴尬已经在秦荡的引导下被抛在了脑后。
一些优良传统——荡哥和小祁总都很重视老婆的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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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哥终于!直视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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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吹尽去年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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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风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