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星星的海豚 第13章 特别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他醒过来已经在医院里，身上输着液，季正刚和樊梅在一旁看着他，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出不了声。

“醒了？难不难受？”

季海涿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一把把小刀划过一样疼痛难忍，又干又燥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别担心，医生说了扁桃体发炎引发的高热，好好输液就会好的了。”

“爸……”

那破锣嗓子一出，听得他自己都难受，于是，他便默默喝水不能说话，拿出手机输着文字给樊梅看。

【小星怎么样了？现在是第二天？】

“你睡了两天了，一直在急诊留观这里，小星已经拔掉了气管插管，指标都在恢复正常，有可能今天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观察了。”

樊梅摸了一把他冰凉的手背，“儿科医生还夸你急救技术了得，要不是你给弟弟做心肺复苏，或许他真的没了……”

没了两个字说出来，樊梅心里还在打怵，这几天的事情让她又一次发现死亡离自己身边的小孩真的很近，很可怕……

“没事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呢，别想那么多。”

季正刚搂着樊梅摩挲着她的手臂给予安慰，季海涿也放心了下来，没想到他常年不生病的身体因为孙砚星直接病倒了，也是奇了个大怪。

他已经意识清醒，急诊医生就让他们办理出院回家，按时过来输液就行了，樊梅给他办理了出院，儿童重症监护病房就通知她小星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让她过去一趟。

季海涿也跟着过去，他们一家三口就一起过去，小孩的脸色红润了很多，不是那些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但他还在睡觉没醒来，季正刚找了医院认识的主任给安排了个单间。

“小季，你先回家休息，晚上再过来。”

医生进来和他们讲病情，季正刚就让季海涿回家，他想拒绝，但又害怕自己这种类似感冒的症状有可能会传染，于是，就听从了他爸的安排，让司机接他回去休息。

他在家休息了几天，医生都说他扁桃体已经恢复了，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公鸭嗓，于是，他便知道自己进入了变声期，青春期如期而至。

在家养病的期间，樊梅每天都和他说小星的情况，小孩已经醒来，也恢复了正常的饮食。

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季海涿和老师请了一天假，拿上做饭阿姨给他做好的黑豆沙丸子就去了医院。

还没踏入病房前，他心里想了很多，小怪物会不会变回之前害怕的样子，会不会不愿意见到他，但……他考虑的那些还没发生，就听到病房的检查室一阵尖叫声，凄厉又惊恐的声音。

是小星……

他跑去检查室，检查室门关闭着，里面不断传来小孩哭闹呕吐的声音，还有樊梅安抚的声音。

“姐姐，里面发生了什么？我是孙砚星的哥哥，我……”

在病房外的护士没有空理会他，手上拿着刚配好的液体就冲进去检查室然后把门锁上，他甚至连一眼见到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樊梅抱着小星出来时，小孩已经安静的睡着了，眼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病房里，樊梅摸着小孩的头叹着气，季海涿却只看见小孩的手背瘀了一片，他说“为什么会这样？刚刚在做什么检查？”

“……”

樊梅沉默不语，然后把小星的手盖在被子下，季海涿皱着眉又问了一句，他不喜欢这种被隐瞒的感觉，像被隔绝在信任的人之外。

“海涿，你能保护好小星吗？”

樊梅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莫名的严肃，像是要宣布什么十分重大的事情。

“不能只是口头说说，是要像保护家人一样保护星星，你能做到吗？如果下次，还有像冯国那样的人出现伤害星星，你可以做到哪一步？”

这种突如其来要承诺的问答，季海涿无法回答，樊梅给他的家庭教育一直都是不能做自己无法做到的承诺，这是极度不负责的行为！

“呵……你先好好想想，小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有太多太多让人心疼的地方，如果你做不到好好保护他，那就不要知道太多，当一个比他大七岁的普通哥哥就好了。”

季海涿没有反驳，但他意识到小星的身体似乎并不健康，樊梅在为了保护他而向自己隐瞒一些事。

医生这时也来到了病房，他穿着白大褂一身汗，看到安静躺着的小孩眼神流露出无奈，他还没开口说话，樊梅就让季海涿先去饭堂用餐。

他无奈地叹了声气，然后看了眼小孩，就拉开门出去了，樊梅让他避嫌，让他不要听那些“秘密”。

在医院逛了一圈他才回去病房，那时候樊梅已经不在了，小孩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两眼无神，眼睛有这肿，当他看到季海涿时，那双眼睛似乎又有些神气。

“海豚哥哥……”

他小声喊了句然后就咧着嘴在笑，苍白的脸上顿时有了点血色，他张开手臂想爬下床，季海涿连忙上去制止了他。

“别动！”

“哥哥不要生气……”小星一手抓着他的衣袖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眼含歉意说“小星不是傻瓜，不给哥哥……丢脸。”

一场溺水，似乎让小怪物的语言能力飞跃提高，讲话都不需要怎么思考，季海涿听完又好笑又好气，他真的想把冯国弄死。

“不丢脸，星星很棒，你的存钱罐有很多钱，很厉害！”

虽然季海涿极力想将自己包装成善解人意的大哥哥，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毫无感情，加上变声期，就更加好笑了。

小星乐的往他身上扑，脑袋朝他的胸口蹭了蹭，仰起那张小脸望着他，手掌摸向他的脖子，这个动作让季海涿反射性想躲。

“想哥哥……好久…你没有来……痛吗？”

小孩的手掌追了上来，最后还是摸到了他的脖子，他以为他的喉咙受伤了，这是来安慰。

季海涿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摇了摇头没说话，他不想解释，以他目前的脑袋估计还理解不了男生的变声期。

于是他把阿姨做的黑豆沙丸子拿出来转移注意力，小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哇，丸子，丸子，阿姨做的丸子。”

丸子是海豚的形状，他就记得是家里阿姨做的，季海涿把竹签扯了下来，一排四个小丸子就落在了碗里。

樊梅打水进来，就看到小星在投喂季海涿吃丸子，他那个非常讨厌豆沙馅的大儿子接受了弟弟的投喂……

她想，或许对于这两个小孩来说，他们成为了彼此特殊的亲人，但是那个秘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烈，很快就引来对方的注意，樊梅笑了笑没说话。

小星看到了她，原本笑容满满的脸上开始露出担忧，他躲在季海涿身后瑟瑟发抖，这让季海涿很是吃惊，孙砚星不应该害怕樊梅才对。

樊梅很是受伤，她放下茶壶拉过凳子坐在床的对面，然后弯下腰轻声说“小星，阿姨对不起你，把你吓到了，以后不会了，能原谅阿姨吗？”

听到大人带着歉意的话语，小孩露出个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打量着她，手掌还是紧紧抓着季海涿的衣服。

“对不起，小星，原谅阿姨好吗？”

樊梅张开双臂，身体向前倾，小孩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探出身体往她那里靠近，当真正拥抱到小孩时，樊梅眼泪悄无声息落在小小的病号服上。

“小星不要怕，以后阿姨都不会逼你了，对不起。”

小孩也红着眼睛在无声落泪，只剩下一脸懵的季海涿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