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列车员准时拉开窗帘,陈西然听见动静睁眼,头发被压了一夜胡乱翘起,对面上铺是个女生,偷偷摸摸伸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之后快速缩回被里,陈西然还处于一片茫然,紧接着女生探出头小声喊他。
“姐妹,你长得好可爱,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姐妹?可爱!!!他指了指自己喉结,对面没理解他意思,下铺还有人睡觉,他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我是男的!男的!!!”
女生可能眼睛近视,探出半个身子凑近看,脸刷一下红了,“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女孩子,抱歉啊。”
陈西然摇摇头,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认成女生,难道是因为他天生自然卷还是他喉结太小,伸手摸了摸,挺大的呀,可能是光线太暗没看清。
对面女生窝在被子里装死,陈西然试了好几个姿势,终于顺利爬下来,上卫生间顺带洗漱,他包里有面包,靠窗的座位没人,他坐过去,听着广播音乐,心情舒畅。
一大早就有推车过来卖早餐,陈西然知道火车上的饭贵,没想着买早餐,一个人坐那看了会了儿手机,上铺的女生买了份早饭和他面对面坐下。
“早上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是女孩子,还想着交个朋友。”
“没关系。”
“你要去哪?”
“宁夏”
女生点点头,“那风景挺不错的,去旅游吗?必须推荐一下宁夏羊肉,什么做法都好吃。”
“好,谢谢。”
陈西然话少,女生聊了几句后借口离开,他打了个哈欠,上午十点左右,他重新爬上去,打算再睡一会儿。
肚子不舒服,陈西然惊醒,打开手机下午两点半,他睡了将近四个小时,对面上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了,收拾好东西,下床给自己泡了一桶泡面,等泡面的期间他看了看车厢,人走的差不多了,有几个人学生模样的人聚在一起打游戏,其余车厢情况差不多。
吃完泡面,他把东西放下铺,五点左右,列车员过来喊人,他又去洗了把脸,一路上没接到任何电话和信息,下午五点三十五分,列车到站,陈西然拖着行李箱第一次踏入这个小县城
出站后拒绝来来往往拉客的人,正要打电话,手机显示来电。
“我猜你也应该到了。”
“嗯,刚刚出站。”
“你在那等一下,我让我孙子去接你,他正好在那能带上你,臭小子,今年可算舍得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你等等。”
好字还没说出口,对面急急挂断,不过三分钟,手机上显示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北京,他还犹豫要不要接。
“爷爷说的人就是你吧。”
他抬头瞬间手机上的号码单方面切断,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不易近人的冷意,身高一八五左右,灰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带着墨镜表情拽拽的,下身是一件黑色休闲短裤,上身一件纯白体恤和短袖衬衫,简单的搭配吸引了一众行人。
陈西然点点头,咽了咽口水,男生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转着钥匙朝车走去。
“行礼箱给我,你先上车。”
陈西然窘迫地站在车门前,他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把手在哪,男生放好行李箱见他还站在原地,手指紧扣衣摆。
“这样,摁进去就行”
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后退半步,摸了摸自己耳朵,红色瞬间蔓延开来。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陈西然眼睛看着窗外,心思完全不在窗外的风景上。
“我先带你去找爷爷,那边人满了,看他怎么安排。”
陈西然点头,男生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一路进入村子,晚上六点将近七点,路上都是提着桶带着遮阳帽的人,他们有说有笑,陈西然不自觉看入了迷,车停了都没注意到。直到车窗被人敲了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箱子我拿下来了。”
陈西然跟在他身后,想要道谢,男生已经上前推开门。
“舅舅,舅舅”
“哎呦,小胖墩,你又长胖了几斤啊,压死你舅舅了。”
“舅舅,舅舅回来咯,”
小孩被男生抱起,他虎头虎脑偷看陈西然,被陈西然发现就捂住自己眼睛。
挣脱顾砚怀抱,他好奇地走到陈西然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就在陈西然好奇他看什么时,小孩突然喊了句舅妈,不止陈西然被吓到,就连顾砚和刚踏出房门的顾老爷子都被惊到。
“小胖子你乱喊什么呢!”顾砚抓住他要揍他,小孩一个闪身躲到顾老爷子身后。
“太姥爷救命,舅舅凶”
“你不是最喜欢舅舅,哈哈哈哈”
小孩扑在顾老爷子怀里不出来,顾砚暂时放过他,“外公,外婆”
“哎,可算舍得回来看我们这两个老头子咯,你妈在屋里做饭,你这个小外甥啊闹腾的很,说什么都要见你。”
顾砚笑了笑,冲他招招手,小孩忘性大,见舅舅招呼他,马上跑过去,顾砚抓住他对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叶博飞刚刚胡说什么呢,去给姐姐道歉。”
小孩扁扁嘴,委屈的要命,一步三回头走到陈西然面前,奶声奶气说:“姐姐对不起。”
陈西然尴尬开口,“那个,我是男的。”
顾老爷子被他们逗得连连发笑,“没想到我们小砚也有看错人的一天,实在对不住”
陈西然赶忙接话,“我姓陈,叫陈西然,西边的西,然后的然。”
“陈西然,不错,小陈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是河南新乡人。”
“哦,原来如此。”
顾母出来喊众人吃饭,叶博飞一边叫嚷着吃饭,一边拉陈西然。
“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我女儿做饭很好吃。”
陈西然推辞不过,无奈加入,房子整体结构为两层,第一层是客厅厨房书房和老两口卧室,顾砚和妈妈都住在二楼。
穿过一大片平房区,两层高楼显得格格不入,坐在饭局上的陈西然同样如此。
“小砚啊,你们是同龄人,多交流交流,小陈是第一次来这吧,回头有机会让顾砚带你到处转转。”
陈西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顾砚撇下一句我可没时间带他游山玩水,倒让陈西然尴尬不已。
顾老爷子没理会顾砚拆台不紧不慢道:“你来的晚,晚点让小砚带你过去看看还有住的地方没,如果没有,你先暂时和小砚住一起,你看这样可以吗?”
陈西然赶紧摆手,带着一丝歉意,“我住那边就行。”
“舅妈,不走”
“叶小胖,你再敢乱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叶博飞饭也不吃了,眼泪蓄满眼眶,噔噔噔快步绕至陈西然面前,“舅舅凶,舅妈揍,呜呜呜”
陈西然哪里能搞清状况,小孩扒拉他的手,直到缩在他怀里才安生,小胖手扬起,挑衅的看着顾砚,“舅妈揍他。”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陈西然试探性喊了一声,“博飞”
“嗯?”
小孩满眼都是他,陈西然定定心神,“博飞,我不是你舅妈。”
顾砚回以叶小胖一个轻蔑的表情,仿佛在说,看吧我才是你亲舅舅。
叶小胖不依,饭也不吃,就死拽陈西然不让他走,顾老爷子看不下去,“小陈,不然你就住这吧,博飞让我们给惯坏了。”
事情到这地步,陈西然只能勉强应下。
“小砚房间大,你们睡一间屋子。”
“我不同意”
顾砚当即拒绝,从没听说过谁家雇主和雇工睡一个房间,更何况还是陌生人。
“小砚!不要任性。”
“我不管,我就是不同意。”顾砚气冲冲上楼,陈西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陈啊,你别怕,顾砚人很好相处,你们熟悉起来就知道了。”
最终陈西然还是站在顾砚门前,顺便带着个小拖油瓶,叶博飞睡得正香,他趴在陈西然怀中睡着,谁都抱不走,一碰就哭,就连顾老爷子都拿他没办法。
顾砚洗完澡打开门就看到这一幕,他果断关门,又迅速打开,强硬抱起叶小胖,之后利落锁门。
陈西然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叶小胖两眼一睁就是哭,起初顾砚还有耐心哄他,可哄了大半个小时一点用没有,顾砚生怕他哭死,打开门,门口没人,眼睛朝门外扫了一眼,陈西然蹲在门边枕着胳膊睡着了。
“叶小胖,你再哭我就不让你舅妈进屋,你就哭吧你,哼。”
或许魔法生了效,叶博飞抽噎几声,止住哭声。
顾砚上前把他拍醒,“进屋睡,先去洗澡。”
陈西然眼神瞬间警惕,蜷缩身子,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恍然这里不是自己家,身体放松了些,“知道了。”
他把行李箱拖上来,叶博飞哼哧哼哧跟在他身后一起搬,顾砚不信邪,就一天,还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就比他亲?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叶博飞洗澡不让顾砚陪就要陈西然,两人洗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顾砚开了一天车,劳累不已,早已入睡,旁边放着一个枕头,陈西然捞起睡在沙发上的叶博飞放到床上,轻轻拍了几下。
他把换过的衣服铺在地上,头抵在床边入睡。
半夜顾砚被冻醒,自己睡的时候有点热,空调开的低,他抬手找遥控器,左手一摸扑了空,叶博飞睡得四仰八叉,唯独不见青年身影,找了半天在床侧找到他,这里温差大,他只穿了短袖睡觉。
顾砚搞不懂他,把叶小胖往他那边挪了挪,直接把人抱起放在床上,青年睁眼那刻眼神中的恐惧被顾砚看的一清二楚,他对别人的经历不感兴趣,也不会随意打听别人**,看他醒了,直接了当说:“叶小胖找不到你会哭。”
陈西然转头看了看睡得无知无觉的叶博飞,总觉得顾砚骗他。
“明天我再拿一床被子,将就盖吧。”他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快睡吧,明天得早起。”
叶小胖大概是感觉到热源,一骨碌滚到陈西然身边,伸手搂住他脖子,顾砚给两人盖好被子,这才回到自己位置,关掉空调,又看了眼一旁亲密无间的两人,无奈咂舌,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才是亲舅舅亲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