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望月楼时已经是午时了,只见望月楼的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个陶家请来的守门的门卫,除了收到请帖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允许进。
一个在路边摆摊卖烧饼的大爷看到小六他们三人因为没有请帖,而被被挡在门外不让进楼后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不由得笑道:“陶家和端木家今日结亲,这望月楼的上午场已经被包下来了,想吃的话你们下午或者明日再来吧,要不你们来买我的烧饼吧,吃过的人都说好!”
韩贤有些疑惑:“望月楼被包下来了?”
大爷道:“对啊,这可是雍城第一富,想包楼那就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小六道:“那端木家也和陶家一样富吗?我听说好像是要门当户对才能结亲。”
大爷道:“小娃娃,那青莲姑娘的美貌可是让全城男子垂涎的,端木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陶家二公子却喜爱青莲姑娘的美貌喜爱得不能自拔,扬言一定要娶到这绝色美人啊!”
巴巴克带着他那浓重的波斯口音道:“天呐,这听起来就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大爷道:“是啊,据说是有一次陶二公子去看河戏,遇到了戏台对面正在给自己兄长西葵花捧场的青莲姑娘,见其貌若天仙,对其一见钟情,之后陶家二公子托付了媒人送信到丁香坊给西葵花,说是中意他的妹妹,想前来提亲。西葵花当时也正愁着不知该将自己妹妹托付给谁,西葵花自己和妹妹都是孤儿,当年是被捡到了他和他妹妹的老河戏师父带大的,他在看到这封信时,喜笑颜开。这可是雍城第一富啊!自己的妹妹若是托付给他,那这辈子的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了!于是西葵花二话不说,马上就和陶氏二公子约到一起商量了婚事,接着就是结亲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吧,陶家二公子包下了整个望月楼,这排场,多阔气!”
韩贤道:“好是好,就是不知道这青莲姑娘喜不喜欢陶氏二公子。”
大爷道:“雍城第一富,谁不喜欢?我要是有个漂亮女儿被陶家看上了,也赶紧让女儿和他们结亲了。”
韩贤道:“那现在西葵花,陶家二公子都在这望月楼里了?”
大爷道:“那是自然了,亲家之间喝喜酒那自然要在一起了。”
这时,突然从望月楼上飞下来三个人影,小六眼尖,一眼就发现了这三个影子,他连忙拉着巴巴克的衣袖道:“望月楼上有人飞下来了!”
“有人飞下来了?”韩贤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爷也有些疑惑:“有人会飞是怎么回事?”
巴巴克道:“那好像是风雨潋他们。”
韩贤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然后又飞下来的?对了......他们三个好像都会轻功!”
小六如梦初醒:“那就是他们了,我们快去他们那儿!”
说罢,三人便往那三个人影的方向跑去。
六人终于汇合了,韩贤遗憾道:“可惜了,现在望月楼全是陶家的护卫在守着门,我们进不去买不到吃的,没办法让兄长看到自己在望月楼里究竟都吃了些什么了。”
凤溪道:“哦哟,原来你还知道你兄长在望月楼里吃过东西?看样子你兄长生意是真的不错,居然能吃得起这望月楼里面的菜,这楼里的菜一个两个的都死贵了!拿着吧,这个是我刚刚在望月楼后厨里顺的几块糕点,你拿给你兄长,让他亲眼看看这些吃的是怎么变成灰的。”
说着,凤溪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糕点的纸包递给了韩贤。
韩贤接过装着糕点的纸包,道:“原来你们是去顺吃的,你们也是想看看明天它们是不是真的都成灰了吗?”
凤溪道:“不不不,吃的只是顺的,仅仅只是随便顺的啊,主要还是觉得你们也会在这里,就来找你们了,但是我们发现陶家把整个望月楼都包了,就只好悄悄溜进去了。”
韩贤道:“现在我把这些拿给兄长,让他自己看看明天这些食物会变成什么吧。”
“不行!”殷常宁忽然大声道。
“怎么了?”韩贤有些不解。
殷常宁像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似的,他认真道:“如果这些食物真的成灰了,那你的兄长还是你的兄长吗?人吃灰真的不会有事吗?而且人吃灰真的还可以这么正常的活着吗?”
韩贤迟疑道:“可是,我的兄长就是我的兄长,他就是他。”
殷常宁道:“这样,我们晚一些再去找你兄长,我们今天就住你兄长家里,让你兄长和我们一起来看着这些食物化成灰。”
“这......”韩贤有些犹豫。
巴巴克道:“对,我们一起看着这些食物是怎么化成灰的,到时候也好看看你的兄长是什么反应。”
韩贤道:“好吧,那我们晚上再去兄长家里。”
风雨潋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先去丁香坊那里看看吧,我总是觉得雍城的诡异之处和这个丁香坊脱不了干系。”
凤溪道:“行,那我们现在就去丁香坊瞧瞧吧”
此时丁香坊的大门紧闭着,六人只好准备偷偷翻墙溜进去,其中三人会轻功倒是没事,只是小六和那两个商人不会。
丁香坊的围墙很高,六人商量好了之后,不会轻功的三人决定去丁香河边吹吹风,等着风雨潋他们。
用巴巴克的话来说就是,“没事,好事情都是经得起等待的。”
会轻功的三人顺利地溜进了丁香坊,坊中都是清一色的红墙绿瓦,精致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房间布局,鸟语花香,一片岁月静好的画面。
凤溪道:“雨潋哥哥,这坊中你到底觉得哪里诡异?”
风雨潋道:“鸟鸣声。”
凤溪不解:“鸟鸣声?”
殷常宁疑惑道:“这鸟鸣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风雨潋道:“除了丁香坊这片,其他地方,都没有听到鸟鸣声。”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殷常宁道:“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们从入雍城以来,确实没有听到鸟鸣声。”
凤溪道:“我倒是没怎么注意。”
殷常宁道:“这是怎么发现的?”
风雨潋道:“我们今早到了这丁香坊外时,我突然听到鸟鸣声一下子响成了一片,之后我们再去到了这雍城中的其他地方时,却再也没有听到鸟鸣声了。”
殷常宁道:“可这鸟鸣声又和这里的诡异有什么联系吗?”
半晌,风雨潋道:“或许只有鸟才能离开这里。”
凤溪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变成鸟才能走出这诡异的雍城?”
“我想起来了!之前韩卉是用信鸽给韩贤送的信,也就是说,这里只有鸟才能飞出去,我们现在其实一直都在幻境里,但是我们不是鸟,所以飞不出去,而这里有鸟鸣声,说明鸟还可以在这里来去自由!”殷常宁恍然大悟。
这话刚说完,殷常宁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在信使那儿写的信。信使答应了自己今晚就回去给自己写的信施法,好让信鸽明日就能把这信送到收信人的手中。
猛然间,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在殷常宁心中油然而生。
风雨潋道:“为什么只有丁香坊这里有鸟鸣声,若是能找出这原因,或许这雍城的诡异之处我们就能知道了。”
凤溪道:“这丁香坊如此之大,该如何找?”
殷常宁道:“这里房间这么多,总不能一间一间搜吧?”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声空灵的唱词,三人都愣了一下。
风雨潋小声道:“坊中有人,那就不可能一间一间搜了。”
殷常宁道:“那怎么办?”
凤溪道:“我们去找找青莲姑娘的房间吧,也许能在她房间里发现些什么。”
风雨潋道:“青莲姑娘?可这丁香坊这么大,青莲姑娘的房间是哪一个我们怎么知道?”
殷常宁道:“找贴了红色双喜字的房间,毕竟青莲姑娘当新娘子了,那么她的房间大概也会贴红色双喜字,要不就是挂上了红色帷幔,以陶家那样的财气,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少的了?”
凤溪道:“没错,那我们去找红色双喜字!”
殷常宁道:“小声一些,我们可是偷溜进来的。”
凤溪小声道:“哦对对对,听小疯子的。”
说罢,三人便贴着墙壁往内坊而去。
青莲的房间并不起眼,虽然没有贴大红双喜字,但门口挂着的和陶家大院一样的红色帷幔却极为抢眼。
三人从门缝里望着房间,见房中无人,东西都摆得一丝不苟,可无奈打不开门,进不去房间里。
正在三人苦恼之时,殷常宁忽然感觉对门的一间房子里似乎也挂了些什么红色的东西,虽然只是一下子,但殷常宁非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对面房间的窗户中间的空隙中刚刚飘过了一抹红色,随即又消失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对面房间里挂了什么红色的东西?”殷常宁不确定道。
凤溪道:“对面房间里有什么我怎么知道?”
殷常宁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对面房间里也挂了红色的东西,应该也是红色帷幔?”
凤溪道:“对面房间也挂了红色帷幔?不会吧,这东西是不要钱的吗,到处都挂?”
风雨潋道:“去对面的房间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说罢,三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对面房间,但对面房间也依然是紧闭着大门,殷常宁从门缝里瞄到房间里面挂满了红色帷幔。
殷常宁道:“这又是谁的房间呢?要和陶家结亲的明明是青莲姑娘,难不成这坊中每个人的房间都会挂这种帷幔?”
凤溪道:“我再去瞧瞧别人的房间,要是每间都挂了这种帷幔,那就见怪不怪了。”
说着,凤溪就往不远处一个房间小心地走了过去。
风雨潋道:“若是每个人房间里都挂了红色帷幔,那这间房就没有搜查的意义了。”
殷常宁道:“我们现在是在幻境里,而且是一个挺荒唐的幻境,青莲姑娘每天都要成一次亲我看也许是真的,昨天她成了亲,今天肯定还要再成一次亲,那么现在这个时候她估计已经是在陶家大院里了,这不是玩闹,而是认真的。”
风雨潋道:“确实,若是玩闹,这两家人可真是太宠青莲姑娘了,而且都已经互为亲家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到对方的家里谈吗?非要包下整个望月楼去那儿谈。”
殷常宁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感觉这里就是一个在不停地重复同一天的地方,这样一来,所有的诡异之处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风雨潋迟疑道:“这里,在不停地重复同一天?”
殷常宁道:“首先,青莲姑娘为什么每天都要成一次亲?不,她不是每天都要成亲,她根本不是在闹,而是这个地方,一直在不停地重复她和陶家二公子的大婚之日。其次,那四个老太太,她们也不是假装不认识我们,而是对她们来说,今天就是新的一天,昨天的所有都不存在了,她们只知道今天的事情。至于明天,她们也不会记得今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后,韩卉总是说自己的很多客人天天都会去他那儿买衣服,其实根本不是,而是那些客人不过是在不停地重复自己去他店里买衣服的那一天罢了。”
风雨潋思索道:“这么说,韩卉提到的那个邻居小孩,每天都会吃饭噎着,接着挨娘亲的骂,其实是因为这一天一直在不停地重复,所有才会造成韩卉那样的错觉。”
殷常宁道:“这样一来,韩卉还是韩卉吗?”
风雨潋眼神暗了下来:“也许,韩卉已经不是韩卉了,他已经成了这幻境中一个被操纵的傀儡,每天都在重复做同一天的事情。”